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玄一愣，九十九朔夜是在提醒自己，灵魂本质才是自己应该注重的，而不是所谓的位阶，不是所谓的焰牙，位阶也好，焰牙也罢，都是她创造出来，用于激发灵魂的工具。流于表面的人，永远无法触及真正的绝对双刃境界。

是了，因为焰牙的特殊性，所以任何人都将焰牙和灵魂等同起来，却忘了那不过是一种方式，一种道具。叶秋玄其实也明白，但在不知不觉中反而被焰牙的特殊性弄乱了思维。想要通过焰牙解放真实力量来抵达灵魂本质，本身就是本末倒置。至少对于他而言，这种方式不适合他。

九十九朔夜就是想提醒他这个。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琢磨这个问题？”

“因为我很聪明。”

叶秋玄一头黑线，这算是什么回答。不过他无法否认，对方的确很聪明。

看到一个小屁孩那么嚣张的样子，叶秋玄觉得一点也不可爱。你看薇薇安也很聪明，但人家就很呆萌，讨人喜欢。九十九朔夜简直就是反面教材。

所以，叶秋玄突然伸出手，在对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使劲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的双马尾发型弄乱。

九十九朔夜先是一愣，接着满脸通红，气愤地拍开对方的手掌。

“你这家伙，找死么？”

“呀哈哈！好可怕！”

叶秋玄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向后跑开，让九十九朔夜不知所措，她总不能冲上去追吧，这样她的形象就都毁了。可不追吧，最觉得气不过，自己居然被调戏了。

两难之后，九十九朔夜只能按下杀人的心思，整理好自己被弄乱的头发，然后独自离开。不过她已经打算拿个小本本，在上面给叶秋玄记一个大过。

“达令！别太欺负朔夜了哦。”

不知何时，莉莉丝也走了过来，恰好和夺路而逃的叶秋玄撞个正着。

“莉莉丝，你怎么过来了？”

“你一个人离开，抛下我什么的，也太过分了。我看到你不在，就找过来了，正好看到你在欺负朔夜。难道说，你喜欢朔夜这种类型的？”

莉莉丝突然一怔，有些惊慌，“萝莉控？”

“才不是！”

搞什么鬼？为什么我非得有这个称号？莫非是系统动的手脚？

“不过你来得正好，有没有兴趣陪我去海边逛逛？”

“就我们两个人？”

“就我们两个。”

九十九朔夜的话，如犹在耳，和莉莉丝之间的问题，也的确需要解决。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遇上了，那就顺便将这个问题解决掉。

夜里的海边，有些清凉，皎洁的月亮像是浮在海面上，微弱的光芒仅仅照亮了海面的一角，使得看上去有些波光粼粼，然而更多的是黑暗，一种很深邃的黑暗，仿佛多看几眼，就会将灵魂给吸入进去。

对于黑暗的畏惧，自古至今，人类都没有变过，而大海和星空，更是人类为之敬畏的对象。假如你有幸站在夜里的沙滩上，那么你便能感受到那种畏惧和寒意。

莉莉丝虽然又穿上了一件外套，但用料很薄，在夜里也不顶什么用，加上里面穿着比基尼，自然会觉得特别冷。于是她心安理得地挽着叶秋玄的手臂取暖，当然，事实上究竟是怎么样的，叶秋玄就不得而知了。

“达令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突然把我约出来，不太像是你会做的事。”

“那我应该是怎么做事的？”

“嗯~不抗拒，也不接受，若即若离，顺其自然，大概是这样吧。”

闻言，叶秋玄停下了脚步，莉莉丝总结的很好，这的确是他处事风格，或者说，在这场异世界的旅程中，他所采取的态度。除非必要，他的确不想和次元世界的人或者事，牵扯太深。

否则，只会造成像凉宫春日那个世界一样的遗憾和不舍。

“莉莉丝，我问你一个问题。”

“怎么了？突然那么严肃。”

叶秋玄的确很严肃，他看着莉莉丝，眼里没有任何感情，脸上也是紧绷绷的，令人十分不适。

“你是真心喜欢我的吗？虽然你一直叫着达令什么的，但更多的，像是一种称呼，你在这个称呼上，蕴含了多少感情？”

莉莉丝一愣，旋即放开了挽着对方手臂的手，同样不苟言笑地和叶秋玄对视。

“你觉得我只是在开一个玩笑吗？”

“并不是，但我不确定你喜欢我到什么程度？我需要一个标准来让我抉择。你可以为了我放弃现在的一切吗？包括你的身份地位，你的生命，然后随着我浪迹天涯。”

话音一落，沉默便包围了他们，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海浪在耳边不断响起沙沙的声音，余下的，便是沉寂。

这个话题太过严肃，也太过严重，就算是喜欢一个人，也是分程度的。为了一个人放弃一切，谈而容易。那不是头脑发热的一时冲动，而是冷静过后的一生抉择。

为何如今的婚姻和感情总像是一场闹剧？那就是大多数都属于前者，他们从未想到过，什么叫爱过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沉默了良久，叶秋玄也没有急促的想要对反给出答案，因为这是强人所难。不是什么誓言都可以轻易说出口的，说出来的未必是真实，只有用心去履行的，那才是。

莉莉丝深呼吸了一口气，却没有给出答案，而是反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说过你有一个女朋友，她做到了吗？”

女朋友，也就是霞之丘诗羽了。她做到了吗？这个问题很肯定，她做到了。不过她的情况却有些不同，因为她从一开始就已经一无所有。不过，对方为了自己放弃了回到自己世界的希望，选择待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承担系统赋予给他的宿命，为此，她放弃了自己的高傲，努力去改变自己。

所以，叶秋玄也以她为荣，为她的执着而感动，接受了对方，并且努力去回报这份感情。

因此，无需娇作，他可以自豪的说出来。

“嗯，她做到了。”

得到了答案，莉莉丝长叹了一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也可以。”

“莉莉丝……”

这个回答出乎了叶秋玄意料。

“我可以证明，我不比其他人差，她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我是布里斯托家的人，我莉莉丝不会输给任何人。”

“这不是赌气。或许你以为放弃一切只是口头上的，但我可以告诉你，放弃一切，就真的是无法从头再来。我不是开玩笑，所以我希望你考虑清楚，不要一时冲动。”

叶秋玄摇了摇头，莉莉丝的骄傲的确令人头疼，连这个也要和人比。

“我是一时冲动，但我不后悔。我害怕太多的时间会令我退缩，我害怕有了余地，我就会瞻前顾后。假如感情需要烈火般的炽热，那我就不应该让它冷却。我不后悔。”

热情如火，这大概就是最合适的形容了吧。叶秋玄能够感受到那种灼热的心意，仿佛火焰一般燃烧绽放。

既然如此，他也就需要回应了，不带任何推托。

“既然你下定决心，那我也有必要和你说清楚了。你不是一直想了解我吗？那我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你，我的一切。”

叶秋玄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本来也没有什么值得隐瞒，只不过你见到一个人就说自己是穿越者，来着异世界，不是被人当成神经病，就是中二病。反正是逃不了有病这个问题了。

所以叶秋玄也就没和人说过这个来历，毕竟，说了人家也不信。但现在不一样，莉莉丝如此相信自己，那么自然也不会怀疑自己的话了。

“大概就是这样了。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如果你打算跟着我，我就和你签订契约。你会成为我的从者，但你再也不会和这个世界有所联系。”

如果是别人说这些话，莉莉丝肯定会给他一个白眼，这种鬼话，谁会信？但是叶秋玄没有理由骗她，因为他问得很郑重，并且屡次让自己好好考虑。何况如果是假的，签订契约就会暴露，他不可能撒这种明显有漏洞的谎言。

所以，他的话，肯定都是真的。

“如果签订契约，我就真的再也回不到这里了吗？”

为了爱情放弃一切，听起来很伟大，可是你却放弃了亲情友情，以及一切关心你爱护你的人，这是伟大吗？不，这是自私。爱情从来都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莉莉丝豪言壮志，可事到临头，她才发觉自己对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有着多么大的不舍，这种不舍，让她的热情开始消却。

“不知道，也许还可以再回来，但我目前做不到。如果你不愿意……”

“也就是说，并不是不可能，对吗？”

闻言，莉莉丝有绽放出活力，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犹如宝石一样。

“只是有可能。”

“那就行了，反正天朝不是有句话，叫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只要还能回到娘家，一辈子跟着爱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莉莉丝突然间便没有了任何负担，虽然只是有可能，但是这就足够了。至少给了她断绝这一切的信念。

“呐，达令，我们来契约吧？”

夜空下，一张俏脸绽放出如花般的笑颜，如月色般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