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和九年冬,新帝第一次选秀正式开始,九州各地源源不断的往埕都送选家底清白,适龄貌美的女子。十一月,经过层层筛选,最出色的三十名女子即将奉旨入宫。
谢府的老夫人拉着更名为谢景玉的苏景玉的手,哭个不停,不依不饶的对谢正孝说:“当初莲卿就是被你这样送进皇宫,再也没回来,你怎么还是这么狠心!景玉是个苦命的孩子,你怎么忍心让她去送死!”
谢正孝黑着脸,严肃对夫人说:“南苏国能跟北君国相比吗?景玉不会跟莲卿一样,景玉会成为人上人,你不要再哭,这是已经定好的事情,如果她不进宫,那就是欺君,谢家满门命将不保!”
谢老夫人的手被众人拉开,谢正孝要送谢景玉上车,谢景玉对老夫人拜了一拜说:“奶奶不要伤心,景玉一定会过的很好,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老人哭的更是伤心,却也无奈。
谢长坤、方氏随着谢正孝一起送景玉出门,方氏的眼中也渐渐有了泪花。景玉的前面是条未知的道路,谢家未来的希望都在她身上,她为这个乖巧的养女感到担心啊!
“爷爷、爹、娘,你们都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谢正孝点点头,看她的眼里另有深意,最后只是拍拍她的手,什么也没说。
景玉坐进马车,雪锦和紫菱一左一右在马车里等着她。她们是陪景玉一起进宫的丫鬟,三品以上的官家小姐,才有带丫鬟进宫的特权。
她深吸一口气,对车夫说:“走吧。”
马车悠悠,道路绵长,她的未来似是已定,却又未定……
所有进宫地秀女在皇宫地南顺门集合。而后换乘宫中地马车进宫。谢景玉到达南顺门地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宫门前停放着各色各样地马车。有简朴低调地。有华丽张扬地。
景玉将官方文书交给雪锦。让她去宫门前地太监那里去替自己签到。雪锦奉命前去。那太监看了眼文书。再看了眼雪锦。尖着嗓子说:“让你家小姐自己来。咱家还要比对画像。这进了宫所有地秀女都是平等地。可别在这里摆小姐架子!”
太监地声音又尖又高。谢景玉在马车里听到了。其他小姐在车里自然也听到了。她若有似无地叹了声气。不等雪锦回话。她已经下车向太监走去。
太监没好脸色地比对着她地长相。在这个时候。又有个小姐走来了。
“你就是谢家地那个养女吧?”
此话一出。谢景玉就知道来者不善。果然。一转头就看到了美人脸上地一脸不屑。
“是,你又是谁?”她不恼不怒的回答着。
那个小姐极为高傲,说:“我是右丞相大人的嫡亲长孙女沈新荷,东宫太后就是我姑妈。”
“哦,这样啊。”
谢景玉不咸不淡的回答让沈新荷很不爽,想挑点她的错处,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谢景玉心中感叹,这沈小姐不知天高地厚,进宫之后少不得要吃苦头了。东宫太后的侄女还值得她拿出来炫耀吗?她难道不记得太子年初被斩之事?如今的皇上可是西宫太后的儿子!
登记的太监也暗自摇了摇头,他不记得沈小姐是多少次走下马车了,她来的最早,但凡看到姿色不错的秀女,沈新荷总要过来挑衅一番。这样的性格,不妥啊!
太监登记完了,说:“二位小姐先上车等等吧,等人到齐了,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出来换马车。”
沈新荷不耐烦的问:“还有谁没来吗?真是大的架子!”
太监敢欺负谢景玉,但还是膈应着右丞相的势力,于是低头对沈新荷说:“还有国尉大人家的武祈然武小姐。”
沈新荷满脸不信的尖声说道:“武家那个老姑娘也要进宫?怎么可能?”
连谢景玉也诧异了。
当初赵王立王妃时,本来有心娶武祈然,但是碍于当时的种种形势,只好放弃她而改娶刘敏贞。没料到武祈然之后一直未嫁,如今三年过去,她最少也有十九岁了吧?
选秀有规定,秀女的年龄需在十四至十八岁之间,超过这个年龄就没有资格,那么武祈然她……
“武小姐是皇上钦点的秀女。”
太监的回话堵住了沈新荷的嘴,也解了谢景玉的疑惑。
看来他对她还是有旧情的。如此想着,谢景玉回到马车上静静等待,不一会,武祈然就来了。
谢景玉轻轻挑起车帘,想看看武祈然的模样,就见一个穿着窄袖紧衣的女子从马车上轻快的跳下来。
北君国的女子向来喜好广袖和飘逸的衣装,只有练武之人才穿窄袖紧衣,果然是将门之女呀。
武祈然满脸歉意的对太监说:“公公,我哥哥今天远征,我刚刚送行去了,所以来晚,对不起!”
谢景玉这才记起,沧浪国南侵,南方的驻军多数是当年南苏国的败兵,战斗力很差,面对沧浪国,一败再败。于是,武祈宣奉命率军南下驱逐入侵者,只是没想到出发的这一天跟她们入宫的时间是同一天。
太监赔笑说:“不晚不晚,刚刚好。”皇帝钦点的人呐,怎敢得罪?
三十名秀女到齐,太监按照先后顺序念着名字,每六人一辆马车,坐满五辆,一起向宫内驶去。
谢景玉和武祈然自然坐在一辆车中,两人恰好对坐。武祈然对所有人都是笑脸相迎,看来性格十分开朗。
马车中没什么人说话,谢景玉偷偷打量武祈然,琢磨着她的武功高低,而武祈然浑然不觉,只是一脸的高兴,等了三年,她没有白等,难免要高兴了。
突然马车急刹车,众人一晃,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女子打骂和低哭的声音。
雪锦和紫菱这些陪嫁丫鬟跟着马车在外面步行,谢景玉问她们出了什么事,雪锦一脸慌张的说:“是秦四小姐……沈小姐打了四小姐……”
谢景玉惊讶的下车,众秀女也都跟出来看热闹。秦琴来的很早,所以跟沈新荷坐在一辆马车里,而她此时捂着脸倒坐在地上狼狈不堪。
众人围观,无人敢出头,只听沈新荷指着秦琴骂道什么“出身低贱”、“不知尊卑”之类的话。谢景玉怒了,她冷着脸上前把秦琴扶起来,秦琴身子一歪,她的腿出血了,有好长一条擦痕。
谢景玉眼里寒光四射,冷冷的盯着沈新荷问:“你把她从马车里推出来的?”
沈新荷被她的眼神怔住一下,要强的回嘴道:“那又怎样?我不仅推她,我还掴了她。不过是个奸商的庶出女儿,有什么资格和我同乘一辆车?”
话音刚落,谢景玉举起巴掌就甩了过去。清亮的巴掌声回响在空旷的宫道里,沈新荷一脸难以置信,惊愕的说:“你……你敢打我?”
谢景玉满脸不屑,反问:“那又怎样?你敢打她,我为什么不敢打你?”
周围众人都看的目瞪口呆,见沈新荷就要扑打过来,不知谁喊了句:“啊,有禁军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