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音道:“咱们两个同病相怜,想天地之大,竟然没有我们自己的栖息的地方,便是连那鸟儿也不如。”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我孤身一人漂泊无定,从未因此有过困扰,可是遇见了你,这一颗心就茫然无措,也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倘若你来做客,好歹屋里舒适整洁。”
林素音道:“你把茶喝干了,这就离开吧,我被你说的心里难过,想独自静一静。”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好!”
颜良听到此处,连忙先他离开,匆匆朝着宦舸屋子走去。
完颜柏回到龙公公身边,屋子里无人,也不知道龙公公去了哪里。他心中慌慌,坐下来,想宦舸对他所说的话。
越想越是害怕,只是希望父母亲能快些找到这里,将他救出去。
国师府里此刻正设宴招待耶律楚乔一家。
耶律掌珠与完颜梅并排坐着,周吟与崔颖坐在一起,完颜淳与耶律楚乔坐在上首位置。
完颜淳道:“菜已上齐,大家别光瞅着,赶紧动筷子吧。”
耶律楚乔道:“是啊,都快吃吧。”
佳肴丰盛,却是个个都没有食欲似地,都是强颜欢笑,伸筷夹着,送进口里,也是食之无味。
完颜淳举杯,道:“咱两个喝一个。”
耶律楚乔举杯与他酒杯相撞,道:“咱两个痛快喝一回。”
饮尽杯中酒,耶律楚乔道:“柏儿还是没有消息?”
完颜淳道:“京城快翻遍了,就是找不见他,这孩子现在到底在哪里,可真是不知道了。”
耶律楚乔道:“那禅灵子也不见了踪影,我寻他也是寻不见,想是慌张离开金都也是说不准的事。”
崔颖见周吟容颜憔悴,此时愁眉不展,安慰道:“你们不要着急,慢慢找寻,说不定哪天他自己就回来了。”
周吟道:“我与他连日为着柏儿,真是恨不得掘地三尺找到他,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到如今依旧寻找不见,实在是愁煞人了。”
崔颖道:“事已发生,愁也无用,好歹你们要保重身体,我看柏儿为人活泛,他身处险境,自会替自己谋划。你们还是好生安慰自己,不要等他平安归来,见你们反而不好,又叫他伤心难过。”
耶律楚乔道:“是啊,柏儿不会有事的,他定能化险为夷,平平安安回到你们身边。”
完颜淳道:“但愿吧!”
周吟道:“我已决定到真姒庵为柏儿祈福,在那里住一些日子,抄写经文。只是放心不下我家梅梅,想拜托你夫妻二人,看能否叫她到你家中住一些日子。”
崔颖道:“这没问题,我们走时将她带回家里便是。”
耶律楚乔道:“这是好事,正好我家珠儿也有个人陪她玩儿。”
完颜淳道:“她执意到真姒庵去,我也拦阻不住,只是我家女儿可不是一个人住到你们家去,随同她一起过去的还有她的师傅崔启。”
耶律楚乔道:“崔启?”
完颜淳道:“是啊,他在传授我家女儿武功,我想着不能叫她学着学着突然不学了,日后再学起来会生疏,所以还请你夫妻二人见谅。”
耶律楚乔道:“这有什么,不过是添碗筷的事。”
完颜淳朝外叫了一声:“崔师傅,你进来吧。”
崔护应声而入,完颜梅见了他不禁大吃一惊,只见他头戴假发,面上布着瘢痕,好像脸被火烧过一般。
崔护走了进来,垂手而立,一言不发。
完颜淳道:“这就是崔启,不爱说话,性格有些孤僻,到了你府上,你不用理睬他就是。”
耶律楚乔瞧那崔启,见他容颜恐怖,对他印象着实不好,碍于完颜淳情面,自是不好表露。他想:“这人经历过什么,怎么模样这样骇人,把他带回府里,谁瞧了不会厌烦呢!”
又见他殊无礼貌,杵在那里好像一根木头一样,一句话都没有,越发瞧他不顺眼。口里却是连声叫好。道:“到我府中就是。”
完颜淳挥挥手,道:“崔启,你先下去。”
崔启走路大摇大摆。
完颜淳复举杯与耶律楚乔同饮。
放下酒杯,完颜淳道:“实在不好意思,你如今也是麻烦缠身,我还给你添堵,若非她执意如此,我断然不会这时求你。”
耶律楚乔道:“我那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完颜淳道:“听说……”
耶律楚乔看看妻子,慌忙朝完颜淳摆手,道:“不提了,不提了,咱们好好喝酒,不提那些令人扫兴的事。”
完颜淳道:“好,不提,不提。”
这时完颜梅抹抹嘴,拉着耶律掌珠,道:“我们要出去玩儿。”
完颜梅与耶律掌珠来到外面,并未看见师傅崔护。
两个人走到偏僻处,完颜梅道:“珠儿,我就要到你家里去了,你欢迎我吗?”
耶律掌珠道:“你说哪里话,我怎么会不欢迎你?”
完颜梅道:“我到了你家里,我妈妈到了尼姑庵,家里只剩爹爹一人,我们这个家因为哥哥失踪,可就变得支离破碎了!”
耶律掌珠道:“你不必这么悲伤,这只是暂时的过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完颜梅道:“也不知道哥哥现在哪里,穿的暖不暖,吃的饱不饱,我很是……很是……想念他。”
耶律掌珠道:“你是他亲妹子,我虽不是他亲妹子,也是自小和他一起玩耍的,他消失不见,我也是替他忧虑,最近一直跟着师傅苦练武功,想着有朝一日终能上陵山上瞧瞧,或许可以看出一线端倪。”
完颜梅道:“我们都瞧过了,什么线索也没有看出来。”
耶律掌珠道:“你们瞧过了,我还没有瞧过,我也想去那上面瞧一瞧去。”
完颜梅道:“你叫你师傅带你上去不就得了。”
耶律掌珠道:“师傅说那上面诡异的很,叫我不要上去。”
完颜梅道:“那好,咱们两个一起苦练功夫,咱们两个一起上去。”
两只手儿撞在一起,虽然外面寒冷,她们却是笑的灿烂。
此时崔护与柳叶眉在一起,他坐在柳叶眉屋子里。
柳叶眉笑他妆容难看,道:“给你面镜子照一照,看看你变成什么丑怪样子。”
崔护举镜看着镜中自己,也笑道:“真是丑到极致了,耶律楚乔再怎么想也想不到会是我。”
柳叶眉道:“你也别掉以轻心,那耶律楚乔是何等精明的人,你一个不小心,叫他瞧出破绽,也是够你受的。”
崔护道:“我会多加小心的。”
柳叶眉道:“你这一去,不知多久方能回来,我可是会想念你的。”
崔护道:“我……”
柳叶眉道:“你……你就是这样惜字如金,我也懒得说你了。”她想了一回,又道:“你说那耶律楚乔现在正是处在焦头烂额之际,完颜淳竟然叫你和他闺女住到他家里去,是不是忒也自私?”
崔护不解,道:“耶律楚乔遇到什么事了吗?”
柳叶眉笑道:“可不是。完颜淳将那库银丢在耶律丞相府的事,你还记得吗?”
崔护道:“你亲口对我讲过的,我焉能忘了。”
柳叶眉道:“那银子被他府上一个叫吴凡的人拾到了,喜滋滋拿着银子到外面买东西。这银子被人家送往官府,这一下可就查到了耶律楚乔身上。
他自然不知道这库银如何到了他府上,皇帝也不为难他,只是将他俸禄降了一半。你说他如何得以清净,虽然此事好似皇家不再追究,实则追不追到底谁又清楚。
耶律楚乔现在是面临着不被信任的境地,他百口莫辩,又不能自圆其说,现在恐怕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稳。”
崔护道:“他乃丞相,官位至高,皇帝自然不会相信他盗走库银。”
柳叶眉道:“你相信他,未必皇帝也这般相信他。所以说完颜淳此时麻烦他,实在是给他添乱。耶律楚乔虽然碍于情面答应收留你们,心里未必得劲儿。你两个到了那里,还是处处留心便是。”
崔护道:“想他未必能怎样苛刻待我们。”
柳叶眉道:“他待完颜梅自然不会那么苛刻,你则不同,他把气撒在你身上,你又能说出什么来!”
崔护道:“我只小心就是。我不去招惹他,他未必能来招惹我。”
柳叶眉道:“我给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怕你在他那里受委屈。人家一心一意对你好,生怕你受外人欺负。明里你武功高强自然不惧怕他,只是暗箭难防,你又不是那么机灵圆滑的人,难免会吃了哑巴亏。”
崔护道:“你放心吧,我虽没一百个心眼,得了你提醒,我处处防着他就是。”
柳叶眉道:“你快快回去,免得他们酒席散了,寻不到你,生些疑心。”
崔护道:“那我去了,我不在的日子,你多保重。”
柳叶眉道:“你也放心,我柳叶眉是何等人,只有我算计别人的份,没有别人算计我的份。”
崔护依依不舍,主动握住她的手,道:“那我真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