过了良久,缇典方才抹干眼泪,将那缇正拉到近前道:“咱兄弟今日既然见了,以后自然是有的机会,先给你见见侄子。”
当下便把当日丧尸之战时,自己如何苦战,如何以自身精气机缘巧合化生出的小獬豸,一一说了,那缇挺当下也是唏嘘,獬豸一族,先天只有两头,如今又见下一代,自然是高兴非常,当下连连道好。
石越见一家子终于相认,也是欢喜,抬头对地藏菩萨道:“菩萨是佛门大德,自然该知道我等为何而来。”
地藏听了这话,又看看秦广王和太白金星,苦笑道:“诸位这阵势,看着像是来问罪,可是地藏着实不知哪里得罪了诸位。”
众人中多是稳重之辈,只那三判官中魏征最是嫉恶如仇,当下大声道:“菩萨此言可觉得欺心不,你自己道场中藏了何人自己敢说不知吗?”
地藏听了这话诧异道:“我道场中能藏了何人,我还以为诸位是来问我要谛听的,难道不是?”
石越苦笑:“还请地藏菩萨不要耍弄我等小辈,缇挺师叔自然是要和缇典师叔团聚的,但你道场中的两人,还请送回。”
地藏一听这话,怒道:
“莫要胡言,看在无锡真人面子上,谛听可以和缇典回棋盘山团聚,但每日需来我道场任事六个时辰,这是我的底线!至于你们说什么我道场中藏人,简直是污蔑,我地藏素来光明磊落,何时曾藏过人。你们还是速速散去,我不追究,若要胡搅蛮缠我定不饶。”
太白金星听了,不得不出面:“地藏菩萨,玉帝有旨,恳请菩萨看在天庭和西方多年和睦的面子上,方便则个,将人送还地府。”
地藏大怒:“玉帝老儿可是欺我佛门软弱,我这便秉明阿弥陀佛与他讲理。”
边说边暗中手指掐算,不算还好,这一算,刚才还理直气壮满怀自信,脸色突然一变,满脸羞愤之色地大叫道:“哪个王八蛋毁我声誉!”
说罢将那草庐门一扯,门楼顶上凭空显出两个人影,却不是那满脸死灰的钟馗和人事不省的唐天涯是谁。
三判官连忙抢上前去,将那钟馗和唐天涯扯了回来,众人团团围住。
那地藏菩萨用袍袖掩住面皮道:“莫要被我查到谁掉我面皮,誓不与他甘休。”
秦广王和太白金星缇典素知地藏最要面皮,又兼执拗,他若说不是他做的,那便一定是被人阴了,当下都道:
“既然人已经找到,我们也相信地藏菩萨不会做出这等低劣的事情,不若天庭、佛门和棋盘山三方今日约定,一起找出幕后黑手如何。”
地藏摆摆手道:“你们自去,自去。我这面皮今日破损,须得缓过才好。”
说罢竟是羞愧地掩面进门,连谛听都不顾了。
缇典见状,也不强求,与石越和那秦广王交割了唐天涯的事宜,带着他回返人间界去了。
缇挺千万年前在洪荒中与缇典失散,受尽屈辱,因此隐姓埋名不敢出世,及至封神之后,如来出世,地藏菩萨发大愿入住幽冥,方才将他从三界旮旯中招至麾下。
佛门虽然规矩甚多,惯会使唤别人做了坐骑,但地藏此人倒也还算良善,除了借助缇挺的神通外,并不曾虐待于他,因此上千万年来主仆倒也各安其份。
如今缇挺见了缇典,自然想与乃兄团聚,本欲随缇典回棋盘山,却见地藏着实狼狈,心下不忍,与缇典约定了回山的日子,又自己返回地藏道场来。
缇挺在草庐门前摇身一变化作谛听模样,轻轻进了草庐,见那地藏正盘坐在老树底下闭目不语,当下慢慢蹭了过去,卧于足下。
地藏睁开眼,见是谛听,叹息一声道:
“我千万年前,洪荒中曾在通天教主门下见你兄长,便存了贪念,后来寻见你便据为己有,又作法隔断你二人之间联系,实在是不该。这么多年拘禁于你,本就是我亏欠了你,如今你兄弟既已相认,你便不再是仆从,而是火工,便去了这谛听模样吧。”
谛听摇了摇头,抬起前爪指指门框。
地藏知它心思,便道:
“佛门势弱,大劫来临,必然有亿亿万万无数冤魂进入幽冥,有心人便盯上了这一资源,就此居中挑拨行事,也是有的,只是我被蒙蔽天机,以我之能,实在无法查出是何人所为,若为此事,说不得还要借你的威能,地藏在此多谢了。”
谛听挥挥爪子,闷声道:“菩萨何须如此,谛听仍愿听凭驱使。”说罢便将脑袋伏在了地上。
和缇典不同,谛听使用本命神通要更加耗费心神,无数元力从九天之上汇聚到它体内,无数信息交错碰撞,在谛听脑中运转,就如同俗世的电脑运行一般,自行计算筛选,再化作图像声音,闪现在谛听脑中。
往日谛听行使神通,即使是当年分辨六耳猕猴和孙悟空,也便是盏茶时分,而这次在地上趴了足足两个时辰,方才颤颤悠悠地起身,刚抬起头,忽然一个冷颤,扑通一声又跌倒在地上,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地藏大惊之下,连忙运起佛门护体神通,将那谛听罩在里面,无数道佛门慈悲之力从他头顶钻出,直接钻入谛听体内,又过了盏茶时分,谛听苍白的面庞方逐渐恢复红润,啊呀一声睁开眼:“好厉害,好厉害!”
“你因何受伤?可是那人太过狠辣。”地藏连忙问道。
“阿修罗之主又岂止狠辣。”谛听站起身来,闷声道:
“我这一听,使用的是天地间本源之力,将道场门楣上的源力波动顺藤摸瓜而去,径直摸到了那幽冥血海,冥河殿之上,不是那冥河老祖还是谁,再待细听,早被一股大力将我推了出来,好在菩萨神通广大,受伤并不甚重。”
地藏叹道:“你这一族运用源力的神通可谓三界独一,那冥河老祖能混乱天机,连我都无法判断,实在是可恶,我当细细谋划,与他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