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乎吗?”就在刘芒话音刚落那一刻,石诗妮就开口询问,并且目光炽热的看着他。
“我?”
刘芒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就顺口应道:“我在不在乎重要吗?反正我是不会当上门女婿的,我能靠自己双手养活自己,干嘛非要上门呢?再说了,人活一世是为了自己,上不上门重要吗?只要老了有人料理后事不就踏实了!”
人活一世,是为了自己。
而不是为了别人,更不是为了儿女与父母。
为自己而活,照顾家庭,这就足够了,不枉此生。
听到刘芒这样说,石诗妮看刘芒的眼神变得有惊诧。
她想不到,刘芒竟然能说出如此高深莫测,蕴含哲理的话来。
仔细咀嚼,发现还真有几分意境。
石诗妮想不到,刘芒对这种问题,看得那么透。
莫不是,刘芒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等等……
好像刘芒也是独生子女……
怪不得他那么了解,原来他也曾面对这种问题,石诗妮自以为的想到。小时候不知独生子女长大后的难处,等她懂时已长大,父母也年过半百。
想让父母再生一个,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两人闲聊中,又有了五六个人,陆续进来祭拜追悼,并且跟孙龙岗聊了几句安慰话,才离开。
毕竟大过年的,又是追悼会,大家都只是来追悼一下,然后便离开了。
“这些人,你都认识吗?”刘芒犀利的眼神,一一在众人身上扫过。
石诗妮摇摇头,若不是跟丁氏集团还有一些合作,她甚至不会认识丁秀雪还有孙龙岗,至于丁老的亲朋好友,还有孙龙岗的亲戚,或者丁氏集团一些合作商,她更加不会认识了。
追悼会的时间只有不到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刘芒数了一下,除了他跟石诗妮之外,也就是一共不到二十个人来追悼。
这其中,大部分都丁老的亲戚,还有孙龙岗的亲戚。
而丁氏集团的合作商,来的很少,只有一两个。
“等火化后,你有半个小时后跟丁秀雪接触,想问什么尽快问,她这次送骨灰回老家下葬后,不到元宵节之后,是不会再出来的。”石诗妮沉声道。
追悼会眼看就要结束,灵棺要拉走去火化。
“我知道了。”刘芒点了点头。
孙龙岗这个人,刘芒心想还是留到后面再接触。孙龙岗给刘芒的感觉很厉害,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这种人没有了解透,他可不敢贸然去接触,以免留下不好印象。
除了刘芒跟石诗妮,也就剩下丁秀雪的亲戚没走,其余来追悼的人,都离开了。
追悼会结束,灵棺被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推走,丁秀雪才地上的跪垫站起来,似乎是跪太久了,起来那一刻,娇弱的身躯晃了晃,似乎要倒下去一样。
而她伸手的儿子,却瞬间扶起她。
跪太久了。
孙龙岗也起来了,他揉了揉僵硬的膝盖,不理会儿女跟妻子,低着头落寞的走出灵堂大厅,在外面空地的地方,独自望着漆黑的天空抽烟。
这几天,孙龙岗一直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父亲丁老的面孔,所以的双眼此刻看起来很通红疲倦。
布满了血丝。
刘芒站在走廊另一端,也点起一支烟,静静的凝视着孙龙岗。
孙龙岗给刘芒的感觉很奇妙。
总觉得,他身上隐藏着很多秘密与故事。
一个人独处十几分钟后,孙龙岗在起身往回走,抬头那一刻,看到了站在走廊另一头的刘芒,可由于隔着距离有点远,加上灯光不是很明亮,他只能看到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
却没有认出那就是刘芒。
可心里却认出了,是来追悼父亲的客人。
不是他家这边的,有可能是妻子这边的。
刘芒也往回走,看到石诗妮正在跟丁秀雪凑在一起聊天,聊的很开心,似乎暂时之间把伤感放在了脑后。
“你来了!”
尸体在火化,尚需一些时间,看到刘芒走来,石诗妮直接给丁秀雪介绍刘芒。
找侦探是她们两人一起商量的事情,钱归石氏集团出,这件事,她只跟丈夫提过,可丈夫沉浸在悲伤之中,对于此事并不上心。
而儿女又是在国外发展,丁秀雪只好跟石诗妮一并出力,想查一查父亲去世的事情,纵然查不出什么,可心里也有一个安慰与期盼。
其实,丁秀雪心里并不抱有多大的希望,只是想试一试罢了。
毕竟警察都断案,说父亲是死于不慎服用过量安眠药而导致意外死亡,想要翻案很难,除非出现强有力的证据,不然……
就算刘芒能查到蛛丝马迹也无用。
“你好!”
刘芒挺直腰子,伸出右手与丁秀雪握手:“我就是刘芒,想必石诗妮已经跟你提过,竟然你认识我,加上时间短促,我就不客套寒暄问暖了,直接开门见山。”
“你说!”
丁秀雪是个上了年纪的中老妇女,年纪比刘芒的妈妈还要大一些,估计有六十多了,可由于保养的极好,肤色还很光滑细嫩,这就是有钱人的好处。
纵然上了年纪,可丁秀雪还是留着一头秀发,乌黑亮丽,从背后看,配上婀娜多姿的身段,活生生的一个少女形象。
没有见到丁秀雪之前,刘芒有满腹疑问,可真正面对面要开口询问时,他发现想问的问题,却极少。
甚至话到嘴边,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你说哈!”看到刘芒愣住了,石诗妮就用手轻轻一戳刘芒的后背,低声催促:“雪姨的时间不多,等一下就要走了,你再不快点问,就没时间了。”
丁秀雪跟石诗妮不是一个辈分,按年级都能当她妈了,喊做姨不为过。
而且两人交情颇深,石诗妮一直喊丁秀雪为雪姨。
刘芒晃了晃神,沉声道:“丁老失眠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失眠?
父亲失眠的事情,丁秀雪自然知晓,她点了点头道:“父亲从卸任退休后,睡眠就一直不太好,常常睡不着,一开始只是偶尔失眠,可渐渐的,随着生活平静闲暇下来,失眠的次数就越多,到最后……”
丁秀雪没有兄弟姐妹,父亲退休后,就由她在家里照顾,本来她是想找保姆照料父亲的,可父亲似乎不太喜欢保姆。
而且,作为女儿,她现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又不用去公司上班,就索性在家里照顾父亲,故此对于父亲的病情,来龙去脉非常清楚。
不过,自从送进医院后,特别是石氏敬老院,父亲的详细情况,她就不再很清楚了。
她只是偶尔去石氏敬老院看望父亲,不经常守在病床边,当然不知父亲的详细情况,不过父亲的病情一直在恶化的事情,她却了解的一清二楚。
每次在医院碰到主治医生,都会拉扯着她,把父亲的病情告诉她,让她劝劝老人家。
“丁老住院后,病情恶化!时常睡上好几天,你可知缘由?”刘芒凝视着丁秀雪。
如刘芒所想,丁秀雪摇了摇头,对于父亲为何时常睡上几天的事情,连医生都不知道,不经常守在父亲身边,又怎么会知情呢!
“那你为什么怀疑,你父亲的死,有蹊跷呢?难道是觉得警察的断案有问题吗?”这个问题,才是刘芒最想问的。
一旁的石诗妮听到此言,明眸也微微眯着,她之前也问过丁秀雪,可当时丁秀雪并没有透露她的想法,只是很随意敷衍了她几句。
“直觉!”
其实丁秀雪也不知为何要找侦探,可知父莫若女,从小在父亲身边长大,丁秀雪对于父亲的为人还有生活习惯,了如指掌。
根本不信,父亲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不慎服用过量安眠药,导致意外死亡。
她父亲是什么人,一手缔造丁氏集团的创始人,经历过大风大浪,有时候做事看似粗旷,可粗中带细,在大事上从不犯错。
“直觉!”
刘芒还以为丁秀雪会透露出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
可一听到直觉两个字,他当场有些懵了,哑口无言问道:“说说你的直觉!”
就算是直觉,也应该有所依据吧!
就像大家看到一个人,心里就认为对方心怀不轨,是个坏人一样。
总要有依据吧!
毕竟,有些人,脑门上不会刻着我是坏人两个字的。
那么该如何断定对方是坏人呢?
肯定是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与阅历,才会有这种感觉。
丁秀雪看了看石诗妮,然后又看了看身边的子女,凑近刘芒身边,在他耳畔低声道:“我爸,从来不用妈妈送给她的杯子喝药。”
“嗯!”
听到这个理由,刘芒瞳孔一缩,脸上浮现出骇然之色。
可是,很快他就恢复正常。
“何以见得?”刘芒心里还是有些狐疑。
从来不用?难道就不会破戒吗?
“父亲患有失眠症的事情,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除了住进石氏敬老院,我去照顾的少之外,以前很多时候都是我照顾,这些年,他从来不用的,就算住进石氏敬老院,我去看望过,父亲也明确跟说过,只是妈妈送给他最后一件礼物,他不想让药,玷污了这个杯子。”
丁秀雪压低声音,让刘芒一个人听到。
这件事,就算是她丈夫都不知情,因为丈夫从来不关心家里的事情,每天就忙着工作。
对于家庭,根本没有一个概念。
家,就是他一个休息之处。
就连父亲的病情,他都很少操心。
”为何这样说?”刘芒心里骇然不已,玷污了这个杯子。
这番话说的可严重了。
“妈妈送这个杯子给父亲的时候,父亲的身体就有毛病了,不是很健朗,这个杯子被妈妈取名为健康,希望父亲用这个杯子喝水,永远健健康康。”丁秀雪缅怀道。
到了她这个年纪,才知道亲人真的是见一天少一天。
相处一天少一天。
等父母都走了,才知道,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亲情。
父母若不在,父母之情就断了。
这种情况下,挣再多钱也没有用。
“这件事,警察跟你丈夫知道吗”刘芒面色严谨道。
取名健康的杯子,寓意着希望丁老用杯子喝水,从此健健康康。
这种情况下,只要丁老真的很爱自己的妻子,那么肯定不会用这个杯子喝药。
喝安眠药,而且还是过量。
就算侵泡在杯子里,也不会这样做。
“不知道,除了我跟你之外,没有人知道。”丁秀雪神色落寞道。
“为何不告诉警察?”刘芒很好奇,丁秀雪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本来想告诉警察的,可警察断案出这个结果后,我心里就猜到,我父亲的死,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必须找一个行外人才调查才行,而且不能是我出面。”丁秀雪抬起头,眼里一扫落寞,布满血丝与疲倦的眼眸,顿时浮现出令人不可小觑的锐利:“记住,这件事不许跟任何人说,除非你查到了秘密。”
刘芒点了点头,认真说道:“你放心,我刘芒做事,一向遵守行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不该说的事情,就算打断我的腿,我都不会泄漏半个字的。”
“那就好。”丁秀雪松了口气。
关于刘芒这个人,自从父亲去世后,她也在网上,还有道上托人调查过。
却是一个很独特的年轻人。
别看刘芒年纪轻轻,可是,道上的口碑却是非常不错的,至少他现在干的活,不再是以前的那种追债抓奸。
而是实打实的破案。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她继续问道。
“有!”刘芒说道。
“那就快点,我儿子去领骨灰盒了,过不了几分钟,我们就要走了。”丁秀雪目光看向一旁,她的两个儿子正在往外走,去领父亲的骨灰盒。
“关于你父亲,他可曾说过什么话,或者说有什么仇家吗?”刘芒也知道时间紧迫。
“没有!”
丁秀雪轻轻摇头:“我父亲这辈子,从不与人结仇,就算有商界上的竞争对手,可打从丁氏集团成立后,父亲的地位跟手腕,早已经脱离一般的层次,特别是他卸任退休时,也曾开过发布会,说过从此退出商界,不问昔年恩怨情仇。”
“母亲去世后,父亲从不谈论丁氏集团上的事情,也不过问,每天都只是偶尔看看报纸,下下棋,昔年闯荡江湖的事迹,也从不点评是非。”
有时候,连丁秀雪也看不透父亲到底是在想什么,她甚至问过父亲,为何晚年没事干,不想出一本书,把他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写下来,编辑成一本自传,当作石氏集团的发家史。
可父亲却摇头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故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成长历程,不需要从书上去借鉴,真想创出一番天地,就孤身闯进去,秉持良心与原则就足够了,定然有一番成就。有时候,看书太多,思维与勇气反而被束缚了,被许多断章取义的文章给困住了步伐,瞻前顾后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