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沙文伸手指着青年,默不作声。
昆兰笑道,“难道阁下感觉我的评判不够专业和细致吗?”
无奈的摊开手,引得众人一阵嬉笑。
他可是军需处眼光最毒辣的评论家,业内是出了名的喜欢挑刺。
“既然迪奥阁下觉得我的评判有失公允,那么艾德,就请你过来看看这件作品是不是因为我的误判,让它变成了一件失败品。”
说话时的语气中的揶揄简直令人恶心。
艾德笑道,“既然你相信昆兰阁下,那我就看看你的这件大衣,该如何保护那些走上战场的英勇士兵。”
在众人的注视中,他走过去拿起沙文放在桌子上的大衣,盯着上面看了好一会。
本想出言嘲讽。
但脸上自信的笑容渐渐消失,变得凝重起来。
这种变化也都被众人看在眼中。
昆兰眉头一皱,心道,难道真是我看走眼了?
其他人也都对此议论纷纷。
双手紧紧抓着大衣,艾德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
流转大衣上的元素之力,寻常人感觉不到,但作为法师,这种凝聚元素力量无法逃过他的感知。
猛然抬头盯着沙文说道,“你的老师是什么人?!”
如此突生变故,原本热闹如同过新年的宴会大厅瞬间就安静下来。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艾德的神色会突然变得如此凝重。
昆兰神色颇为尴尬,小心的询问道,“艾德阁下,难道刚才是我看错了?”
青年的目光又回到大衣上,忍不住赞叹道,“太不可思议了!
昆兰大人,你的眼光没有错,只是这件大衣是法师才能使用的附魔装备,你察觉不到上面的元素流动,这并不奇怪。”
法师的专有附魔!
许多业内人士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要知道,法师装备的附魔难度有多高,从市面上流传的产品数量就能看出来。
随便一根附魔好的二级法杖,都能炒到天价。
更不提数量还要稀少许多的穿戴类。
三级更是有市无价。
究其原因,法师的装备需要加入元素的流动性,而这又会破坏附魔本身的稳定度。
只有找到二者之间的平衡,才能算做一件成功的作品。
想要做到这一点,除了极强的天赋外,还需要大量的金钱堆砌熟练度。
“竟然是法师可以使用的装备!老天!”
“哈哈,三十个金币,拿来!”
“真不敢相信,那个面具人在我的眼皮底下,轻而易举就制作了一件法师装备,太不可思议了!”
甚至当下就有人出价购买。
“夏洛特小姐,那件大衣可以给我预留吗?价钱好说。”
“我愿意出三千金币!”
“哼!你们又不是法师,买回去干什么?我出四千金币!这件大衣就卖给我吧!”
艾德有些忍不住,把附魔了元素聚集的大衣穿在身上。
“这种感觉是我输了,迪奥阁下。”
有些恋恋不舍的把大衣脱下来放在桌子上,“想必你的老师也一定是大师级别的附魔师。
啧啧”
目光看着大衣,流露出些许贪婪的神色,但一闪而过。
如果他的感觉没错的话,穿上那件大衣,足以让自己的实力提升一成!
简直夸张!
夏洛特此时微笑道,“既然是迪奥大师的作品,自然就属于黑白鸟商会名下,如果各位想要购买可以走正规的渠道,近期我会把它放出去公开售卖。”
随后目光停留在那个被扒掉衣服的家伙,笑道,“阁下的损失我也会全额赔偿。”
青年却故作大方的笑道,“一件衣服而已,夏洛特小姐太认真了。
况且它能被一位大师创造出绝世之作,也是我的荣幸。”
只是心中却一阵发酸。
那件附魔好的大衣拿出去至少能卖五千金币!
比赛结束后,众人对夏洛特和戴着面具的迪亚波罗兄弟的态度,几乎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发生了转变。
原本面露不屑的家伙们,都厚着脸皮主动过来攀谈。
看来这次,黑白鸟商会真的是要起死回生了!
时间一晃就是一周。
面对记者们对准两位面具附魔师的长枪短炮,夏洛特一一回绝了他们的采访。
沙文这段时间也乐得清闲。
出了抽时间打磨剧本外,阿拉里克给他定制的训练计划也没有拉下。
直到一天下午,夏洛特回到蓝宝石庄园,告诉沙文阿西娅回到特尼斯的消息。
夜晚的特尼斯灯火通明。
贝克街区的街头,混子们随处可见。
居住在这个地方的穷人们行色匆匆,生怕惹上麻烦。
圆月高悬天空,冷风吹拂。
一道人影坐在街区最高的塔楼上,两条小腿搭在空中来回晃动。
一身黑色劲装,完美的融入夜色。
“喵”
一只花猫缓步走到她的身边趴了下来。
女孩回头看了它一眼,伸手抚摸光滑的毛皮,笑道,“小家伙,饿了吗?”
花猫抬头,碧绿的眼眸望着她。
不知为何,女孩的脸颊流淌下一滴眼泪。
急忙用手擦掉,笑骂道,“看着你的眼睛,竟然会让我想起那个人,是我疯了吗?”
把花猫抱在手中,女孩从塔楼一跃而下。
“带你去吃好东西。”
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路边小摊,“老板,来一瓶牛奶,再给我一个碟子。”
把碟子放在地上,倒了半瓶,蹲在地上拍了拍猫咪的脑袋笑道,“快吃吧,可怜的小家伙,一定是饿坏了。”
但花猫没有去喝碟子里的牛奶,而是抬头看着她的眼睛。
转身向远处跑去。
女孩急忙起身说道,“诶!东西还没吃呢!你要去哪里啊?”
停在街口,花猫回头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待。
“你想让我跟上你吗?”
丢给老板四个铜币,女孩往前跑几步变成一只黑猫追了上去。
一前一后,两只猫穿过贝克街区,来到当初沙文向她求婚的另一座塔楼下面。
解除变身,阿西娅抬头看着高出,忍不住说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随后别人突然抱在怀中,不等她反抗,蓝色幽芒一闪而过。
等女孩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站在了塔楼顶端。
“想我了吗?”
已经从靴子里面取出匕首藏在手心的女孩愣住了。
月光中,看着青年熟悉的面孔。
匕首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没有任何话语,女孩用尽所有力气紧紧的抱住他。
过了好一会,沙文才说道,“你如果再用力,我可就被你勒死了。”
阿西娅不为所动。
“我正在做梦,对吗?不!你不要说话,我想让这场梦更久更久一点最好永远不要醒来。”
夜空下,女孩紧紧的抱着沙文,不愿松手。
仿佛只要松开怀抱,他就会再次离自己而去,美好的梦也会被打破。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
对女孩来说,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梦幻。
那个曾经对她允诺,让她魂牵梦绕的人,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那只花猫
一切都仿佛是梦一样。
心中的所有期盼在此时都变成了现实。
感受到怀中的温度,大滴大滴的眼泪从面颊上滑落。
沙文把她放下来。
女孩却把脸埋在沙文的肩膀里,带着哭腔说道,“这么久,你都去什么地方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
抓着阿西娅的肩膀,看着她发红的眼睛,帮她抹去脸上的泪痕,微笑道,“我不是回来了吗?为什么要哭呢?”
女孩轻抚沙文的面庞,笑了一下。
“真的是你。”
“听说你回到特尼斯,我就四处找你,但找了好多地方都没见到,所以我就想到了你最常去的贝克街区。”
女孩双手抱住沙文的面庞,亲吻以后,两人额头贴在一起。
她闭上眼睛低声道,“我想多感受一会你的存在不要离开,好吗?”
直到现在,阿西娅依旧认为她在梦境的世界中。
人死不能复生。
她找乔凡尼当面确认过,包括基隆和卓然都确认,沙文是他们亲手埋葬在神灵遗迹的。
她不相信,已经死去的人,会再次活着出现在自己面前。
许久之后。
阿西娅睁开眼睛,目光中的眷恋让沙文有些不忍。
往后退了几步,女孩勉强的笑了一下,背着手说道,“抱歉你让我想到了一位故人,忍不住这才说出那些话。”
和夏洛特一样,她不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沙文。
沙文捡起地上,自己曾经送给她的匕首,笑道,“你还留着它?”
看上去,匕首被她保养的很好,就连上面的能源石都没用多少。
女孩却突然泪崩,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大声哭喊道,“我让你离开!不要再来刺激我了,请你不要在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双手捂着脸,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
曾经沙文去家中拜访,临行前她还开了一个关于小说中主人公们死亡前兆的笑话。
却不想一语成戳。
原本以为是美好的开端,却成了终结。
既然会失去,为什么还要让她得到?
难道神灵对她的惩罚还不够吗?
思念与爱,就是如此。
一个人的死亡,对陌生人而言,存在只会越来越淡,直至消失在他们的记忆中。
但对爱他的人而言,时间并不是解药。
漫长的时光中,就像盛放的老酒,思念和遗憾只会在心中越来越浓烈。
就像一道枷锁,沉重的禁锢在内心世界。
沙文叹了口气。
就算是他,也不会想到女孩的思念会如此强烈。
一年的时间足以让许多时间改变。
忘却不该存在的人,不该发生的事。
但却不想,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甚至这种沉重而又强烈的爱与思念,让他不敢去直视。
只因为在乎。
走过去把女孩从地上搀扶起来,还给她匕首,叹了口气说道,“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慢慢给你解释吧。
但这真的不是梦境,我回来了。”
阿西娅抬头愣愣的看着沙文,身子微微颤抖,右手抚上沙文的面颊,“真的是你吗?”
把女孩的手攥在手心,沙文微笑道,“是我。”
再次抱住沙文。
“希望你没有骗我这一次是真的回来了。”
因为同样的场景,她在梦中见过无数次。
每次都在眼泪中醒来,面对的是沉重的现实世界。
带上她,沙文一路回到蓝宝石庄园。
落地后,笑道,“看吧,我没有骗你。
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我还暂时不能对外公开我还活着的消息。”
“为什么?”
女孩伸手擦掉脸上的泪痕。
许久不见,此时的阿西娅看上有点饱经风霜的味道。
头发乱糟糟的,嘴唇发干,显得风扑尘尘。
但模样却和以前一模一样。
“具体原因我不能告诉你,所以暂时你也不能把我活着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
夏洛特告诉我你回到了特尼斯,我这才出去找你。
一年时间”
轻轻抱住沙文,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女孩说道,“我每天做梦都会梦见你从神灵遗迹安全回来。
甚至梦到了我们的婚礼,铺满鲜花的街道,洁白的婚纱”
说到这里她咬了一下嘴唇,看着沙文的眼睛说道,“你能回来,真好。”
阿拉里克听到外面有人说话,走出来看到是沙文,说道,“你回来了?她是谁?”
“阿西娅,我的未婚妻。”
女孩笑了一下说道,“你好。”
阿拉里克看了两人一会,说道,“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这个时候阿西娅才发现自己紧紧的抓着沙文的胳膊,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两步。
笑道,“你回来后,我太激动了,所以所以”
沙文却扶着她的下巴,亲吻上去,良久后才笑道,“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看着他眼中揶揄的神色,女孩打了沙文一拳怒气冲冲道,“该死的混蛋!你就应该死在神灵遗迹永远也别回来!”
说罢就抱着胳膊负气走到了一边。
阿拉里克神色尴尬的看着沙文两人,四下看了看,拿起手中的长剑,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咳嗽一声走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