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城东门外的十里驿亭,陆仁的一行车驾正停靠在这里,等待着……陆仁从茅厕里出来。
陆诚与陆信捏着鼻子守在茅厕的门前,却隐隐约约的听见里面正在“蹲坑”的陆仁在用极度不满、极为郁闷的声线低声嘀咕道:“真他妈的郁闷!我和婉儿每个月就这四、五天可以那个的,好不容易等到昨天才刚到日子,和婉儿开开心心的来了两回,今天就他妈的要老子出差,还他二大爷的不能带婉儿在身边……那个县令是吃干饭的还是怎么的?不就是抓了几个祸乱乡间的贼徒吗?依律定罪处罚了不就行了嘛,干嘛还派人连夜加急禀报说非要我亲自出马,还得马上赶过去?我靠我靠我靠靠靠!这一来一去的路程就要两天多,要是再加上处理事情的时间……完了,又得等到下个月去了!”
陆诚与陆信愕然对望,因为他们都搞不懂陆仁这番话到底是在说些什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要是懂那才怪了。
突然间,陆仁在茅厕中用超高分贝的声音怒吼道:“我日!呀啊……”
这突如而来的吼声可把陆诚与陆信给吓了一大跳,就连随行的六个护卫都惊动到了,一个个刀剑出鞘的赶了过来,生怕陆仁是碰上了刺客什么的。只是当这六卫风风火火的赶至近前,茅厕的木门却打开了些许,仍然蹲在那里的陆仁探出了小半个头,面色极为阴沉的向这几位紧张兮兮的护卫道:“都慌个什么劲啊?我刚才是便秘拉不出来,提气运劲才吼得那么大声。行了行了,都一边凉快去,不要妨碍我出恭!”
“……”众皆无语而哑然。
又过了一会儿,陆仁解决完了“内部问题”之后从茅厕里出来,陆诚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前低声唤道:“大人……”
陆仁狠狠的瞪了陆诚一眼道:“‘大人’是小兰那个小丫头片子对我的称呼,你们俩小子应该怎么称呼我!?”
“……”陆诚干笑了两声才接着道:“老大,我们好歹也跟随你有三个多月了,中间有几次你临时出行数日却又不能把婉儿姐与小兰带在身边的,却也没见你发过这么大的火啊!”
陆仁气闷之极的道:“那是因为当时都不在那几天嘛!”
陆诚实在是好奇得要命:“这个‘那几天’是什么意思啊?老大你能不能和我们说说?说不定我和阿信能帮帮老大你呢?”
“唉呀,那几天是指你婉儿姐的……”陆仁是气闷之下一时口快,不过幸好及时的反应了过来停住了嘴,继而便曲指在诚、信二人的脑门子上各敲了一记道:“去去去,我和婉儿的事用不着你们瞎操心,再说你们两个都还是小屁孩呢,这些事说了你们也不懂!好了,快去拉缰备车,要是赶得快些而且事情处理得顺利,说不定我还能赶上一天。真他妈的郁闷,到底那个县令是抓了什么人,非得要我亲自去处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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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许昌东部的边界小县。
刚刚抵达县衙的陆仁一跳下马车,县令就赶紧把陆仁迎入府衙,并开始向陆仁汇报案情。只是县令才刚刚开了个头,陆仁就极度不满的发起了牢骚:“你有没有搞错啊!?市井强徒欺凌乡里,你既然已经将这伙贼徒拿下依律治罪就是,干嘛还非得找我来亲自审理?要是许昌周边的县乡个个都如你这般,我陆仁就是分十个身出来也不够用的啊!行了行了,你马上去依律定罪,该打的打,该斩的斩!!”陆仁这是正在火头上呢。
县令慌忙拦住了陆仁:“令君请稍安勿燥!请听下官把话说完!实际上这伙贼人下官原本是根本就拿不下来的……”
“屁话!拿不下来?这不都让你关到牢里去了吗?”
县令见陆仁如此就差没急得马上给陆仁跪下了:“令君请听下官说啊!这伙贼人是县中豪族的宾客,自倚其势欺凌乡里兼之人多势众,而下官与县尉吏卒少且多为老弱之众,非为其敌手故无可奈何……”
陆仁怔住,他作为许昌令兼典农中郎将,主理着许昌一带的屯田政事,为了保证屯田政令的通畅无阻曾有意的调查过许昌周边乡县的豪族情况,尽可能的不与这些个豪族碰上。现在听县令提起,陆仁仔细的思索了一阵也明白过来:“这一带本无甚豪族,只有不久前自兖州一带迁居于此的……这些人是谏议大夫曹子廉(曹洪)的宗族宾客?”
县令用力点头。
“我靠!这个人精!”陆仁心中暗骂了一声,哑然中打晾了一阵这个年纪其实大他不少的县令心道:“难怪他会这么急着找我来这里!因为这些人他根本就吃罪不起,若是真的惹毛了曹洪家里的这帮子人,搞不好他们会把这个小县搅得天翻地覆,他的小命也就保不住了……哎?不过他又是怎么把这些人抓住的?按他所说的,他应该根本就不敢,而且没实力去碰这帮子人啊!”
一念至此自然开口询问,县令小小心心的解释道:“令君有所不知,三日前有一支行商客旅至本县暂歇,其众有数百人,财货亦颇多……”
陆仁再次哑然:“行了,不用多说了。是不是子廉宾客见财起意,结果就两方人打了起来而且打了个两败俱伤,最后就让你逮了个正着?”
“正是如此。不然仅以小县的两百吏卒,哪里能抓捕到这些人?”
陆仁道:“子廉宗室的损失应该不小吧?不然在我到这里之前,你这小小县衙不被他们闹得乱成一团才怪了。”
“昨天还来过一趟,威逼下官将客旅中人全数处斩以泄其愤。”
陆仁怀抱起了双手冷眼望定了这个县令,心中暗道:“这个家伙看这样子就知道是根墙头草,按说以他的这种性格,既然得罪不起曹洪的族人那应该直接就会把那队客旅全杀了,然后上报的时候只说是斩杀了一队流寇就能搪塞过去,顺便还能讨好曹洪的,怎么会非把我给叫过来?难道说那队客旅也颇有来头,让他不敢下手?”
一念至此陆仁便问道:“客旅主事之人何在?”
“现亦被下官暂押在牢中……令君,此人被下官收押之时,具言乃是令君、令君的……”
“我的什么啊?说话别吞吞吐吐的!”
县令犹豫的片刻才道:“此人具言,乃是令君的……旧识。”
“啊——?”陆仁被闹了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在汉末已经混了四年,但除了曹营中人之外似乎就没和谁有交情,但若都是曹营中人,彼此一通名号就不太可能会打起来的。因为这种事一但让曹操知道,管你是谁一样照罚不误。还有这位客旅的主事者,若真是自己的旧识,怎么不在打起来的时候就报出自己的名号?要是报出来了的话,说不定根本就打不起来呢?亦或许是曹洪的人见对方钱多就直接动手开抢的结果?
“我的旧识?没理由的啊!我不记得我还认识谁的……”莫明其妙中曲指自弹了几下脑门,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便让县令带他去牢房看看再说。等到了牢房,陆仁一看这场面却乐了:“哟——怎么这么热闹?你这小小的牢室居然关了这么多的人啊?”
每间牢室都严重满员。想想也是,一支有数百人客旅与一支欺凌乡间的豪族宾客,打了一场两败俱伤的大架下来,怎么说也得剩下个两、三百人吧?而一个小县的牢室哪里能关得下这么多的人?
县令哭笑不得的道:“令君莫要嬉闹了,这边请!”
七弯八拐的,陆仁跟着县令来到了某间“高级牢室”,所谓的高级是指远比一般的牢室要干净清洁得多,一般是花了钱的人才会关在这里。等到得近前,陆仁就明显的感觉到关在这里的人有些不太一般,因为他的牢室里不但有两个侍女在侧,里面居然还拉上了两层的布幔当作是屏风!
陆仁哑然中指了指牢室向县令问道:“这怎么回事?这人居然这么讲究?我都从来没有过这种排场呢!”
县令心说真要是你的旧识我哪里敢得罪?不然这位爷一报出说是你的旧识的时候,我也不会拼命的把曹洪的族人给挡回去了!
却见牢室中侍女中的一个望见了陆仁,细细的打晾了数眼之后向屏幔内低语了几句,屏幔便被徐徐拉开,里面一人正背对着陆仁端坐在那里把玩着什么。陆仁见这人一身淡蓝色的文士装,而这背影有些似曾相识,却又实在是想不起来是谁,索性开口问道:“先生何人?为何说是我旧识?恕陆仁健忘,我实在想不起除许都之外我还有谁曾为旧识。”
“我若不说是陆令君旧识,不早就被这里的人谋去性命财物了吗?不过我说是陆令君旧识,却也所言非虚。”清脆悦耳的嗓音——这个身着男装的人居然是个女子!
陆仁懵了:“你、你竟是女子?你到底是谁啊!?”
此女缓缓转过身来,映入陆仁眼中的却是一张刻意涂画得有些脏兮兮的脸。不过不可否认,这张脸蛋虽说脏了那么一点点但却很漂亮。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开口让陆仁知道她是女子,那她这一身文士装的男性妆扮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一个儒雅俊秀的美少年……就是有点娘娘腔。
陆仁细看了一阵,感觉很是眼熟,但硬就是想不起来是谁。而那女子见陆仁如此颇有些气恼的道:“陆令君到还真是健忘啊!还没想起来小女子是谁吗?也是,旧日里小女子与陆令君相交时日并不算长,转眼间又是几近三年末曾见面,陆令君快记不得小女子了也在情理当中……请令君先听小女子哨鸣一曲,是陆令君与小女子初识时所奏之乐,似如此令君或许马上就能想起小女子来吧?”
女子嘟起了嘴唇,却是吹起了口哨曲乐。陆仁只听了两节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调子后便猛的一拍脑门道:“这是我的《少年行》啊……你、你、你,你是糜贞!你不在徐州呆着,好好的跑到许都来干什么?”
糜贞重重的冷哼了一声道:“我来许都干什么?当然是来找你这个风流浪子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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