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廿四境,离朱挥动手中的撼星鞭抛向空中,撼星鞭在离朱的法力注入之下宛如一条灵动的蛇飞窜打向空中的离情环,离情环被打中,便向着原来的方向折回。
“噗......”
被击中胸膛的沉璧被逼得向后退了几步,嘴角的血液顺着下巴往向滴淌,一向不喜白色的她今日穿了一身素衣,那素衣受了红色的润染呈现出一朵如红若丹砂的石榴花来。
眼看着沉璧就要向后倒去,冷幽心急连忙抽离出身,飞向她。在接住她把她放稳的同时,便腾地翻身向上,举着狂楚剑对着离朱就是一劈,狂楚剑凌厉的剑光宛如石子投入湖中,剑光向着离朱蔓延开去。
“离朱!”
无痕赶忙飞到离朱的跟前,张开了双手宛如翅膀护在他的身前,那张雪白的脸上,如刀割的两道墨眉不禁微皱。
背上的疼痛袭来,他有些站立不稳地倒向离朱,离朱张开手去抱住他,只觉得伸向他身后的手掌有些湿黏,她将手抽回,举到眼前,一看,皆是鲜血。
“无痕,你......”
无痕笑了,这是离朱第一次唤他的名字,如此的温柔好听。
“不碍事!”
他擦了一下嘴角,转过身去,有些踉跄地走到冷幽的身边,语气里有责怪也有无奈。
“我们何苦为了一个蛇妖而自相残杀?月神并非是来救她的。”
冷幽抱起沉璧,表情有些冷肃。
“我们魔界向来不与天界往来,不知无痕为何与此女纠缠。至于蛇妖,我和浮笙自会交付与魔君,但你和这个女仙在一起,这个女仙怎么说她也不是我们魔界中人,交付与你们,等于拿魔界的整个未来下注,我怕输,所以我是不可能将蛇妖托付与你们的。”
离朱疾步向前走了几步,正预要辩驳,无痕见状,连忙将她拦下,转而笑向冷幽说:
“不交付与我们可以,你们信不过我们,那便直接将蛇妖交付与父王吧!我们可以护送你们一程,直至安全地将此女交与父王。”
冷幽抱着沉璧飞向冰棺,一靠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哪里还有什么蛇妖,有的不过是厚厚的冰霜,一层层地覆盖着冰棺而已。
沉璧挣扎着下地,扑到冰棺前,用手扒拉了一下冰棺的内壁,继而不敢相信地转过头来,问到:
“那女子呢?她去哪了?”
离朱听闻,连忙飞到跟前,看到冰棺里空无一物,不禁气极,又让她给跑了!
离朱二话不说,飞离了廿四境,她可不想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离朱前脚刚走,无痕后脚便跟了出去。
沉璧心中纳闷:她怎么能从中逃走呢?她明明被刹魔封印了力量!她捂着胸口,冷幽体贴地把她搀扶了起来。
“我们要回一趟三十四境。”
冷幽有点想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难道,我们当下不应该先去找蛇妖吗?回三十四境做什么?”
“你想,这才一炷香的功夫,那女子便不见了,她被刹魔劫来后,刹魔便封印了她体内的力量,她必不能自己逃走,那在我们四人眼皮底下劫走她的人,试想,魔界中,除了我父王便是刹魔和后羿了。”
冷幽这时才恍惚明白了些。
“所以,你的意思是,刹魔发觉无痕知道了蛇妖在这,趁乱之际,把她救走了?”
“这只是我的猜想,具体要到三十四境才知道。”
冷幽点了点头,抱起她她也不反抗,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冷幽的存在,两人瞬间化作一道黑烟向着三十四境飞去。
刹魔正在房里饮茶,听得门外风声渐紧,知是有人来,便挥了挥手,房门顿时自动打开,他吹了口热茶,茶香四溢。
“进来吧!”
冷幽抱着沉璧走入了房间。
“是你们?浮笙怎么了?”
冷幽将沉璧放下,缓缓将她扶到桌旁,坐下。
“不碍事。”
她有气无力地答道,脸上因失血而显得有些如纸的白。
“冷幽,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要问刹魔。”
听完沉璧的话,冷幽意味深长地看了刹魔一眼,弯腰拜了拜,转身便走了。
冷幽刚走出房门,刹魔便转身给沉璧取了颗药,递到她的手中,吩咐道:
“把它吃了。”
沉璧接过药丹,听话地服下。
她望了一眼眼前的男人,他端着茶杯,儒雅得没有一点魔的气息。
“刹魔,你今天有去过廿四境吗?”
“为何如此问?”
手中的茶盏放下,他那深不可测纯净如潭水的眸子凝视她,那种专注,那种自带深情却从不留情的眸子让她心醉。
“我不曾去过。”
她感到万分的诧异。他竟然,不曾去过?那又会是谁,救走了那个蛇妖?
“刹魔,那个女子,被人救走了。”
“什么?”
“我和冷幽,本打算将她送出魔界,让她走。可是无痕带着天界的人来,他们要带走那个女子,僵持不下,我们便交战了,战后,我才发现,那个女子被人劫走了。”
他的眸子里的光一点一点的黯淡下来,良久,沉默的他缓缓地吐出四个字。
“我知道了。”
而后,一如既往的平静,不悲不喜。沉璧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将那个女子劫持来的人是他,想将那个女子放走的人是他,而今,那个女子是何人劫走是何处境,他竟不管不问了吗?
他明明很在乎,为何当下却又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她有些琢磨不透他。
桌上红烛摇曳,有种迷离的美感,刹魔那种让人看了极度舒适的脸,帅气得让她有些移不开眼。
“刹魔,可以和我讲讲那个女子的故事吗?”
刹魔站立起身,背向她,冷冷地丢下一句:
“抱歉!我没有和别人分享故事的喜好。”
沉璧的心凉了一大截,她勉强地笑了笑,柔声道:
“那,你早点休息。”
她站立起身,眼光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一袭紫衣,白发皑皑。他像一堵高而结实的城墙,死死守着与世隔绝的城池,墙内的城池中,有他一生无处言说的心事,任何人都跨不进去。
她看到那摆放于桌上曾经供养过她的花瓶,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他知道眼前的人是她吗?她有些不确定。她鬼使神差地走向那个花瓶,刹魔听见她的脚步声,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将花瓶抱于怀中。她低沉着嗓音问道:
“可以将此花瓶赠予我吗?”
她的目光里流转着无数的期盼,在等待着他的期许。
刹魔看着眼前的女子,默不作声,良久,从她的怀中拿回那只花瓶,摆放回原处。
“你若喜欢别的物品,可以随意挑一个。”
他拒绝了她的请求,她内心有些小欢喜,她忍不住扑过去,抱住刹魔,刹魔却一把推开他,冷声道:
“浮笙,请自重。”
“我不是浮笙,我是沉璧!刹魔,我是沉璧!”
沉璧走到他的跟前,卡,起他的手,捧到自己的脸上,那如珠的泪滚落到他的手掌上,有些温热,明明眼里全是泪,但她嘴上却满是笑意。
“我重生了。因为你,我重生了。”
刹魔抽离开了她的手,转过身去。淡声道:
“恭喜!你能重生,我替你感到开心。夜色已晚,请回吧!”
“刹魔,你舍不得那只花瓶。”
她极力地提醒他,可他却缓缓地闭上了眼。
“但凡遇见,皆是有缘,更别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的物什了。那只花瓶,你若真喜欢,便带走吧!”
他的语气里没有悲喜,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实际心意。她以为他对自己有所不同,但,貌似也没有什么不同。
她回头忘了一眼那只曾经供养自己的花瓶,又复望了一眼那层,将真气源源不断输给自己的刹魔,眼中杂糅着许多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她抿了抿嘴唇,静默而密闭的空间让她感觉有些难以喘息。她终究是没有勇气再呆下去,她的心底仿佛酝酿着一场久违的雨,但终究没有透露出一点一滴。她缓缓启了朱口,每一字,都不曾透露出她半点的秘密心事。
“那,我便不打扰你休息了。”
她,静默,转身,离场,一气呵成。
离朱正要飞离魔界,却被无痕追上。
“月神留步!”
离朱转过身来,看见是无痕便停住了脚步。
“谢谢你刚刚帮我挡了一剑,我心里记下了,以后有机会再报答你,我要回天界了。你保重。”
她的语气里尽是客气和疏离。
“你可以留下来,据我推测,蛇妖应该还在魔界中,魔界并非你们想象中的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若无向导和足够的法力,一般的仙,连十境都过不了。”
“哦?你们魔界有那么厉害吗?”
她将手中的软鞭收起,语气里尽是轻蔑。
“你们魔界,都十分介意我天界的身份,我可不要留在这里招惹祸端,更何况,雪沁仍在魔界中也不过只是你个人的推测,说不定她被天界的人劫走了呢。”
“你放心!如若这两日搜寻不到她的消息,我们便会出去将她再次劫回来。”
“此话当真?”
“当真!”
无痕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好,我便留在魔界,和你们一起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