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大宴上,身为曹军临时信使却被人认出来的陆仁,在人们的冷眼与议论声中早已是如坐毡,只盼望着这个烦人的酒宴早点结束,他好溜之乎也。但是但是!徐州的旧有官员固然自视身份不屑去为难他,但席间还是有一个例外之人。
高大身身形,漆黑的脸庞,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抱着一大坛子酒摇摇晃晃的,除了刘备的三弟张飞还会有谁?此刻张飞摇摇晃晃的走到陆仁席前,手中酒坛重重的往陆仁桌几上一放,把低头想事的陆仁吓了一跳不说,连桌几上的酒菜都给震翻了不少。
“来,曹军使节,俺老张敬你一杯!”能把人给震晕过去的大嗓门。
就张飞这些个人特征,陆仁看一眼就知道来的人是谁。当下赶紧扶好酒杯站起身等张飞往杯中倒酒——这是礼节。只是这一站起来陆仁发觉自己的身高差了张飞几乎一个头,自己如果想与张飞对视的话,就只有仰视。
陆仁是想好好打晾一下这位三国中能令吕布都让着三分的一流勇将,可张飞却没给陆仁什么时间。一手拎着坛口,另一手一掌拍飞了陆仁手中的酒杯,再把桌几上的两盆菜倒扣到桌几上空出两个菜盆,接着便酒往盆里倒:“男子汉大丈夫,就当大碗大碗的饮酒方能尽兴!似你这般小盏慢饮那多无趣?”嗡声嗡气的声音又大,震得陆仁耳膜直发麻,心里都怀疑武侠小说上的狮吼功是不是张飞创下的了。
低头看了一眼直径一尺,深半尺的菜盆,陆仁是汗都下来了。这样一盆满的酒起码也有两斤以上,灌下肚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别说是汉末那种酒精度数很低的酒,就算是白开水也会灌得肚子发涨是不是?再说了,张飞灌酒那是出了名的狠,你要是没能把他给灌趴下……嘿嘿,自己的腰围大上几圈还是小事,张飞的皮鞭伺候那可就受不了了。
“张、张三将军,在、在下没有什么酒量的……”
“什么——!?”张飞一探手就抓住了陆仁的衣领:“你有胆子孤身来徐州刺探军情,今日里又敢作为信使独留徐州,怎么就没胆子与俺老张喝上几碗酒!?是不是看不起俺老张?告诉你,这酒你不喝也得喝!!”
“喂,你——”陆仁双手握住张飞的手臂,拼命的想格开,但没有启动体能强化状态的他,论气力又哪里能是张飞的对手?眼见着张飞另一手正在抄起菜盆准备开灌,陆仁只好把目光投向了那边上座的刘备与关羽。不管刘备在世人的口中如何,现在这情况刘备和关羽怎么样也会出来阻拦张飞才对,只是一眼望去,陆仁却吃惊的发现这二位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我、我靠!这个时候上WC去了啊?也不知道是真WC还是假WC!!”
装满了酒的酒盆已经端起,陆仁又赶紧把目光投向糜竺。只是这一望陆仁的心就凉了半截,因为糜竺只是眼光闪烁了一下就避开了陆仁的目光,而周围其他的徐州官员基本上都是一样的神态——有如喝醉了酒一般的嘻嘻哈哈,看上去好像是根本就不向陆仁这边望一眼,但实际上眼角的余光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扫向这边。
“我明白了,这些人打仗不敢打,曹操一退兵就想看我这个曹军的信使出点丑,好出出气……他妈的,这他妈的算什么本事?和欺软怕硬的流氓地痞有什么分别!?”
陆仁是个二十岁的年青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虽说平时不愿惹什么事,但那只是性格使然,并不是真的胆小如鼠。特别是当他被逼到头上来的时候,脑子一发热也会发疯,不然之前他也不会在小村一口气斩杀百余曹兵了。现在他在这徐州酒宴之上心情本来就不好过,突然一下又碰上张飞这样逼他,陆仁气愤之下火可冲上了脑。
双手不在去硬扯张飞拉住他衣领的手,右手食指顶到了眉心激活强化状态,紧跟着左手疾伸,一把扣住了张飞执酒盆的手的手腕,接着空出来的右手再扣住张飞抓他衣领的手的手腕,咬牙运力中心道:“你张飞是猛,但我看看你能猛到什么程度!”
张飞也没想到这个瘦弱的年青人突然一下会暴发出这么大的气力,竟然能和他较上了劲,当下也咬起了牙与陆仁暗中硬干了起来。抓着衣领的手已经被陆仁扯开,而端着酒盆的手也在一点点的向陆仁靠近……
“我靠!张飞的力气还真不是吹的!我动用到了三倍半居然还有些顶不顺他!好,五倍!”
五倍强化状态下,张飞还真有些吃不消了。陆仁把张飞端起的酒盆一点一点的,硬生生的推回了张飞的嘴边,话也从牙缝里挤了出来:“三将军,陆仁量浅,这酒你还是自己喝吧……”
张飞的黑脸已经变成了红脸,仍然死憋着这口气与陆仁硬顶,想把酒盆给顶回去。而就在这无声的较量中,陆仁与感觉到张飞臂上的气力又大了几分,心中也暗暗吃惊。原来张飞一开始并没有出全力,当然说不定也可能是这会儿酒醒了力气恢复了。
无声的角力还在继续,而宴会场里也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惊呀的望着正在角力的二人。张飞的力气如何许多人都心里清楚,但怎么也没想到瘦弱的陆仁竟然能和张飞拼成平手,一时间所有人望向陆仁的眼光也多多少少的变了一些。
正在僵持不下,陆仁都准备再加大两倍制服张飞的功夫,殿门处传来了刘备的怒喝声:“翼德,还不住手!”
这一声怒喝使张飞臂上的劲力一松,陆仁也跟着收回了力道。只是二人几乎同时的这一收力,那装满了酒的菜盆就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脚步声急响,刘备抢到了陆仁的面前,张飞也被关羽拉去了一边。陆仁松了口气,连强化剂用了多少也没看便取消状态,而面前的刘备已经一揖到底:“陆先生,劣弟酒醉无礼,还望陆先生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备代劣弟向陆先生赔礼了!”
陆仁收拾了一下心情赶紧还礼,心说你这刘大耳来得还真及时,再晚一点我非把张飞扔出院去不可,不过那样的话就只怕真的是要我杀出徐州了。各自礼毕,陆仁因为心情还是有些不太好,便毫不客气的问道:“刘公方才离席去了何处?”
刘备道:“陆先生勿怪!适才子龙执意要离席回营,好收拾行囊回转公孙伯圭兄长处,备与云长前去相送一番,只是不想才走开这片刻,劣弟翼德便酒后闹事险些伤到陆先生。陆先生,备斗胆再请勿怪,万望陆先生海涵!”
一时间大殿中说情之声四起:“是啊是啊,酒喝多了总会有点失态之举嘛!陆先生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看在老夫薄面,陆先生就不必再生气了。来人啊,速去另备一席于陆先生压惊!”连陶谦都站出来了。
陆仁扫了这些人一眼,心里面生出了几分鄙夷之情。反正事情现在也闹成了这样,陆仁也不怕破罐子破摔,振声道:“不必了。各位也不必担心,曹操不会为了我这样一个无关痛痒的人在席间失了态便回军再攻徐州,因为我不过是曹操的一枚弃子而已。我本是个流浪四方的人,流浪到徐州见这里尚算安宁便在城外小村定居,平日里以樵采为生,后得蒙糜别驾赏识才招为客卿。曹操兵临城下之时,我在小村中如果不是机缘巧合留得一命,现在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骨,并不是如你们所想的那样是曹操早先就派来徐州的细作。现在暂充信使,我本意也是想重新在徐州定居,但是现在看来这徐州已经容不下我了。请各位好自为之,善待百姓,陆仁……告辞!”
说完这些,陆仁用力的拱了拱手,转身大步出殿。一边走陆仁心中一边在想:“哼,老子也有很帅的时候!不过耍帅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我的强化剂量……算了,先去小村看看,回头再想想去哪里安身的好。”
“陆先生且慢!”刘备快步追了出来,一伸手挽住了陆仁的手腕殷切的道:“若陆先生方才所言属实,那现在陆先生岂不是无处可去?不如还是在徐州住下吧。”
陆仁轻轻甩开刘备的手,再借这个机会仔细的打晾了刘备数眼,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这徐州我是真的呆不下去了。所谓无处可去……天大地大,只要有心哪里都是安身之所。刘公,在下告辞!”
甩下刘备,陆仁大步挺胸的走出陶谦府坻,渐渐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而在陶府的门前,刘备轻轻的自捋轻须,不住的在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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