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行远的出现有些出乎了刀锋寒的预料,每一次见面都是一场厮杀的事情,刀锋寒倒是习惯了,所以在“狼伦”饮够了酒水之后,刀锋寒便把宝刀横在了身前。
“刀锋寒,我不是来和你厮杀的。”
山行远说话的时候很是冷漠的样子,声调不疾不徐,面上毫无变化。
说着山行远从怀里储物的物件当中取出了两坛子酒水,以及一份用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物件。
“坐下说吧。”
山行远招呼了一下刀锋寒,便随意的坐在了地面上,这时候日头已经开始西沉,戈壁的温度虽然仍旧有些炙人,但却能够忍受了。
外加两人一身的武艺,些许高温还不算是什么影响。
刀锋寒听了这话,收起了自己的架势,自然的坐在了山行远的对面。
“你这家伙,这么多年了还第一次和我说话。”
刀锋寒看着山行远打开了油纸包裹,见着里边那有些散碎的点心和肉干,没有丝毫的顾虑便拿了一块肉干塞进了自己嘴里。
咀嚼似乎有些费劲的样子,刀锋寒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多年以来山行远带来的肉干向来如此,干燥的像是一块烤干发硬的毛巾,上边除了些许盐巴的味道之外,就只有肉类原本的滋味了,刀锋寒吃的津津有味。
“那这次是有什么变化?”
嘴里嚼着东西的刀锋寒说话免不了有些含糊,好在终归是能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山行远先是取了一块布满裂纹的糕点轻轻的放进了自己口中,不得不说山行远吃东西的时候很是文静的样子。
对了山行远名字很是大气,但却是一个妙龄的女子。
皮肤因为常年在戈壁上活动,所以显得有些发黑,但是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她的美貌。
五官精致,眉眼低垂。
山行远似乎是在思考着从哪里开始说话。
刀锋寒从来没有因为山行远是女子的原因而轻视过她,因为那一柄双尖龙枪凌厉的攻势会让所有与她为敌的存在忽略关于性别的事情。
刀锋寒之前想过,堂皇大气的武功路数似乎和山行远那美丽的外貌有些不搭,但是每次想起那宛如暴雨的枪尖都会让他停止自己发散的思维。
熨帖着头皮的寸长短发,精致的面容,微微发黑的肤色和匀称而具有力量感的身躯,构成了刀锋寒唯一的酒友。
“马贼解散了。”
山行远慢慢的咀嚼着口中的点心,等的咽下之后轻飘飘的说出了这么一个有些惊人的消息。
刀锋寒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猛的喝了一口酒的他还沉浸在酒水的香气之中,这是刀锋寒三个月来第一次饮酒。
山行远说完了话,自顾自的取了一块肉干放在手中,抓起了酒坛子就朝着喉咙当中猛灌,似乎没有在意刀锋寒的反应。
“什么!?”
刀锋寒刚摆脱了酒水的浇灌,才对山行远的话有了反应,一声惊诧的问询当即从口中吐出。
“马贼还会解散的吗?”
说起来这个消息对于戈壁上讨生活的人来说的确是有些惊人,马贼作为一股有些神秘而又常见的势力,早就被戈壁上讨生活的人们和戈壁融为一体了。
这时候山行远却是说马贼解散了,这由不得刀锋寒惊诧莫名。
山行远那平淡的语气这时候似乎有些活泛了起来,流露出了一种名为伤感的情愫。
“是呀,马贼也是会解散的。”
不知怎的,刀锋寒总觉得山行远眼下的样子,和之前相遇时有些不同,最明显得却不是这伤感的情愫,而是这听惯了之后有些动人的嗓音。
刀锋寒看着山行远墩墩墩的往口中灌酒,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是好了,只好提起了酒坛子一起开始狂饮。
酒友之间的感情有时候不需要言语宽慰,只需要一同狂饮就足够了。
这两坛子酒很快就被二人各自喝了一半多,这时候刀锋寒的身上开始有些发红了。
不经常饮酒的刀锋寒对于饮酒是那种表现得十分明显的那类人,只需要一点点的酒就会让他的皮肤泛起红色来。
山行远的耳垂在酒水的浇灌之下,也透出了一股子红晕,让她的面容平添了些许的柔弱。
这还是刀锋寒第一次和山行远这般的狂饮,以前的时候两人饮酒都是就着肉干和糕点慢慢进行的,像这么急速的豪饮还是第一次,这时候刀锋寒才发现山行远会因为饮酒而耳垂发红。
“那你以后怎么办?”
刀锋寒首先结束了狂饮,转而问起了山行远之后的打算。
山行远闻言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坛,将肉干放在口中撕咬下来了一块,开始缓慢而坚决的咀嚼。
“不知道。”
山行远说完这句话连忙的补充了起来。
“我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来找你了。”
这也是刀锋寒第一次发现,山行远居然会在吃着东西的时候说话,腮帮子被食物填充的有些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居然有些可爱?
刀锋寒猛猛的摇了摇头,将之前的想法驱逐出了脑海,然后回想起了山行远那堪称暴烈的枪尖。
咽了一口吐沫之后刀锋寒给出了一个答案。
“那你就先和我呆在一块吧,最近正好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刀锋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眼角偷偷的窥视着山行远的表情。
刀锋寒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很像是初涉情网的少年郎一样,小心的关注着心上人。
山行远没有反对,或者说刀锋寒不知道山行远是否答应了他的意见。
戈壁上的生活总是有些枯燥的,刀锋寒又是有些正统的人,虽然不是对于男女之事一无所知,但也是个感情上的纯白之人。
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算是什么。
“这算是私定终生?”
刀锋寒在想到这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兴奋,尽管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兴奋。只是下一刻就被山行远的举动吓得打消了之前的想法。
山行远的双尖龙枪已经端在了手中,而这个有些沉默的英武女子也站起了身子。
“那么就打败我吧,我是马贼,胜者得到一切,败者也无需多言!”
不知道山行远到底是如何理解自己话的刀锋寒,不由得有些头痛。
对于山行远所说的马贼解散的事情,虽然他很好奇,但却一点都没想去问这个英武的姑娘,因为第一次交流的时候刨根问底总是很愚蠢的举动。
所以知晓礼貌为何物的刀锋寒很聪明的将自己的疑问埋在了肚子里边。
只是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了,刀锋寒看着两人之间放着的酒坛和油纸中的肉干点心,有些迟疑的样子。
“你要是赢了,我的一切就都是你的。”
听到山行远有些惊人的发言,刀锋寒意识到事情好想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然后立刻开始为山行远的举动从心底找起了理由。
“也许她一直是和马贼一同生活的,所以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刀锋寒不由得暗暗生出了一股子窃喜的情绪,初涉情网的少年总是善于幻想的,只是刀锋寒为山行远找的理由却是不幸言中了。
马贼们的生活方式不是外人所能想象的,尤其是这一贯有些怪异的马贼们。
这群人,姑且算是寻常人吧。
这群人生活的方式就好像是蚁巢一般,马贼的统领不知道是如何拉扯起了这么一只队伍的,每一个马贼的生活方式就好似常年关押管制的囚犯一般,每天除了外出办事的时候,就是规律的作息。
按照早就安排好的时间吃饭练武然后休息,可谓是没一个人的欲望都被马贼统领用不知名的手段给剥夺了去。
每一个马贼对于外界的了解都像是一片空白一样。
刀锋寒这时候总觉得若是眼下用战斗的方式获得了山行远的“一切”总有些乘人之危的意思。
只是刀锋寒完全忘却了山行远的武功多年之间一直和他在伯仲之间,而此时刀锋寒刚经历了一场厮杀,虽然没什么严重的伤势,但是他终归不在巅峰。
而刀锋寒完全忽略了自己可能会输给山行远这一点,思虑万千的刀锋寒站起了身子,将“狼伦”拿在了身前!
而下一刻迎接刀锋寒就是满目的枪尖!
一连串的簌簌簌簌声占满了刀锋寒的耳朵,“狼伦”挥舞起来朝着枪花正中的位置奋力刺出,一声金属碰撞的蜂鸣声响彻了这一方地界。
随后漫天的枪花在一次停顿之后,再度的于半空之中盛放开来!
没有诗号响起,因为山行远并没有诗号。
可谓是没有人生的她哪里有机会明悟本心?
一身先天实力,没有诗号加成的山行远凭借自身精湛而暴烈的武艺,在这个时候将刀锋寒牢牢的压制在了下风!
“天风猎猎响!”
刀锋寒在左支右挡之间喊出了自己的诗号,但是他说话的节奏却是被山行远一阵更加猛烈的狂攻给堵在了嗓子眼里。
这时候刀锋寒心中却是想着自己的诗号为什么不是一句。
因为他这时候连完整说完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漫天枪花在“狼伦”之上撞出了点点火星,刀锋寒的格挡已然有些相形见绌了。
“噗呲”一声,一道血花从刀锋寒的肩膀上闪过,这一次刀锋寒因为满心杂念而失去了先手,连诗号都未诵完便直接负伤。
山行远没有诗号,但是作为马贼之中最被看好的年轻一辈,她的作战经验可不是只有和刀锋寒厮杀的那些。
诗号这种东西,她清楚的很,她更清楚的是只要自己够强,没有诗号的她也绝不会输给这些诗号花里胡哨的家伙们。
寻常武人之间,因为彼此都有诗号的缘故,基本上都会留出颂念诗号的机会,那些没有诗号的武人们,因为这种习俗一般的东西存在,也不会刻意的阻止对手念出诗号。
除了那些杀手们,对他们来讲杀死敌人才是正经事情,他们大多不会刻意的和对手正面对决。
只是山行远生活的环境,虽然是江湖的一部分,但是却又和江湖远远的隔离开来,这个“习俗”并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或者说山行远比杀手们更加的纯粹,她的厮杀除了下三滥的那些手段之外,就没有其他的顾忌了。
不得不说,这马贼的统领的确是个奇人,这伙马贼在戈壁行动的时间已然难以考究了,但是这群马贼自从一开始就一直是这般模样。
与其说这是一伙马贼,倒不如说是一群适合与魔族厮杀的战士。
魔族没有诗号,所以只需要毫无停歇的厮杀就足够了。
魔族有手段引动人的七情六欲,那么就失去这种情感就好了。
魔族擅长偷袭和制造混乱,那就做到最为坚固的令行禁止就足够了。
马贼?
这伙人简直是最适合与魔族厮杀的战士了,尤其是西北边陲正是与魔族相交的边界。
在无人知晓得时候,马贼们到底有没有和魔族厮杀,又或者说是杀死了多少让人恨之入骨的魔崽子,都无从调查了。
山行远的枪花仍然在半空之中挥洒着,刀锋寒终于将自己的状态调整了过来。
刀锋寒在和山行远漫长的厮杀当中早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拿出所有杀招都难以战胜这个英气勃发的女子,所以刀锋寒终于清除了脑中的杂念,进入了厮杀的状态当中!
一刀在半空中挥散出了一轮弯月,狂野之中透露着精致。
本来接连响起的金属碰撞声也在这时候变成了一声悠长的蜂鸣。
这一刀卡在了双尖枪的枪头上,将漫天的枪花压在了刀锋之下,夺目的枪花盛景也将刀锋寒的视线让了出来。
而山行远的招式自然也顺着刀锋寒的招式而发生了变化!
双尖枪的使用本就和寻常的长枪有所不同,刺与捅的招式也有些微的差距。没有后手推送位置的双尖枪在使用的时候捅是很难使出的手段,所以提着枪杆前伸的刺就成了双尖枪常用的手段。
但是双尖枪的用法还有其他的神妙之处!此时山行远将双尖枪像是棍棒一般的在手中开始旋转起来。
被卡住的枪头顺着刀锋寒下压的方向一个加速,就摆脱了刀锋寒的限制。
旋转的双尖枪这时候像是一只旋转的风车一般,风车的边缘变成了足以夺人性命的切割利器,朝着刀锋寒逼迫而来!枪尖掀起了阵阵狂风从地面上卷起了一片沙砾,撞在刀锋寒的身上都能听到清楚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