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博世是我们殡仪馆唯一一个入殓师,也就是世人口中,给死人化妆的化妆师。”沈军不知刘芒打听于博世做什么,可刘芒是一名侦探,是一个好人,竟然打听于博世,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而且,沈军也不觉得于博世会是一个坏人,更不会做出一些犯法的事情,所以也没打算有所隐瞒。
“我知道入殓师,这是一个超冷门的行业,不过收入应该很高。”刘芒说道。
虽然对殡仪馆不是很了解,可也看过网上一些报道,说入殓师这个行业收入很高,但也令人忌讳,很难找到对象。
“是很高,可同样也备受世人嘲讽与忌讳的眼光。”沈军忽然苦笑,不仅仅是入殓师收入高,他这个运尸车司机的收入,也远远高于一般的同行司机。
可运尸车这三个字,却让他备受瞩目与诟病,甚至连很多亲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极其怪异,不敢与之深交。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但凡跟死人扯上关系的饭碗,都相当令人忌讳。”
刘芒理解沈军的尴尬忌讳之处,因为这种感觉,他曾经也体验过:“实不相瞒,我爷爷是村里的一名老法师,一直给死人做法事,我从小就在同学们的异样眼光中长大,你这种感觉我能体会。”
“是啊!很多人看我的眼神,就跟见鬼一样。其实我还好,我只是负责运尸体而已,一般不会触碰尸体,可于博世就不一样了,完全就是在跟尸体打交道。”
说起入殓师这个行业,饶是沈军干了十几年的运尸车司机,也有些忌讳,不敢深入了解:“有些尸体,比如遭到车祸碾轧,碎成几段;甚至有些被火烧的面目全非、惨不忍睹;被捅了肚子,皮开肉绽的。于博世不但要尽最大可能还原死者的容颜,还要修补缝针伤口,那种瘆人的场景,想想就觉得鸡皮疙瘩碎一地,不寒而栗。”
刘芒也知道入殓师要干这个,所以入殓师才是一个超级冷门,但待遇却很高的行业。
因为,做这一行需要极强的意志力与心理素质,否则看到尸体支离破碎的血腥画面,不说当场呕吐,甚至还会精神崩溃晕过去,留下终生难以忘怀的阴影。
而越是见多这种血腥画面尸体的人,心理素质也越强,可同样行为也越来越怪癖,最后都会变得沉默寡言,不善言辞。
刘芒的爷爷,也是一个不善于言辞的人。
或许是因为爷爷,常常给死人做法事的原因,看淡了生死,见惯死者家属伤心哭泣的场面,渐渐地,内心也变得坚强沉默,变得麻木。
有时候,不是没有感情,不是变得冷血,而是见多生死后,内心就已经开始麻木了。
因为在他们看来,除了生死,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迈不过去的坎。
“你见过于博世给死人化妆的场面吗?”刘芒低沉道。
说实话,自从得知于博世是入殓师时,他内心深处是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的。
不是他封建迷信,而是觉得晦气。
沈军摇头苦笑,这种画面,除了吃撑了没事干的人之外,谁会好奇去看,怕是看了之后会留下终生无法抹除的心理阴影与梦魇。
“于博世给死人化妆的时候,一般都会把门锁住,不会让任何人进去,除了一开始死者家属送去的寿衣之外,谁也进不去,谁也不敢进去,至少目前公司内,是没人愿意进去的,甚至连我都没进去过。”沈军低语,运尸体已经很可怕了。
有些支离破碎的尸体,饶是用尸袋装着,在车上的时候还是会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当然,这种味道带着过滤口罩,还是可以忍受的。
可有些尸体,彻底忍不了。
那就是发臭了很久的尸体,就算有过滤口罩,可一身衣服跟车厢,都会留下一股驱之不散的尸臭味。
这种尸体,运到殡仪馆后,有些家属还提出过分要求,让入殓师给死者化妆再火化下葬。
由此可以想象,于博世需要多大的能耐,才可以干这种活。
“打住,打住!不聊这个了。”
刘芒已经听不下去了,感觉恶心。
点的饭菜,终于端上来了,刘芒没吃,叫了一杯咖啡,看着沈军吃:“于博世有仇人吗?”
“仇人?”
正在大快朵颐的沈军摇头道:“没有,这家伙入行比我还早,反正从我认识他就一直干这个,从来没见过有人找他麻烦,也没见过他跟任何人吵过架,甚至欠人钱。”
“不过,他也几乎没有朋友,公司内任何员工见到他,都是避之不及,看他的眼神如毒蝎般,不敢与之接触。”想起于博世在公司的人脉关系,沈军也是呵呵一笑。
没朋友?
没仇家?
不欠钱?
这样的人,在社会上恐怕是遇不到了吧!刘芒出来混了那么多年,可从没见过这种奇葩。
不对,他还没家室,更无亲戚!
连父母都过世了。
爷爷是村里一名老法师,虽然平常也很孤僻,不擅言辞,可在村里的人脉还算可以,有朋友亲戚。
就算入殓师这个行业很避讳,也不可能没朋友,没家室吧?
而且,这家伙还没结婚,这一直是刘芒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沈军看到刘芒在皱眉,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一个人在吃,他想看看刘芒打听于博世,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为在他眼里,于博世可以说毫无隐秘。
“于博世今年五十多了,为什么不结婚?你知道原因吗?”舒展了眉头,刘芒凝视着沈军,想听听他怎么谈论这件事。
如果说于博世不好女色,那么就不会偷窥鲍卓卓跟周诗雨了。
显然,于博世还是有着男人该需要的生理需求的。
“不结婚?”
说起结婚,沈军面色一僵,放下了筷子,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喝一口红牛,竖起眉头道:“说起这事,我好像有听说过传闻,只是不知是否为真。”
看到沈军脸色变的沉重,刘芒就知道于博世不结婚,怕是有隐情,他顿时生出了莫大的好奇心,侧耳倾听。
“我刚来这家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年前,那会,于博世已经在这里上班了。当时有一个八卦员工,说于博世谈了一个女朋友,都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突然之间分手了,他乡下的父母,本来都在操办婚事,婚事闹掰后,二老被气的一命呜呼,去世了。从此之后,于博世再也没谈过女朋友,也没有谈论过结婚的事情,不久后他在市区买了一套房,好像就住在亭苑花园,一直一个人住。”沈军低沉道。
“父母被气的一命呜呼?他当时回家安葬父母了吗?”刘芒心中咯噔了一下,想不到于博世还有如此悲催的人生经历。
刘芒这话问的不是屁话吗?父母去世,怎可能不回家安葬,沈军哼了一声:“回了,公司给他批了一个月带薪休假,同时招了一个新的入殓师,可一个月后,于博世回来这个新的入殓师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