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白帝与炎帝已经鏖战了三天三夜,瑶池的花都被他们的剑气洗劫一空。
“司命,去,把那两位帝君请出九重天!”
在凌虚殿内的天帝极为震怒,仙婢端着茶行进殿中,听见天帝发话,头也不敢抬,捧着茶托的手微微有些抖,又生怕茶溅了天帝发怒,只能屏住呼吸,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奉上茶。
“启禀天帝,司命认为,还是不要去理会白帝和炎帝了,牺牲些花花草草倒也无妨,等他们打完了再让花神补种些花草便是。”
天帝气得将喝过的茶杯摔地上,一时水花四溅,瓷器尽裂,仙婢应声“扑通”跪倒在地。
“请天帝息怒!”
“混账!”
司命闻言只吓出一身冷汗,他抹了抹额上的汗,如芒在背般,燥红着脸,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天帝息怒,天帝是有所不知,白帝和炎帝没有去苍梧至巅对战,而选择在天宫,而且还故意选择在群仙来往最密集的瑶池附近出现,目的就是逼天帝您或逼天后出去主持公道啊!天后都闭门插花好几天了,您又何苦趟这趟浑水?”
天帝闻言,气不打从一处出,他反问道:
“白帝和炎帝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太白微微躬身。
“启禀天帝,臣闻言,白帝的女儿雪沁私下有孕,被炎帝之女离朱所伤,胎儿不保,白帝心疼女儿,这才拎着剑杀到九重天来寻离朱报仇。”
天帝听后,略带沉思。雪沁怀孕了?那孩子,岂不是日神司烨的?为何不是日神司烨来寻仇,而是白帝来寻仇?他又叹了口气。司命继续道:
“离朱不是白帝的对手,炎帝又岂会眼睁睁看着白帝杀自己的女儿,何况,炎帝自认为离朱所做没错,雪沁的行为确实有些伤风败俗,即便离朱杀了雪沁,也只是在给天族清理门户,因此才有了这么场对战。”
“度辰可知晓此事?”
“殿下自上次西海一役后,便心系天界安危,深入魔界打探消息去了,暂时未归,因此殿下并不曾知晓此事。”
天帝微微摆了摆手,道:
“罢了罢了,随他们去吧!”
司命躬了躬身,正准备起步离开,天帝忽然转过身来,叫住他。问道:
“度辰身边的那个璇玑仙子,可还在澄鉴宫中?”
“哦,璇玑仙子,尚在。她每日皆会前来紫霄宫给天后请安。”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司命又复弯腰拜了拜,这才起身离开。
魔界廿四境,冷幽穿破空气的阻碍,提着狂楚剑现身于冥色长河之上。
沉璧微微抬眼,看见是他后,转瞬便将头别开,冷语道:
“是你?你来做什么?”
“来跟你一起看护那个冰棺里的女子。”
冷幽淡淡地答道。他飞升至沉璧的身边,和她并肩挨坐,沉璧看见他坐在自己的身边,略带嫌弃地移开了半米远。
“我一个人看得住,不用你操心。”
“哦?你知不知道,现在魔界除了三十六境,每一境都有魔将在找寻冰棺里的那个女子?”
“你说什么?”
沉璧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能下这样命令的人,应该只有他的父王了吧。
“刹魔知道吗?”
她心中,果然只记挂着刹魔,冷幽眼神微黯,他摇了摇头道:
“不知道,无痕命他手下暗中搜罗的。”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无痕在搜罗这个女子?”
冷幽不说话,沉璧打量了他两眼,略带思索了几秒后,脱口而出。
“你竟然.....”
“是,无痕身边有我的手下。”
“你为何要这样做?”
冷幽望着那无尽水雾缭绕的冥色长河,脑海中闪过几秒自己背着浮笙走过长河时的画面,他只觉得心里头闷得慌。
“因为,虎毒不食子。你的父王尚且能为六界舍弃你,更别说兄妹之间的情谊了。我曾听我父王说,你父王曾经为了君位,做过不少伤害离恨的事,离恨因此伤了心,才会离了魔界,也才有了后来的离忧封印雪饮剑,葬身三十六境的传说。”
沉璧嗤之以鼻。
“这是我们自己的家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冷幽望着她深邃的眸子,他的深情一点一滴地透过她的眼眶直刻进她的心里。
“你别忘了,你这具身体,是浮笙的。”
他怕自己又忍不住回忆起浮笙来,便只好别过头去,没再看她。
“我不希望浮笙有事。”
沉璧听完只觉得心里五味复杂,她的视线盯着那具浮在冥色长河的冰棺,脑海里浮现着的都是刹魔扛着雪沁走回房中的画面,望向远方的眼神满是哀戚。
她不知道,自己现下所做的,是对是错。
她睡在浮笙的身体里,一睡就是十几万年,她只有一魄,却不甘心破灭,这十几万年间,她天天在积攒力量,为的就是有一天,锁妖塔能被魔界夺回,自己有力量将刹魔复活,让刹魔重生。
她本想,等刹魔重生了,她便将躯体还给浮笙,可是,刹魔重掌魔界兵权,她便想留下来帮他,当看到刹魔扛着雪沁走回三十四境,眼里只有雪沁时,她承认,那一秒,她根本就站立不稳,因为,她忍不住怀疑自己为何要存在。
“冷幽,对不起!”
沉璧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意。
“你不必跟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更对不起的是浮笙。”
冷幽淡淡地答道。
见习惯了沉璧的疯癫,也见习惯了沉璧的泼辣,可却从未见过她温柔还带着歉意的模样。冷幽有些不习惯,只好起身飞向那具冰棺附近,以内力将冰棺封印入冥色长河腹中。
被关在冰棺里的雪沁本已停止了拍打,因为她深知,不论自己如何拍打,外面的那个女魔都不会放自己出去的,也就懒得拍打了。只是,此时的一向动静,倒是把她激醒了,她又使劲拍打着冰棺,喊道:
“快放我出去!”
她越拍越急,只是她所有的动作、声音外面都听不见,外面听见的,唯有破空而起的浪花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