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夏烟缓缓移步进屋,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等等,娘把这点账算完。”屋里的妇人手里打着算盘,连头都没抬。
夏烟自己找了椅子坐下来,丫鬟都站在门外,规规矩矩的,算是看出来了,原主这些习惯都是从哪继承来的。
等了足有小半个时辰,妇人才放下算盘,喝了口茶,转过身面对夏烟,问道:“想说什么?”
“说说大姐的事。”夏烟开门见山的道:“我知道娘你不喜欢她,我也不喜欢她,可是娘,她年纪不小了,现在整天唯唯诺诺的跟个受气包似的,以后嫁出去了,不是丢了咱家的人嘛,再说了,人家一见衡国公的女儿是这样的,对我和妹妹的名声也不好。”
妇人被夏烟说得有点懵,想了半天,回忆了自己见云秀时她的表现。
“她一直都是那么……唯唯诺诺的?”妇人轻轻蹙眉,“我只是以为她不爱说话。”
夏烟故意叹了一声,“娘,我知道这一大家子的事都要你来忙,所以难免会忽略一些人和事,但是大姐,她那个性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养的,反正现在是带不出门,她很快就十五岁了,就算不是娘你亲生的,你也得带着她出席一些场合,然后考虑给大姐订亲的事啊,娘,要不,你跟我去看看大姐。”
妇人想了一下,干脆的站起身,道:“行,那咱们就去看看。”
“说到这儿,你今年也十三了,要不跟在娘身边,跟娘学管家吧。”妇人慈和的摸了摸夏烟的头,“反正你也是个操心的。”
夏烟:“……”她还真不想操这份心。
不就是怕女主生辰那天又跑假山那哭去嘛。
古代人,男人跟女子见面的机会并不多,若是能破坏了男女主的初相识,再趁机给女主订下一门亲事,任务什么的,差不多就完成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云秀的小院走去,丫鬟婆子都跟在身后,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样子。
“大小姐,你别担心,我马上就回来,真的不需要带别的东西吗?”小丫鬟再次跟云秀确认着。
她每月都要出去一次,就是帮着云秀卖些绣品,当然是以丫鬟的名义卖,今天正好又是这个日子,小丫鬟怀里抱了一个小包袱,正打算出门呢。
结果却正巧碰到了夏烟拐带了云夫人过来。
小丫鬟得了屋里云秀的确认,刚转身想走,就被出现在面前的人吓得尖叫了一声。
云秀在屋里听着也吓了一跳,立马走了门边,小脸刷的就白了。
见小丫鬟跪在了地上,她立刻麻溜的自己也跪下了。
“母亲,您,您别罚她,是我的错,是我让她去的,不关她的事。”云秀吓得浑身哆嗦,小脸惨白着,低着头,小声求饶。
云夫人皱着眉,看了看面前二话不说只尖叫一声就噗通跪下的丫鬟,又看了眼跪在院门口的继女,不免琢磨起自己的形象来,她真的有这么凶恶吗?!
被她罚过的家里的下人也没有这么怕她的啊,那为什么继女和她院子里的人,见着她就跟见了鬼似的?!
云夫人什么也没说,只抬脚径自走进了云秀的屋里,夏烟随后点了那小丫鬟一下,低声道:“进去跪着。”
小丫鬟乖乖的跟在夏烟身后,像个小鹌鹑似的。
两人进了屋,云秀想了想,也站起了身,转进屋里去了。
云夫人让所有下人都站到院外去,屋里只剩下这么几个人,她在主位上坐了,先是环视了一圈,然后问道:“这丫头是要去什么?”
小丫鬟跪在地上,怯怯的不敢吭声,云秀也跪着,咬着唇,不说话。
夏烟挺讨厌她们这样,一副‘我怕死了,可我就是什么都不说’的样子,能气死几个急脾气的。
她直接扯了丫鬟怀里的小包袱,打开摊在桌面上。
云夫人一眼扫过去就明白了,“家里缺你吃穿用度了?”
“没。”云秀小声回道。
“每月的月例银子没发到你手里?四季衣物没人给你送来?”云夫人的声音冷了几分。
“发了,也,送来了。”云秀咬着唇,眼眶通红,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
“是吗?那你穿的怎么还是旧衣服?那些衣物呢?”
云秀低头不说话。
夏烟微微挑眉,看起来并不像她想的那样是云夫人亏待女主了啊,听这意思,每月该发的都发了,那女主把自己折腾的这么惨,到底又是为啥?
“你说。”云夫人一指那吓得发抖的小丫鬟,道:“你是家生子吧?若是你不说实话,我就把你们一家子发卖了,家里可不需要背主的奴才。”
“夫人,夫人,求您不要,我爹妈都是老实人啊。”小丫鬟吓坏了,跪行向前几步抱住了云夫人的腿,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少废话,该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别装可怜。”云夫人显得特别冷漠。
夏烟却很欣赏她的做法,看来这是个很利落的人,不错。
“那些,那些衣物,卖,卖了。”小丫鬟抖着身体,还是招了。
“卖了?”云夫人很意外。
夏烟也很意外,她扭头打量女主,卖了东西换钱?她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大姐,你卖东西做什么?是需要银子?怎么不跟娘说?”夏烟直白的开口问道。
云秀抬眼怯生生的看了她一眼,低下头,不说话。
夏烟仰头看横梁,她对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人,实在是没好感。
云夫人扫了云秀一眼,继续问那个小丫鬟,“卖回来的银子放哪了?或者是做了什么用途?”
“不,不知道,给,给大小姐了。”小丫鬟紧紧趴在地上,还在不停的哭,她觉得自己今天的作为就是背主了,可她实在是没办法啊。
“说说吧,你要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处?若是正当用处的话,不用你这么麻烦,我直接批给你就是了。”云夫人绷着脸,声音还是很冷,但说的话,还是很讲理的。
只是云秀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是一声不吭,跪在那里,低着头,不吱声。
颇有种任你冰雪狂风,我自屹然不动的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