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蔷的字中,带着调皮之意。他深吸一口气,将留言看了下去。
灏啊,呵呵,你要是看到这个,那就证明你真的对我很有心哦,我不是不告诉你啊,你赠我礼物,你给我幸福,我也送你一个。等你看到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哦,那就端看你的心了。
我是不是有点坏啊,以后我会更坏一些,要求你爱我更多一些的。因为我决定了,只守着我们的现在的幸福,你对我这么好,我也不是无情的啊。就是有点气你的霸道而已了,其实我心里想什么我知道,有时候我就是不太会表达的人。你要宽容多一点,对我就好了,这又是一个要求哦,你一定会做到的,是吧,灏。
你一直在寻找着那秘密吧,傻瓜,你们看着画,就想从画中找出一些秘密来。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真正的秘密是在画中的东西里面,你摸摸,有点鼓,是吧,呵呵。我就看着你瞎忙,你别怪我辣手催花哦,因为我画的时候,我以为要新的,旧的会丢了。所以,好狠地去感受着画中的一花一叶。
灏,送给你的礼物,快过年了,我想新的一年,会有新的开始。
琳爱明天就摆满月酒,我不知道多高兴,这是做娘的骄傲啊,我以为我这辈子,没有孩子生了。
有了琳爱,我知道,我不是残缺的青蔷。
我爱你们啊,呵呵,我去亲亲琳爱了。你看到后,不许来闹我,不许说感动我的话,不许亲我,因为你会说什么什么,反正我会感动得哭的,我泪特别的多,呵呵。我会哭的哦,记住,看完了,当作不知道。
青蔷字。
灏张张嘴,心中郁痛得很。
灏啊,灏啊,似乎看到,似乎听到,青蔷那软软甜甜的叫声,魅动着他的心。
泪一滴滴地滑落在字贴上,晕黑了那墨。
无声地,大哭着。
什么都没有了,留言写得再活色生香,活灵活现,就像是她在身边,喃喃私语一样。如果是,他会宠爱她,爱不释手地抱着她,亲吻她。他好喜欢听她说这些话的,但是现在,她也不会再回来了。
青蔷啊,青蔷爱灏,爱吗?那为什么,会把她弄丢了呢?
为什么自已都不相信她呢?留着青鸾,就是一个祸害。
如今还要怎么样,青蔷一定也不愿意看到的。
杀了青家所有的人,青蔷会心里难过。
她明明一早就知道青家并不是她娘家,青家的人,都是想仗着一些权势而已。她觉得没有什么所谓,由得他们。只要大家都觉得好就好,她生病的时候,青家的人,那一点点的关心,就够是让她感动的了。
青蔷啊,为什么自已那么爱她,却总是认为她是打不倒的,总是将她置在风口之上。
他这次,是真的,真的不想她出什么事的。早早安排她回去,没有料到无垠竟然能挣脱那么多高手,而且还能找到青蔷的车辇。
作为一个皇上有所为,有所不为。
她不会再谅解她的了,每一次,他都逼问着青蔷,每一次的伤害后,他都会先说她。因为他从来觉得,不是他的错。
过后再跟她软言几句,便是如此了。所有的女人,哪个不是这样呢?
说她对他严苛,可是现在才现,自已是何等的冷血口总是抓住她一些东西,来让她低头,退后。
虽然青蔷性子比较不同,但着实,她在努力改变着。
青蔷啊,没有再下一次地机会了。
抬起头,一手轻抹去脸上的湿冷液体。
竟然变成了这样子,青蔷,青蔷这个名宇,早就钻到他的骨子里去口
因为爱她,因为在乎她,所以,严苛得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惹怒。
比起青锦臣,他都不敢往后看看自已对青蔷做的是什么。
但是人是不同的,不能放在一起来比。
他亲手送她上了绝路,现在是源源不绝的后悔。
为什么呢?当时是不想以后再有这样的事生,不想再有什么痛苦了,可是完了之后,空洞得可怕。
人生如棋,一步错,后悔已是来不及了。人生连棋都不如,没有他再重新捡子再走的机会。
他是皇上,唯有她与他下棋,才会不屑于他的总是悔棋再重走。
没有一个人跟他吭声,没有一个人鄙视他的棋。他习惯了,而这一步,是永远的错了。
忽然回头看不到琳爱,心中更空。
大声地怒叫:“陈公公,琳爱呢?”
陈公公毕恭毕敬地抱着小帝姬进来,惶恐不安地说:“皇上,小帝姬还哭闹不休,无法喂她吃些东西。”
他抱过,心疼地亲了又亲她的小脸,还是哭。
小小的一张脸,憋得红红的,哭得那么难过。
为他吗?他把她的母妃赐死了。
对不起啊,琳爱,真如她说对了,想见她,又怕见到她了。
喂着她吃了一些东西,还是一直哭。
这样不行的,会哭哑她的嗓子,会让她生病的。
放在小床上,那上面,还犹存着青蔷的味道,淡淡的,香香的,平和的。是什么打破了这里的一切,他又有些呆。是无垠,抑或是自已还是青锦臣。
琳爱还在一直哭着,他拿了一件青蔷的衣服,深深地闻着上面的味道。
将衣服放在琳爱的旁边,她小手抓了,慢慢地哽咽,再平息。
直到她侧着脸,抓着衣服睡,半边的脸,还埋在衣服里,那样的不平静。
他小心地给她抹去脸上的泪,自已的泪,却是流下来。
琳爱,怎么办?今天还尚有味道,能过多少天,青蔷连味道也不会留下来。
他觉得,他的心,在一寸一寸地哀老着。
他不再是那个可以拿着肩子,逍遥地走着,是那翩翩俊秀青年才俊的样子了。
每次,他会走在前面,而她在后面。
自已只想自已,从来没有往后看。
曾经,也是面时面地相遇的。那时的惊叹她才华出众,她冷清孤傲,甚得他欢心。
可是进了宫里,为什么这一切,就不曾再砚了呢?
女人太聪明,真的不可爱吗?
怎么能怪她,一步一步,明明是自已做成的,以为,她可以完美地将她更多的才华现出来,才现,她根本就不喜欢这样子。
“琳爱啊。”他轻叹,躺在她的身边:“不要恨父皇,琳爱啊,你要乖,不要让她走得……不安心。”
“琳爱啊,我好想她了。”
“琳爱啊,我对不起她。”
那时,让人放箭的心情,为什么会产生呢?他现在为什么看不清楚,那个冷硬的自已,”是什么样的样子。
捶着头,他只是,又当成了棋。
而她,跳出了棋局,不愿再回来,任谁,也无法去补救。
纵使再擦净这棋子,也不会再回到他的棋局上来了。
睁开眼是白天,闭上眼,是黑夜,很深,很长很长的黑夜。
他闭上眼,想着过一个寒冷的夜。
听着夜里的雪,静静地下着,像是在哭一样。委委屈屈,拉得幽幽长长的。
听着琳爱的呼吸声,轻轻的,淡淡的。
亲吻一下琳爱的小脸,他跑了出去,急促地说:“陈公公,马上派人去找青锦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马上让御医跟着联走。”
一定,还有办法的,还有办法的,那并不是最毒的鹤顶红。
他不想让她痛苦,就让她睡。
不要,不要这样子的结果。
但愿青蔷,还能给一点点的机会给他挽回。
要找青蔷,哪怕是死,也要她整整齐齐地过在宫里走。
真正会冲动的人,是他才是。
他的耐心不够啊,不是青蔷冲动了。
陈公公虽然有些愕然,还是马上就传旨下去。
然后给皇上披上长衣,跟着他大步就往外走去。
快马迅地,就牵到了正清宫里,他也不等马车了,骑了上去,带上好些侍卫,加重了好几鞭在马臀上,往宫外走。
远远地,就看到那雪地中的马和人,如风一般的往前跑着。
谁都知道,雪地很滑,不能这样走。
可是皇上真的很不怕,就是走得这么急,让侍卫只好拉紧了心,围在他的前后左右的,要是有什么事,就得扑下去,给他垫着身子以策平安。
快是傍晚的时分了,到处是白茫茫的,哪里有找得到人呢?推开那画斋的门,也是空空如也,到青家,就更不用说了。
他还是满城找,派人出城走,无头苍绳一般的地到处乱找。
她曾经问过他,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现在方知道,失去的,才是最珍贵的。那时她脸上的笑,那般的隐不住落寞,本来就爱她的与众不同,为什么还想要驯服她,让她和后宫的所有女子一样呢,连自已,也不太理解了。
好胜的心理,自小就开始养成的。
没有,到处都没有,心忍不住,越来越沉的跌落,再空落。
青锦臣抱着青蔷出了宫,一时之间,在白茫茫中,也不知要去哪里。
四处看看,四处的太阳,在刺眼着。
是否要找个地方,与青蔷一起。
在悬崖上,青蔷说,如果可以,就不痛苦了,不走了,就呆在那里。
那莲花田边的老和尚直言地要青蔷出家,说这样才是解税,还说他会孤独一生。但凡能得窥天机的人,都不是凡人。
去找他,一定要帮青蔷挽回些什么。
他强烈地感觉着,青蔷还是可以救的,如果很毒的东西,她的七窍会流出血来。如果她真的死了,黄泉路上,他会再陪在她的身边。
狂跑到那莲花田里,也是四处雪白一边,厚厚的积雪压在那屋脊上。
抱着青蔷跪在外面,他大声地叫:“请大师救命。”
长长的一声叹息,那醒悟世上人的清然钟声敲起。
淡和的声音道:“已是无法得救。”
“我不信,可以的。大师出家人应以慈悲为怀,普渡众生,大师得然能料知天机,而今,也并没有办法,青蔷的身体,还是暖的,青蔷的气息还是微弱的,请大师善心,救得她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抱紧了,捂紧了,不要她冷着。
跪在冰天雪地上,坚定地眼神看着那庙宇中的人。
老人只是叹息,然后道:“回去吧,事便是如此。”
“我不信,有人说佛说仙有灵,什么有灵,就是这样,连人都不如,总是见死不救,佛不是我,安知我心中尚有善良之心,连蝼蚁都不会踩。佛不是我,不是冷冰冰的东西,只会看着。我现在看请,那佛的眼睛,不是怜悯,而是我怜悯他。千百年以来,人人争先恐后地向它上香,求平安,千百年以来,都是得靠人走过来,但是,哪一次,有见到大显灵通,来普渡过众生。我知道你话里的意思,她是苦,你不是青蔷,你不知道她对这些,一切都不会后悔的。现在,我用我的生命,请你,动一动慈悲的心肠,帮我救活青蔷,要我的一切,我都在所不惜。大师!请救救青蔷,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用他的血,用他的**,用他的生命,一切的一切,只要能让青蔷不离开这里,他会愿意。
撕心裂肺地喊:“大师,如今还有一息尚存,请大师就开开慈悲心怀吧,我知道大师不是凡人,救救青蔷吧,以后再苦的日子,她也会心甘情愿的过的。”
“唉。无情不似多情苦啊,明明我众人入得佛门,就冷透地看世间的一切红尘俗世。你倒也说对了,如只是冷观,而不救之,那与物岂非一样。救人一命是我佛家之义不容辞之事,请进。”这二个人的思想,总是不同的。
哪个来,不是毕恭毕敬,他们倒是好,一直在评判着,却又说得有理。
青锦臣欣喜地抱着青蔷起来,跪得太久了,膝盖有些麻木,一个踉跄,跪跌在雪地上,还是紧紧地护住了青蔷不让她掉着。
厚布的衣服磨烂了还伤到了脚,一些血渗了出来。
他没有多看,抱稳了进去。
老和尚让他把人放在那靠窗的小塌边,翻看着她的眼睑,还有嘴巴,脉息什么的。
他就站在一边,焦急地看着。
长长的叹息从他的口里溢了出来:“你这般,为何呢?”
他一笑:“为何倒是我自已的事,我只想青蔷活着,她不能这样就走,这样对她来说,一点也不公平,她有自已的女儿,她不该是这样被赐死的,不管命运怎么样,都想挽回,都想扭转来。”
“年轻人,你呢?”满是智慧的眼眸看向他。
他淡和地一笑:“我无所谓悲伤难过不满骄燥,我只想要她过得好,我们之间,约好是下一世。”
叹息:“你一身慧根,如果你能看透,倒必有参悟,只是情之一事,牵人甚深。还有一脉尚存,但是喝下的是无痛之毒,看似平和,却是极难也。”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得救她,哪怕是,用我的命,来续她的命。”
“情为何物啊?”
他也不知道,有一线希望,就不会让青蔷这样走的。
看着她带着伤痕的脸容,他难过地说:“她受过很多的苦,大师,但凡都皆说,不经风雪岂能闻得满鼻梅花香盈。”
能说会道的年轻人,让他刮目相看,还有他那坚决的决心。
他算算,捻指道:“七魂已走了二魄。”已是非常之难的了。一种什么吊住了她的心魂,不然的话,现在也走散得差不多了。
看到她手腕上的那串木珠,有些氤氲之气在浮动,了然于心中。
这是一代大师慧德大师留下来的冷香木,凝着他的功德圆满,戴着自然有些妙用,护魂镇魄,能有一息尚存,大概是此物了生灵了。
“还需些东西,三天之后,你得一样一样的找到,现在冰雪虽盛,但是该要的,一样也能少。”他吩咐了一些物:“三天之后,你务必找齐,不然,她魂魄散已,老纳也只能为你守得她的魂魄三天。”
“我马上去,请大师替我看顾好青蔷。”他脑中死死地记住好几样东西。
东南西北,无所不有,灵蛇蝎毒,样样都要。
这些东西,他不太明白,但是一物和一物,终是有它们的妙用。
他认识的人多,但是这些,都不是京城中所有。
用银子买了个信使,让他去告诉打鱼的,请他去寻找水中之物,告诉樵夫,请他帮他寻找山中之物。
但凡能想到的,都会多去找找。
求人的时候,莫要怕屈尊了,人生来的时候,本就是没有带着什么来。
而且朋友间,也不算是求与不求,而是能帮则帮。他了解他们,虽然是凡夫俗子,可是都是讲仁义之人,有求到,一定拼尽全力来帮他。
最难的,还是要属北城外,那高不可攀的雪山了,要是天热,倒还好,可以上去。但是满天风雪,大雪封山,要想上去寻了那雪蟾蜍,是何等的难。
他拼了,再难,也得寻,要救青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