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府衙。
“有没有搞错啊?我知道我在徐州的名声、人缘是不怎么样,可这些个豪族士子的脾气派头也未免太——(长长的拖音)牛叉了一点吧?差人去请都请不来的……你们这些人,不给我面子无所谓,可你们也得给老曹几分面子是不是啊?也不想想如果只是我的话,我请你们干毛啊?”
府衙正厅中,陆仁正郁闷之极的猛抓着头皮,而厅中侧席刚刚坐定的孙乾、糜竺,还有数日前被曹操从甄城调来的李典都哑然望定了陆仁,对陆仁气苦中说出来的话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牛叉?这话什么意思啊?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话……”
李典向陆仁问道:“陆兄何事烦恼?”
陆仁郁闷的道:“唉,别提了!我不是在徐州负责打理许都的后继粮草并转运去下邳战场吗?我与糜兄都计点完毕了,就等着你过来与孙先生同守徐州,我再与糜兄押运去前线。我这两天还琢磨着单凭你与孙先生可能会有些力不从心,想代曹公邀请陈氏子弟陈群出仕帮你们的,可没想到我派了人去人家理都不理,硬是连大门都没踏进去过一步!还说什么‘陆令君既有富国之才,又何需长文班门弄斧’,这摆明了就是看我不顺眼嘛!”
“……”三人心说你知道就好,谁让你以前大骂徐州众官来着?得罪了那么多的人,现在找不到人帮你了是不是?
陆仁的手指在头上乱抓间,头皮灰飞烟灭:“曹公的意思我明白,是想让我暂时权领徐州之事并且安抚民心,可曹公好像忘了我当初在徐州得罪的人太多,根本就不适合呆在这里的啊!就算是勉强把政令发将下去也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会理会,这要我怎么办?难不成要我在徐州为了执行政令而大开杀戒!?老天爷,我根本下不了这种手的啊!”
三人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坐镇坐镇,你陆仁蹲在徐州城里充充场面不就行了吗?徐州这才刚从吕布的手中解脱出来,各阶层各方面的人都抱着一种静观的心态,谁都不会在这个时期有点什么举动,你陆仁只要在发下安民榜文之后治理好一下徐州城的治安工作,让徐州在这段时间里维持着一个平静的局面也就行了,其余的事又没真的指望你去做点什么出来。
只是这三位都不知道陆仁现在的心态。之前陆仁不是因为看到小村里的坟墓都被吕布军兵给破坏得不成个样子,一时气极之下想赶去下邳看看吕布是怎么死的才想离开徐州的吗?其实那些都只是人在气头上的气话罢了。回过头人冷静了下来,陆仁也得考虑一下自己违背曹操的命令轻离徐州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毕竟老曹是要陆仁这个当了两、三年城令,在民间有不错的声望的人来暂时的稳定一下徐州的局势。要是徐州出了点什么事,那实在是与给正在下邳围困吕布的曹操来了个后院失火没什么分别。
可是陆仁又真的很想去看看吕布是怎么死的,于是乎绞尽脑汁的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了一个自认为是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是以曹操的名义拉拢徐州本土的豪州子弟出仕,在文政上让这些本土豪族去安抚徐州,武事方面则有车胄和刚刚调来徐州的李典在。至于糜竺和孙乾,一方面这二位是刘备的人,不是曹操的直属人员,只留这二位的话陆仁担心曹操回过头会怪罪自己;另一方面糜竺在徐州的影响力早已经大不如前,如果留糜竺的话陆仁怕他会借机与徐州陈氏斗起来,因此才会想让糜竺与他一起押运粮草去前线。
如果这样的安排能成功的话,陆仁即便是去了前线,在曹操的面前就可以推说自己在徐州的名声、人缘实在不好,强留在徐州只怕反而会引发出些不必要的麻烦。而代曹操招纳徐州本土的陈氏子弟,一方面这种在本土声望很高的豪族治理本土能够确保安定,同时还能为曹操彻底的拿下徐州做点先期准备;另一方面也可以帮曹操招纳到一流的人才……陈群哎!可以说是三国时期的一代政治奇才,以曹操识人的能力,和陈群真的谈上了几句会不喜欢才怪了!
(PS一下,陈群是颍川许昌人,按史料是在刘备“临豫州”时就辟为了别驾,而这个时候陶谦还没病死,所以陈群准确的出仕时期应该是刘备受陶谦邀请初屯小沛的时候。后来吕布偷袭徐州,陈群随其父陈纪避乱躲去了徐州,直到曹操攻灭吕布之后才被曹操辟用。陆仁现在就是处在曹操正在攻打吕布但还没有辟用陈群的这个时间点上。此外,书中的设定是是陈群一族本为徐州陈氏宗族支流,在颍川书院正值颠峰期的时候为了谋求仕途而迁居至颍川,去徐州避难属归还宗族,这样才能把陈群归入到徐州陈氏里去。)
只是陆仁的如意算盘虽然打得响,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陈群这里吃了闭门羹,他这会儿能不郁闷?要知道不止是他的如意算盘受了阻,从这件事上陆仁也发觉自己原本设想着在曹操那里推说自己在徐州没人缘的话居然是事实。而既然是事实的话,陆仁就愈发的想尽快甩手闪人……这些豪门大族不给你面子的苦头,陆仁吃得可不会少。
想来想去,陆仁的目光还是停留在了糜竺的身上。根据这几天陆氏子弟打听来的消息,糜竺一回到徐州就有了些想重振家业的举动,他这样做自然就会与陈氏起些什么冲突。而在青、兖、徐这一带,因为陆仁与糜贞之间的暧昧关系之故,几乎是人都知道糜氏与陆仁的关系不一般,现在陆仁暂时坐镇徐州,糜竺又在这样那样的的确很容易让陈氏猜测些什么,因此徐州陈氏没和陆仁翻脸就已经很不错了,你陆仁还想指望着能把陈群给请出来?
又沉思了很久,陆仁出于个人因素的考虑,决定还是从糜竺这里先开了刀再说。干咳了几声,陆仁请李典、孙乾先各忙各的,自己则邀请糜竺去城中的酒楼里喝上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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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城中的糜氏酒楼,陆仁环视了这里一圈,带着几分自嘲的语气笑道:“糜兄还记得吗?你与我初识就是在这里。那时的我还是个靠樵采为生的樵夫来着……真没想到我今日会以一个有资格请人喝酒的人回来。”
糜竺亦笑道:“义浩这是什么话?当初我就觉得你有过人之处,似如此我亦有几分识人自得了。今日这顿酒就由我作东如何?请厢房就坐。”
在厢房中坐定,酒菜送上之后,陆仁支开了那些个随从,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向糜竺沉吟道:“糜兄,我今日邀你饮酒其实是有话想和你说……”
“竺看得出来。义浩,你我也算得上是故交,有话你就不妨直说吧。”
陆仁喝了几口淡得没什么味道的水酒,犹豫了很久才向糜竺道:“糜兄,你这几天正在忙着兴复糜氏原本在徐州的家业吧?恕我直言,放弃吧。”
糜竺一听差点没蹦将起来:“什么?义浩你要我……”
陆仁急忙举手制止住糜竺可能会有的过激举动,心平气和的道:“糜兄你是个聪明人,其实你应该早就看得出来在今日的徐州,你们糜氏已经很难斗得过陈氏一族了,你又何必非要去与陈氏争个你死我活?”
“义浩,你这是什么话!?”
陆仁摆出了一副很深沉的嘴脸:“什么话?实话!糜氏到你这一代得你出仕,本来依附刘豫州之后是有机会胜过陈氏的,可是时不与人。这次曹公攻伐吕布,陈元龙的功劳何等之大?而徐州嘛……也不知糜兄你会不会信我,我只告诉你,这徐州日后必为曹公囊中之物,而刘豫州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呢。到那个时候你觉得曹公是会多照应你,还是会多照应陈氏?”
“……”陆仁突然间说出来的话令糜竺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陆仁又接着道:“糜兄啊,似乎在这件事上你有些感悟,但却不及贞妹果决。贞妹都看得出宗族能否保全,不能只看一州一郡,因此在你我临行时有请你把一部份糜氏族人迁居去许都吧?现在的时局已经如此,你也该早作打算才是。你我关系非比寻常,可以说当初若没有你的提带,也不会有今日的我。我可是不愿看到你在徐州与陈氏争得头破血流才斗胆说出这些话来的。”
糜竺的头脑还有些乱,胡乱的摇了摇头道:“义浩,你这是让我放弃糜氏祖业,这如何使得?”
陆仁道:“有什么使不得的?死守着已无权势保护的祖业,导致宗族不得旺盛,甚至有覆灭之灾,这就是你这个糜氏当主该做的事了吗?”
“话虽有理,但义浩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陆仁见糜竺的语气有些松动便笑了:“你忘了我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吗?以前我当你的客卿时就已经有所耳闻,而这几天我也有让陆氏子弟代我在徐州城中打探你糜氏的近况,综合起来之后再仔细的想了一下,觉得你糜氏的出路至少有三个。”
糜竺马上就凑到了陆仁的身边急问道:“愿闻其详!”
陆仁不紧不慢的竖起了三根手指头:“一为琅琊,二为襄阳,三为柴桑……”
(时间有点紧……没更新多少,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