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族长并不知道具体的方法,不过就算是知道,在“大义”面前,想必他们也只是唏嘘几句,不会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机会。
“三长老,你……”四长老颤抖着手指着三长老。
“怎么,你不是最在意血统问题吗?这下子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愿。”三长老因为气急微红了脸,那势头是早已打定了注意。
三长老的话也正好戳到了四长老的正穴上,想当初他一直坚持站在血衣这边,为的不就是蛇族圣女的血脉吗?而血衣明显已经没有了资格,现在三长老的提议的确是最适宜的,他几乎都无法反驳。
“三长老,那方法……”五长老踟蹰着。
“就当是她为了这两日所伤害的兽人赔罪了,要知道狐族的进攻死的兽人肯定也不在少数,而导致这些后果的都是因为她。”三长老呛声道,他提出的方法明显已经动摇了他们几个,那他就更不能松口了。
“……”大长老沉默着,三长老的着番话其实也给了他其他的想法。
当初他假换圣女也只是为了掌握权力,他的计划才进行了三分之一就闹成了现在这番样子。而现在月白更是下落不明,能不能找回来也是一大问题。
而三长老所说的,重新培养一个圣女,不过就是把他三百年前所做的再重新来一次,而这一次,他会连同自己的接班人一同教导。
说实话,他觉得这个提议还是很不错的。
最后,也不知四长老是想到了什么,又或者说他是想通了,总归想必提出意见的三长老,四长老倒是更加的勤奋。
众兽打定主意也不耽误时间,拖着受伤的身体去见证他们的“曙光”。
即使时间紧迫,但是这也不影响长老们了解蛇族最优秀的兽人。
当即找来,便带着那兽人去了禁牢。
牢笼内,血衣因为药粉的关系还在昏迷的途中。
在他们来之前,血衣已经被整理赶紧了,清洗干净了血污,被喂下了准备好的药。
而牢笼里原本铺着的干草也换成了宽大柔软的床,足够放下她的尾巴。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四长老拍了拍那年轻兽人的肩,看着他咽下手里的黑色药丸,缓步走进大床,拉下了帷幔。
四长老几个也都纷纷知趣的回避。
寂静的牢房里,交织着男人低哑的粗吼声以及吱呀的床板摇曳声,床幔随之荡漾着……
杂异录上有记载:育胎术——以药物辅助使女子当夜过后便可孕育生命,而男方必须是干净之身,以纯阳之液来确保所孕育生命的根本。
而这育胎术不仅可以有效受孕而且吸收了药性和男方纯阳的孩子会直接在母体极速生长,只需六个时辰便会长成五十岁左右,对于人类来说似乎五十岁很大,在妖族也不过是幼童的程度。
而腹中孩子短暂的成长全部是来自母体,待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也是母亲咽气的时候。
子嗣问题无论是在人类还是兽族都是历来的重大问题,所以杂异录上才会有着记载。
先不论先代是如何,就论现在来说,这个法子是被所以代表认可的。
在生存面前,保全自己自然是首要,用血衣一个来换蛇族的全族安危无疑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甚至在场的兽人觉得,这本就是血衣该付出的。
当然也有同情心作祟不忍的,可是再一连想到不久前那两出惨烈的战斗,也各自低头,不再多言。
是非对错,本就没有度量的标准,在做其他人的好人时,说不定就会成为另一批人的坏人。其实也不过都是在还债罢了……
约摸两个时辰过去,那拉着帷幔的大床恢复了平静。不多时,骨节分明的手拉开了帷幔,少年面无表情的脸露出,起身顺手遮住了床里的风光,拉了一旁放着的衣衫一一穿好,而后扣了扣桌面。
听到声响,拐角处伺候的婢子规规矩矩的走进,两个婢子带路引着男子洗漱,其余的则是走进那张大床清理,换了床褥等,一旁的稳婆和巫医也已经在一边候着了。
再说那少年,洗漱完后,缓步走到了血衣那处,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而后去了几位长老那处。
“封茗请见。”男子不带温度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几位长老和族长的沉思。
“进。”
一时间所有代表兽人都看向了封茗。
而少年却依旧不悲不喜,规规矩矩的向几位长老见礼。
“可办妥了?”三长老着急的问道。
“嗯。”封茗点头。
“我们去看看吧!见证我蛇族新的圣女。”四长老说着,这是他们蛇族的希望,他自然不能让她再出现问题。
受到四长老警告的眼神,大长老不以为意,现在这当头他可没有机会作什么手脚,况且他也有了新的打算。
就这样,一众兽人又各自带伤去了血衣那里。
而作为小圣女“父亲”的封茗自然也在其内。
等他们过去时,婢子们已经把所有的都收拾好了,稳婆和巫医在四周商量着。
毕竟这种事他们可是闻所未闻的,自然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对与接下来的接生是仔细到了每一步。
“呀!大人的肚子!”几位婢子惊讶大喊,因为现在血衣的尴尬身份也只能含糊叫了一声大人,索性现在并没有人注意这些。
随着婢子的大叫,一众兽人纷纷看去。
原本被帷幔遮盖的大床为了方便一会儿稳婆的动作,各自大开,也方便了此时众兽能够清楚的看到床榻间血衣的全部情况。
而此时的血衣依旧是半人半兽的状态,上身着了轻薄宽松的衣服,所以也不会束缚她现在的变化。
原本偏袒的小腹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在众兽大睁的眼睛里不断地变大,变大。
几分钟过后,血衣的肚子便涨得与三四个月的孕妇一般大,她的肚子还在持续变大,不过比之之前的速度慢了些。
一群兽人奇奇盯着血衣的肚子,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封茗也露出了惊诧的表情,眼眸中流转着不明所以的光。
也许对于血衣这个陌生兽人,他能做到毫无感觉,可是现在目睹有留着自己血脉的幼小生命的不断成长却是另外一种难言的情绪交织,让他忍不住向大床那边投去视线。
整个禁牢中异常的安静,突然被众兽关注的血衣微微动了手指。
四长老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血衣,所以这细小的动作丝毫不差的落在了他的眼里。
还未等四长老说话,血衣的右手动了,这下子,几乎所有兽人都看到了。
顿时心下大惊,毕竟他们可都是深刻体会、见识过血衣的厉害的。
五长老也顾不得自己的嗓门儿会完全吵醒血衣了,大喊一声:“巫医给她用药,看守呢?都来,铁链、铁链……”
而三长老和其他看热闹的族长则是知趣的后退离血衣远远的,毕竟他们现在可是伤员,刚被打残的身体还经受不住二次打击,他们可不想把命丢在这里。
顿时开始怀念起了那些卧床养伤的“小伙伴”了。
巫医行动也速度,急吼吼的找到了昏睡药,亏得他们之前商量时说这现在说不定会有用处提前准备了,不然怕是他们的老命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巫医终究是慢了一步,等他们靠近后,血衣已经睁开了眼,一个机灵就直直的坐了起来。梦里的惊悚场景让她精神有些恍惚,下药、怀孕、孩子、然后她就死了。
这是何等荒谬,却又真实的让她心悸,让不由得联想到自己的预知能力,可是她却不愿相信,毕竟现实中处处维护她的四长老与梦里阴冷而对的四长老完全是两种,也就这一点让她可以缓解几许。
突然起身的血衣吓到了走进的巫医,心叹一句:完了。
手里的药丸滚落在地。
而血衣在短暂的恍惚中清醒,身体却顿感虚弱,正欲扶额之际手臂碰到了肚子。
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那么胖了?
血衣低头,瞳孔猛的缩小,嘴巴微张,嘴里的话卡在吼口。
而就在血衣愣怔的片刻,外面的封茗动了,速度极快的捡起巫医掉下的昏睡药塞到了血衣嘴里。
待血衣意识到要吐出来的时候,那药丸已经化在了嘴里,淡淡的药香弥散在唇齿间,却是一路苦到了心尖。
有了上次的教训巫医对于给血衣准备的昏睡丸都是严格把控过的,不会再出现上次的那种情况,但是因为要接下来的生产缘故,昏睡丸的药效减了一点,不会让血衣挣扎也不会让她彻底晕过去。
这时看守们也来了,知道又是血衣的问题各自都不大情愿,毕竟他们有大半的同僚而且还是比较厉害的都纷纷在她手里重伤,丢了姓命的也不在少数,故此对于这位血衣那时真真正正的畏惧。
昏迷的血衣他们都不大愿意和她待在一处,更不要说是在她清醒的时候了。
不过这次看守们到是想多了,现在的血衣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去大开杀戒。
先不说巫医的药效果如何,就是她本身从内而至的虚弱也不够支撑她的大幅度动作。
不过族长们都表示不放心,看守们领命战战兢兢进去拿出铁链绑了血衣的双手和尾巴。
“你当真是这般。”血衣惨笑一声,目光直直的看向四长老。
她梦里的场景,竟是与现在不差,也知道原来四长老果真是这里出力最大的。
四长老不语,转头躲开了血衣的视线。
血衣笑,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却是第一次觉得:当初或许她就不该回来。一切都乱了套,一切都不受控制了,而她到最后害死自己不说,连孩子都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生,她悔,她恨,可她也无法……
滑落鬓角的泪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试去,微凉的触感使得血衣颤抖着眼睑。
入眼的是一个俊俏的少年,不言苟笑的脸,双眼波澜不惊,薄唇微抿,让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而她脸上的手正是他的。
几乎不用想,她便猜到了:这便是她腹中孩儿的爹吧!
正欲说些什么,腹部一阵疼痛传来,吸引了她的注意。
而封茗也看了过去。
自血衣醒来到现在,她的肚子依旧在不停变大,此时已经到了七八个月的程度,从血衣的角度,入眼皆是自己被衣物遮盖的肚子。
而刚刚那阵痛好似是孩子在她肚子里闹腾一般,不过蛇所孕育的孩子在三岁之前是蛋的形态,所以血衣的肚子也只是鼓鼓囊囊的顶起一个弧度,接连五六下。
血衣看着自己的肚子,虽然就是这么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可是那孩子在她肚子里一点点成长,那种血脉联系的感情,几乎是从心底迸发,让她忍不住有了除为人母的喜悦,第一次感叹生命的美好。
只是她的生命要伴随着孩子的出生而消失。
何其悲哀。
而一旁站着的封茗毅是如此,小圣女出生后,根据育胎术来说,孩子会直接长大到五十岁左右,已经破壳的圣女自然是要交由长老会的各位长老看护教导,而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也只是提供了必须的纯阳罢了,也只有小圣女体内那流动的血脉会与他牵连在一起。
这个孩子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不会与他们两个当事人有任何关系。
说到底不过就是一场交易。
当不得真,也不能当真。
封茗收回了手,依旧目不斜视,除了鬼使神差的替血衣擦泪以及刚见到血衣肚皮动时眼底闪动的波光便再无其他情绪流转。
而血衣似乎也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局,她已经没有自救的能力了,现在也惟愿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得到那些兽人的宽待。
血衣这般想着,也不再动作,只是安静的躺着,静静地感受着肚子里微妙的变化,嘴角勾着一抹温柔的笑,看了一眼身边的封茗而后转开。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可是那也无妨,就这样就好,不留牵挂,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