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新鲜感过去,完颜兄妹颇觉学武功是一件多么索然无趣事情。而对于颜良来说,他却是格外珍惜这“从天而降”的习武机缘,他本想着到了金国,便要想方设法脱离开完颜兄妹,可是现在他却改变主意,无论受尽多少折磨他也要跟着他们,将鹤影功练好。
完颜淳每日都督促完颜兄妹好好习练武功,令他兄妹二人就算再不愿跟着崔护学武也是不行。
这一天,崔护来到篷厢外面,听到篷厢里面传出“呃呃呃”的怪叫声。他正纳闷,听完颜梅的声音传出来:“哥哥,你把他脚上鞋脱下来,挠他脚底板。”
又听完颜柏道:“我按住他,他老是挣扎,我哪里来的三四只手,你快过来脱他鞋。”
崔护不知三人在里面干什么,有心在外偷听……
完颜梅道:“让我给他脱鞋?他的脚丫可不知有多臭呢!”
完颜柏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摆什么公主小姐的谱,快来给他脱鞋。”
崔护隔着棉帘仔细听着,一会儿,听到完颜梅大喊一声:“脱下来了,果真好臭!”
又听完颜淳嚷道:“那还不赶紧挠他脚心!”
崔护听到里面乱作一团,傻小子“呃呃”惨呼,完颜柏大呼小叫,完颜梅慌慌张张。他从小到大在少林寺中哪里玩过这种游戏,此刻听来但觉有无穷乐趣,因而更加仔细谛听起来……
完颜柏嚷道:“我压在他身上,一只手捉住他一只手,除非你再给我变出一只手来,我才可以挠他脚心。”
完颜梅吭哧吭哧道:“那……你可把他压住了,我一只手捏住鼻子,一只手挠他脚心。”
崔护童心大起,忍不住悄悄掀起一角棉帘,朝里面偷瞧过去。
只见完颜梅果然一只手捏着鼻子,身子朝后缩着,手臂探出,去挠傻小子脚心。
傻小子忍不住“呃呃”而叫,脚乱踢乱踏,唬的完颜梅惊叫连连,完颜柏大笑不已。
“不行,不行,快点再挠他!”完颜柏叫道。
完颜梅道:“你别让他踢我。”
完颜柏叫声“好!”忽然将颜良两手互绞在一起,自己两腿压在他两腿之上,颜良难以动弹。
完颜梅紧紧张张又朝颜良脚心挠去,颜良苦不堪言,想大笑又不能大笑,不大笑又憋着难受,一时间急的满头大汗。
颜良如蛇一样在完颜柏身下扭动着,完颜梅尝到甜头,顾不得许多,大着胆子捉住他一只脚腕,发狠朝他脚心使劲挠去。
颜良简直要崩溃了,他实在难以忍受,只得将自己舌头咬住,以舌头的疼痛来麻痹自己的笑神经。
崔护见傻小子忍得实在痛苦,想他一个哑巴,便是正常人遭遇这般折磨也是不能忍受,何况是他!同情心油然而生,掀帘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完颜柏吓得连忙从颜良身上下来,道:“师傅,他摔倒了,我过来扶他起来,脚下一滑,压在了他身上。”
完颜梅站在一旁捂嘴偷乐。
颜良爬起来,暗自庆幸崔护来得及时,若是他再晚来一会儿,自己怕是得大笑出声,自己可就暴露了。
崔护听完颜柏回答的滴水不漏,心想幸亏我亲眼看到,若不是我亲眼目睹,可就被你给骗过去了,由此对完颜柏之诚实打了个问号。
颜良闷闷而坐,崔护抚他肩膀,和颜悦色问道:“你是江小灯?”
颜良怔怔出神,瞧着他咧嘴傻笑。
崔护叹道:“果然是个傻子!”转而朝完颜兄妹问道:“你俩今日有何感觉?”这是他每日必问之语。
完颜柏答道:“今日早起肚子里只是咕噜噜叫唤,放出好几个臭屁,除此之外,并未其它感觉。”
完颜梅刮脸羞着哥哥,道:“我昨晚吃得好饱,睡得好香,梦里却是饥饿难忍,好生难受。”
崔护略微沉吟,道:“看来你俩用功还是有所欠缺,说出的感受与吐纳功效半点关系也没有。”
完颜兄妹大囧。
颜良心中却道:“我也想说我的感受,昨夜腹中温暖,尤以肚脐周遭最是热烘烘,这感觉好生奇怪,又好生惬意。”
崔护道:“你们两个再不用心练习,我便告知你们父亲,叫他来约束你们。”
崔护跳下篷车,留下完颜兄妹面面相觑。
“哥哥,他说要告咱俩的状。”
“他暂时不会去告,不用理他。”
完颜梅想想父亲严厉的表情,道:“算了,咱俩再不用功,万一他真的告诉父亲,咱们又少不得挨骂。”
完颜柏道:“今晚我就害肚儿疼,歇它三五天,他能奈我何!”
忽听篷车之外传来崔护清晰的声音:“完颜柏,要不要我帮忙叫你肚儿真的疼起来。”随之,沉重脚步声离得远了。
完颜柏噤若寒蝉,两颗眼珠儿滴溜溜乱转,后怕不已。
过得几日,完颜淳叫人煮了一锅牛肉,避开随从,只自己家人围坐而吃。
完颜柏一条腿搭在颜良腿上,完颜梅倚着柳叶眉,周吟与完颜淳并坐,崔护坐在完颜淳对面。
完颜淳与崔护举杯对饮,崔护大口吃肉,大有狼吞虎咽之势。柳叶眉瞧他吃肉模样,掩住嘴儿笑。偏生完颜梅促狭,大声道:“婶婶你偷笑什么,可是见我师傅吃相不雅,故而偷偷摸摸地笑?”
柳叶眉尴尬不已,咳嗽一声,道:“你可冤枉我了,我是想起一桩旧事,颇觉可笑,故而偷乐。”
完颜淳道:“既有可乐之事,何不讲出来与我们一起分享。”
柳叶眉道:“终是上不得台面的事,还是不讲出来的好。”
崔护瞧她,但见她眼波流转,媚态无穷,颇觉诱惑,赶忙将头低下。
完颜梅吃了几块牛肉,便要去抱柳叶眉的雪狮子去玩儿,完颜淳喝令她坐下。
“爹爹,那么严肃干什么!”
完颜淳道:“我有事要给你们讲清楚。”
完颜梅道:“左不过是练武之事,您天天说,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我和哥哥好好练习不就得了!”
完颜淳转换脸孔,一脸堆笑道:“我的宝贝不乐意了,今儿咱不提习武之事,为父乃有要事与你们说知。”
完颜梅嘟着嘴,郁郁不乐。
完颜淳道:“咱们即将到达中都,我要与你们说的是到了中都之后,咱们需得与耶律丞相府保持距离。”
完颜兄妹大惊,不知父亲因何出得此言。
完颜柏最是沉不住气,道:“那是为什么?”
完颜淳道:“孙老太之死你们都忘记了吗?我可是记忆犹新!”
完颜柏道:“那能说明什么,谁知道耶律楚乔叔叔送给咱们的东西会不会是别人送给他的,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转送给咱们,这也是大有可能的。”
完颜淳道:“你个小孩子懂得什么,我说怎么做,你们照做便是,这个事情没得商量!”
完颜柏见父亲恼怒,还有许多话便硬生生憋了回去。
完颜梅瞧着哥哥郁闷的样子,幸灾乐祸道:“哥哥,到了中都,你与耶律掌珠也要保持距离。”
完颜柏生气地站起来。完颜淳怒道:“你要干什么去?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给我坐下!”
完颜柏铁青着脸坐了下来。
完颜淳道:“还有一件事情我要给你们讲清楚,那就是他……”他指着崔护道:“他在咱们府上的事,你们不许外泄,尤其不能叫耶律楚乔一家人知道他在咱们府上。”
完颜柏大声道:“那又是为什么,师傅难不成也与耶律楚乔叔叔一家有瓜葛?”
完颜淳道:“这不是你孩子家该知道的问题,到了中都,管好你自己的腿,还有你的嘴,比什么都强。”
完颜柏闷闷不乐,道:“这下都说完了吧,我可以离开了吗?”
完颜淳道:“你吃饱了,自然想去哪里去哪里!”
完颜柏拉起颜良道:“江小灯,咱们到那边玩去。”
剩下几人继续吃喝。
柳叶眉对周吟说道:“姐姐,你可一块肉儿也没动,打算吃些什么,妹妹给你弄去。”
周吟道:“不劳烦妹妹,我还不饿,等会儿饿了,吃些米糕即可。”
柳叶眉道:“姐姐吃斋惯了,我可不行,一顿也离不得肉。”
周吟道:“都是各人喜好罢了。”
完颜柏带着颜良走出远远地,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忽然从后搂住颜良脖子,将他扳倒在地,身子重重压在他的身上,拳头雨点般打在他的身上。
完颜柏边打边喊:“我打死你算了,我打死你算了……”
颜良也不知被他打了几十拳,身上疼痛不已,“呃呃”叫个不停。
完颜柏直打得自己手臂发麻,拳头发红,方才住手。
他拉起颜良,道:“江小灯,我把你打疼了吧,真是对不起,我心情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颜良只能木木呆呆瞧着他,对他只有满腔怒火,没有丝毫怜悯。
歇息十分,崔护吃肉吃多了,肚里胀的难受,朝空旷处快步走。走到一高坡处,朝下望去,坡下柳叶眉怀里抱着一只雪白大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