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公公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听到完颜柏耳中却是不啻于晴天霹雳，他道：“老爷爷，柏儿不想和他们一样。”

龙公公道：“除了你，这里再没有人可以救我。我这药引子必得你这样的少年，才可。”

完颜柏脑海里忽然闪出颜良的身影，道：“老爷爷，江小灯可以救你，他也是少年啊！”

龙公公道：“江小灯？你是说那个傻傻呆呆的少年？”

完颜柏道：“是啊，我去把他带到这里来，你拿他的小雀雀做药引子，岂不是再合适不过！”

龙公公道：“我看还是算了吧，那小子丑陋不堪，我拿他雀雀做药引子，服了药也是心中不得劲儿。哪里比得上你，你人生的俊美，我用你的小雀雀做药引子，吃了药也如同吃了仙丹一样。”

完颜柏一时无语，怔怔发呆，六神无主。

这时敲门声响起，龙公公懒洋洋道：“进来吧。”

一个彪形大汉推门而入，他满面凶光，一双铜铃般的大眼凶巴巴地，站在那里如同一个铁塔。

“龙公公，三牲之头已备好。”

龙公公道：“这个孩子还没吐口，我又不愿强人所难，这可如何是好！”

铁塔一般的大汉道：“龙公公，你把他交给我，我定会叫他心甘情愿的把他宝贝贡献出来。”

龙公公道：“那就有劳你了，孟松林，你带他去吧。”

孟松林道：“是！”

孟松林张开满是黑色长毛的大手像拎小鸡一样，把完颜柏提在手里，朝外走去。

完颜柏又惊又怕，拼命挣扎，喊道：“老爷爷，求求你放过我吧！”

蒙松林手劲儿甚大，到了门外，将他狠狠扔到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完颜柏哪里见过这阵势，早已唬得魂飞魄散，连声求饶。孟松林又狠狠踢了他一脚，道：“臭小子，乖乖爬起来跟我走，若再不听话，信不信我挑断你的脚筋，叫你一世不能走路。”

完颜柏害怕不已，惴惴不安跟在他身后。

两人在长廊里走着，走到宦舸门前时，恰逢如意法王禅灵子端了污水出来。完颜柏如遇救星，慌慌张张躲到他身后，拽住他衣裳，急急道：“师傅，他们要割了我的小雀雀，叫我做太监，你救救我吧！”

如意法王禅灵子一听勃然大怒，道：“兀那黑汉，你想做什么？”

孟松林转身瞧去，见一丑人端着一盆脏水。两只拳头握得生紧，道：“快给我让开，不长眼睛的丑八怪！”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你长得也不好看，跟熊瞎子没什么两样，还有脸说我。”

孟松林气的够呛，一个箭步上来挥拳猛击，如意法王禅灵子迎拳而上，与他单拳相击，只见孟松林甩着胳膊，显然他的拳头没有如意法王禅灵子的拳头硬。

如意法王禅灵子一拳奏效，忍不住就要乘胜追击，忽然觉得力气有如流沙一般，迅速消失。他面不改色，勾指挑衅道：“熊瞎子，还敢跟爷们较量不？”

他本以为黑汉吃了小亏，就惧怕于他，不敢再跟他缠斗。不成想孟松林肉糙皮厚，最是经打，此时听他叫自己熊瞎子，只气的哇哇乱叫，如同旋风般欺身而上。

如意法王禅灵子后退几步，摆手道：“黑兄弟，你打不过我，咱们有话好好说。”

他一把拉过完颜柏，把他挡在自己身前，道：“黑兄弟，你瞧瞧这孩子年纪这么小，若是从此成了小太监，这一辈子可就被毁了啊！”

孟松林道：“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人家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你快快把他交给我，不要误了我们动刀的吉时。”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他父亲乃是金国国师完颜淳，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且放他一马，日后他父亲定然会对你感激不尽。”

孟松林道：“什么国师法师，我眼里只有龙公公一个人。”

他上前抢夺完颜柏，一个往这边拽，一个往那边拽，如意法王禅灵子力气尽失，被他大力猛拽之下，不得不撒手。

完颜柏被孟松林夹抱起来，如意法王禅灵子道：“黑兄弟，你是在逼我对你不客气吗？”

孟松林哈哈大笑，道：“你怕是有心无力了吧，这里不知有多少种毒，我瞧你现在脸色难看，双目无神，只怕是毒性发作，已然奈何不了我。”

如意法王禅灵子被他瞧破，心虚道：“那又怎地，我便是毒性发作，也能打你个落花流水。”

孟松林勾指道：“你过来，你过来……”

如意法王禅灵子明知不敌，岂肯过去。道：“我瞧你黑不溜秋，黑肤冒油，怕弄脏了我的手。”

孟松林道：“你有能耐在这里等着我，我把他小雀雀割了，再来找你算账。”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我得倒水去了，你下手时刀子磨快些，最好利索些，叫我徒弟少遭些罪。”

孟松林哈哈大笑，道：“这个自然，我孟松林干这个最是拿手不过。”

完颜柏眼睁睁看着如意法王禅灵子无可奈何离开，只觉无望，忽然颜良又由对面屋子里面走出来。他此时绝望之下，便是把颜良也当成是救命稻草，喊道：“江小灯，你救救我吧。”

孟松林道：“好呀，你帮手倒是多。”

颜良瞧着完颜柏只是“呃呃呃”叫个不停。

孟松林陡然将他抡起，完颜柏双腿不由自主朝颜良身上扫去，颜良躲避不及，被猛力扫倒在地。

完颜柏被孟松林抱着就走，完颜柏着急大喊：“江小灯，你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宦舸屋子里面，颜良站在墙壁前，如意法王禅灵子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宦舸道：“你行行好，这样走来走去走的我眼睛都花了。”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我是替我徒弟着急，他若是成了小太监，还怎么做我徒弟！”

宦舸道：“你听，他的哭声传过来了，大概快动刀子了。”

颜良与如意法王禅灵子听去，果然隐约能听得到完颜柏撕心裂肺的哭声。

如意法王禅灵子顿足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回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宦舸道：“神仙救不了，但是有一个人能救他。”

如意法王禅灵子来了精神，忙问道：“是谁？”

宦舸道：“杨玉霆！”

如意法王禅灵子急道：“你提他干什么，他早死了，死人能还魂吗！”

宦舸道：“所以我说啊，你着急也没用，咱们谁也救不了他。”

颜良悄然出去。

到了外面，完颜柏凄厉的哭声听的真切一些，他耳边似乎犹在响起完颜柏向他求救的声音：“救救我……救救我……”那么充满绝望的求救。

龙公公的屋门被敲响，龙公公在屋子里面喊：“进来吧！”

外面依旧是执着的敲门声。

“谁啊，要你进来你就进来好了！”

敲门声依旧。

龙公公恼怒不已，下床气呼呼将门打开。

他把门打开，赫然看见门口站立一个表情冷漠的青春少年，宛然便是杨玉霆，他倒吸一口凉气，惊得后退几步，指着他道：“你，你是人是鬼？”

少年道：“我自然是人。”

龙公公道：“你是谁？”

少年道：“我名字叫做‘杨玉霆’。”

龙公公听闻此言，不由得又是一惊，道：“你当真叫做杨玉霆？”

少年道：“父母给的名姓，我做什么诓骗你。”

龙公公道：“你如何进来的？”

少年道：“我如何进来不打紧，我来此是求你一件事。”

龙公公道：“你求我什么事？”

少年道：“不要叫完颜柏受到伤害，他本不愿做太监，你何必强人所难。”

龙公公道：“你凭什么要求我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少年道：“你若答应我的请求，我愿意代替他伺候你。”

龙公公道：“你来伺候我？”

少年道：“是的。”

龙公公瞧着他，喃喃自语：“太像了，简直就是同一个人，而且姓名相同，莫非他……转世投胎了？”

少年道：“你快些答应我吧，再迟些恐怕来不及了。”

龙公公道：“来不及便怎地？”

少年道：“他若真成了太监，我也要走了。”

龙公公道：“你到哪里去？”

少年道：“我也不知道，从离开家乡的那一天起，我就如同飞絮一样，身不由己随风漂泊。”

龙公公又是喃喃自语：“也是这么多愁善感，他两个何其相像！”

少年催促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龙公公道：“我脚儿走路多了，痛得狠，你给我揉揉捏捏脚好不好？”

少年急道：“龙爷爷，你叫他们先放过完颜柏，我再给你揉脚好不好？”

龙公公道：“你着急什么，二遍钟声还得等一会儿敲响，完颜柏暂时无事。”

少年道：“那好，龙爷爷，你是答应我放过完颜柏了？”

龙公公道：“我答应你了，那也得看你能不能给我揉舒服了！”

少年道：“我轻轻给爷爷你揉就是。”

龙公公拉着他手，道：“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