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三刻,承天门城楼上一声报晓鼓骤然鸣响,犹如波浪涤荡开来,长安城十二街由北向南,鼓楼次第雷鸣,皇城禁内各门,一百零八里坊坊门随之开启。
报晓鼓共五阵三千声,加上城内一百余座寺庙撞响晨钟,钟鼓交叠,催人梦醒。五鼓声歇,东方既白。
长安买卖固然皆在东西两市,各坊之内却也有不少小商小铺,卖些吃食用具。崇仁坊西南一处早点摊子前满满当当坐了十余客。摊主揭开木盖,盛了四大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馎饦,端给这一桌四个华服少年,又从摊上拿过一小碗花椒并茱萸放在中间。
张拯伸手取过,只管往汤内倾倒,将一碗馎饦染成微红,这才放下,搅了几搅,正要下口,却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旁源弼也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两人竟似一宿未眠一般。
慕容则吃了两口,奇怪道:“怎么,昨夜没睡踏实?”
张拯揉揉眼皮,低声道:“如何睡得踏实?你们在客房尽处,也算清静,我俩隔壁不知是谁,一宿的倒凤颠鸾,声声入耳……”说着看了李延青一眼,果见他面有赧色,于是住口,低头吃面。
源弼也别开眼讷讷不语。
慕容则心知这两人虽未成婚,家中已有通房,于男女之事习以为常,自己虽然洁身自好,却也游走花丛,见怪不怪。李延青未及弱冠,对此全然不知,若听三人大谈议论,不免尴尬,于是干咳一声,正要岔开话题,忽见一队京兆府兵结队走进,在坊内四处巡视,坊墙之外同样步履声声,显然也有大队士兵经过。
慕容则叫过身边小厮,吩咐几句,小厮领命而去,不多时回来道:“听说昨夜兵部刘尚书险些遇刺,故而今晨城中严查刺客。”
张拯奇道:“你说刘尚书躲过了刺杀么?”
小厮道:“听说尚书府中有一幕僚身怀绝技,出手相救,刺客才未得手。这三五日内,京兆府都要在城中严密搜查。”
源弼惊疑道:“家父曾说,刘尚书性烈如火,嫉恶如仇,莫不是得罪了甚么仇家?咱们这几日也少在城里行走为妙。”
慕容则笑道:“天子脚下,还不至于如此危险。只是……敢公然行刺朝廷大员,只怕这人来头不小。”张拯和源弼对视一眼,暗暗点头。李延青若有所思,不置一语。
四人从崇仁坊出来,各自道别,慕容则和李延青一道回了昭国坊。刚进正堂,就见坐榻小几上摆了一只暗色锦盒,慕容则奇道:“诶,还有人给你送礼不成?”
李延青摇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