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是累极了,走出梨林见池水清澈见底,看了看天际也才黄昏,太阳既在空中那师父肯定也还未回,她忽然很想洗个澡。
她入了水,将挽起的发解下,开始慢慢清洗,待洗完头后,她又掬捧起水往自己的肩上、身上浇落,水顺着她结拜光滑的皮肤往下流,泛出朵朵结白的浪花。
池中上空飘落了一些红花,气味甚是好闻。但花落到水中便随着水向西流去了,已经飘散了好些。她忽然很想收集这些落下的花,然后编个袋子把这些花都装了拿回去给师父泡澡,想必师父也定然会喜欢这些花香的。
她游到池口,立在水中收集鲜花,一朵一朵地拾着,没多久花便盛满了大半袋,她捡拾得太过入神,以至于岸上出现了一袭白衣都浑然不觉。
“你在做什么?”
声音传来,她才抬起头往岸上看,司烨已立定在岸上,此时已背过她去,她顿时觉得尴尬极了,池中水清澈见底,她的身上一丝未挂,而刚刚为了拾取落花而游动了,衣服还在司烨的脚下。
“额,师.....师父,你回来了。”
在做什么?洗澡?还是说在给师父拾花泡澡?还等不及回答,司烨又淡声道:
“把衣服穿上。”
“哦,好。”
她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她甚至觉得那跃动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她缓缓地向那堆衣服挪去,但站在池底的她手不论怎么伸都够不着衣服,那堆衣服七零八乱地散在司烨的脚下。她在想要不要爬上岸,如果爬上岸,师父一不留意回头看见了怎么办?但留在池底,终究是拿不到衣服的啊!
“师父,你可以帮我拿一下衣服么?”
说完她的脸一阵绯红,司烨却仍是背对着她,倒了几步去给她拾了衣服扔过去,她慌忙地接过,又慌忙地往自己身上套,等她穿好了爬到岸上,走到他跟前之时,她才看到司烨的眼睛并未睁开,全程禁闭着。她低低地唤了声:
“师父。”
司烨才缓缓地睁开了眼,她浑身都湿透了。湿发像海藻般披拂着,睫毛亦沾带着些湿意,脸上偶有发上滴落的水珠,洗过的红唇似乎比平日还要红润几分,苍白的脸微微泛红,她的白色衣裙皆湿甚至有些微透,衬得姿态婀娜,司烨没好意思再看,只觉得有点口干舌燥,清咳了两声后,说:
“回去换套衣服吧!别着凉了。”
她得令后瞬间便拔腿就跑,但没跑几步又折了回来,尴尬地冲司烨笑了笑,继而她又跑到她刚收拾落花的池口去摸出一袋东西,并拿着手中快速跑到司烨的跟前交给了司烨,她低声说道:
“师父,这是徒儿给你采的落花,你可以拿回去泡澡。还有,凌云宫我已经收拾好了。”
他接过她送的花袋,淡淡地回了句:
“嗯,知道了。”
“那,弟子先回去换衣服了。”
说完,她便一溜烟跑开了。司烨拿着她给的花袋,解开绳结一看里面全是落花和花瓣,隐隐地透出阵阵清香来,拿这个来泡澡?果真是女人的思维。他直接把布袋扔向池中,水光四溅,惊飞了蛰伏的鸟。
雪沁回到覆华宫后,那激动的心还是久久难以平静,早知道师父那么早回来,她就不去洗澡了,也不知道师父有没有看到?呸呸呸,怎么可能没看到嘛,没看到为什么要转过头去?她顿时觉得羞愧难当,已没脸再见师父了。
她换完衣服擦了擦头发,正准备上床睡了,可又想到下午布置的寝宫还不知道合不合师父的心意,便又只好在睡衣外加了件衣裳披上,随意梳了梳头发,便往凌云宫走去。
当她到达凌云宫时,司烨正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站着,直到她披头散发地出现了,他才回过神来,问道:
“这是你布置的?”
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司烨心头涌过一阵悲凄,又问:
“所以你把清风藤砍了,还顺便摘了些玄光之翼?”
她又认真地点了点头,继而问道:
“原来这个花叫玄光之翼啊,这个花可真好看。”
司烨瞬间就不想说话了,清风藤也就算了,可玄光之翼是天宫都难寻的创伤圣草,五千年才能养成那么一株,结果她既然把玄光之翼摘来铺床了。
雪沁见司烨不说话,心想兴许师父还挺满意自己今天的表现的,便又十分乖巧地把木桩做成的凳子搬了过来。
“师父,请坐。”
司烨瞥了一眼凳子,看见雪沁那恭敬样,也不好拂了她的意,便撩了一下裙摆坐了下来。雪沁在旁问道:
“师父,这凳子感觉怎么样?还不错吧?今天下午我用雪饮剑削磨了好久才弄平整的。”
司烨听完,竟觉得微微有些坐不住了,什么叫焚琴煮鹤?这就叫焚琴煮鹤。他强抑内心的波澜,淡声说道:
“我觉得比试仙术,你未必能拿上名次。但若比试糟蹋事物的话,我觉得你绝对能拿第一。”
雪沁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一时点头一时摇头。
司烨叹了口气,说: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今日就不练仙术了,明日卯时起身。”
雪沁听话地点了点头,看司烨十分疲乏的样子,便只好告辞了。
月夜之下,西丘带着某种圣洁的光,所有的树木和花草都披上了银洁的光,湖面如境,花影如梦。她看着月下的西丘有点轻微的出神。
她记得,汐宫也有一个湖,和西丘的观滟宫同名,叫观滟湖。北泽曾带她去观滟湖荡舟,还把荡月舟送给了她,可最后她惹北泽生气了,过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道他气消了没有?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从阶上起来时,她的跟前立着仙袂飘飘的司烨,那张脸,那双眸,在月光的映衬下,多了几许柔情。
“师父!”
一语未落,背后却多出个人影来,火红的影子站在司烨的身后,虽还没看到脸,但雪沁猜想来人必然是离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