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城南官道,十里驿亭。
“驭——”
随着曹操突然发出的喝止之声,这数百骑都渐渐的带住了马势。再看曹操人在马背上眯眼皱眉的沉思了好一会儿,忽然扭头向侧骑的张辽问道:“文远,在你看来,陆义浩既已有弃官悄然离去之意,且又不欲令孤强留于他,那是否会故布疑阵,使孤与彼背道而驰、不得相见?”
“这个嘛……”张辽沉思了一阵才迟疑着道:“此事末将亦有些吃不准。不过末将以为,以陆义浩之能,兼之又行事在主公之先,若真欲弃官悄然离去,只怕旁人根本就莫可而知。现在他如此作动,很有可能的确是想在临去之前与主公面谈一番,却又怕主公会强留于他,故此事先选好一个地方,先行作好与主公面谈之后的脱身之备。”
张辽的这番话与之前丁夫人所说的话大同小异,曹操听过之后轻轻的点头称是,脑海中也再次的回想起了当日婉儿的尸身是如何在陆仁的怀中消失的事,继而便低下头沉吟不语。
这时张辽又细想了一会儿,复又向曹操道:“主公,于此事之上,末将尚有几分担忧。细想一下,主公这数日来会急行至此,似乎都是因为陆义浩所设下的一连串的计谋引诱所至。如今主公从骑不过三百,实与轻身而往无异。万一陆义浩有何叵测居心……”
曹操举手止住了张辽的话,人也跟着陷入了沉思状态。事实上十汉里的多才有多远?曹操会出城没几里路就停下脚步,也是猛然之中想起了这一节的缘故。毕竟曹操与郭嘉暗中放走袁尚的事其麾下众将虽然毫不知情,但陆仁本人却是已经看破了的,那陆仁会因此而心生恨意,继而想对曹操施以报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真论起来曹操之前敢把陆仁先放回许昌养病而不怕陆仁跑掉,主要原因不外有二:一是陆仁当时“病”得太重身体虚弱,医者都说陆仁要静养百日方能复原,再联系起陆仁以往“施用道法”时的情况(有意的误导了曹操与郭嘉等人),使曹操相信陆仁现在根本就施用不了什么道法。既然什么道法都用不了,那曹操还怕什么?二是陆仁随军出征,其家眷在许昌这里都呆得好好的,使曹操觉得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执下陆仁的亲近之人,然后借此来要挟陆仁。
只是曹操怎么也没想到,这两条中的第一条,陆仁是长久以来刻意装出来的。而第二条,陆仁早在官渡之战开打之前就已经在暗中动好了手脚。当然,这也与曹操小看了陆仁身边的蔡琰、糜贞的实际能力有关。谁又能想得到糜贞玩商队,竟然能瞒天过海的把那么多人给送走……
却说曹操沉吟了许久,忽然冷冷的一笑,阴沉着脸心中暗道:“陆义浩,你若真的敢对我不利,我却也求之不得!长久以来,我爱惜你的学识才干,希望你能全心全意的为我所用,而你若是真心的全力助我,我也定然不会亏待于你。正是因为如此,我始终对你不忍痛下杀手,而且碍着一众幕僚的情面,我也着实不便对你下手。可你却总是想弃我而去……哼!这场事总是这样挂在心头真的很烦!当断不断必遭其害,这次就让你与我来个了断亦无不可!”
一念至此,曹操环顾了一下三百多从骑所携带着的弓弩箭支,轻轻的点了点头。陆仁动起手来的确是很骇人,但却并不是没有受过伤,曹操一直都很清楚的记得当初在濮阳的时候,陆仁就被田氏家奴射伤过臂腿。而那时的陆仁应该说身强体壮、道力十足,现在的陆仁却重病缠身、难有其力。要是三百多从骑乱箭其发,曹操相信陆仁会逃不过被射成只刺猬的命运。
不过曹操仍然不敢太过大意,想了想就准备唤过几个从骑,让他们先回一趟许昌城中,去另调个三、五千的士卒一同赶赴萌县围捕陆仁。毕竟陆仁手边有两百多陆氏子弟,陆仁本身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只是曹操的手还没举起来,一旁的许褚却忽然指着不远处的驿亭嗡声嗡气的道:“咦?那不正是陆仆射吗?”
曹操猛然一惊,急忙顺着许褚所指之处望去。只见在驿亭之中,有一人昂首挺胸的傲然背手而立,神情清冷,目光冷漠的望向了曹操。就这神态,若是套用一个后世的词汇来形容的话,就是“酷”……不过是装、摆出来的那种。而在这个时代会这样做的,可能除了陆仁之外,暂时还找不出其他的人来。
曹操怔了片刻,随即在马上扬鞭一指陆仁,喝问道:“义浩,何故将行如此之速!?”
亭中的陆仁稍稍的皱了皱眉头,回应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能不能走近一些?”
“……”一众人等尽皆无语。曹操方欲拍马上前,张辽却慌忙一把拦住,压低了声音向曹操道:“主公不可造次!亭中的陆义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嗯!?”曹操闻言便凝神向陆仁细看了过去。只是这一望,曹操当场便被骇得寒毛都差点竖了起来——陆仁的人的确是在亭中,可是整个身躯有些模模糊糊、朦朦胧胧。从曹操所处的位置望过去,陆仁是正好挡住了两根亭柱的视线的,可是曹操现在却能透过陆仁的身躯,清清楚楚的看见本应被陆仁身躯所挡住的亭柱!简单点一句话,陆仁现在的样子,就有如一个幻像、一阵清烟,而曹操看清这般景象,下意识的想起了一种事物……
“陆义浩!你现在是人还是鬼!?”
陆仁似乎是听清了曹操惊骇的喝问声,自顾自的环顾了一下周身后便笑道:“看样子是吓到你们了吧?不过现在是白天,你们有听说过鬼魂会在白天出来的吗?”
“……!!!”一众人等尽皆骇然无语。
陆仁又笑道:“老曹,走近几步吧,你要是离我太远,你的话我听不见的。”
曹操还没说话,张辽与许褚便已拦在了曹操的马前,都紧张不已的道:“主公不可靠近!需防陆仁谋害主公!”
陆仁看见了这些人的举动,虽然听不清他们是说些什么,却也猜得出是在怕什么,当下便摇了摇头呵呵笑道:“怎么,还怕我会暗害到谁?那我实话告诉你们,我现在这个样子对你们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幻像,我触碰不到谁,谁也都触碰不到我。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先射个十几二十箭的过来。”
张辽、许褚与那三百从骑可不会客气,当真的都在张弓搭箭准备射向陆仁,曹操却稍稍的皱了一下眉,喝止住了众人的举动后策马上前了一些,但仍不敢靠得太近,在大概离陆仁有个十几步的地方带住了马,复又向陆仁大声问道:“陆义浩,孤在这里与你对话,你应该听得清了吧?”
陆仁有些无可奈何的摊手耸肩道:“老曹,你这多疑的毛病始终是改不掉啊!也罢,我现在这个样子对你们来说确实是很吓人,老曹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就站在那里和我说话吧,不过你的声音得大点,不然我真的会听不见。”
“……”曹操无语了好一阵才问道:“义浩,你现在究竟是人是鬼?”
陆仁笑道:“我还没死呢,那我当然是人。你现在所看见的我……还是用你们理解得了的话来说吧,是我出窍的精魄元神。不过说真的,这个道法只能拿来吓唬一下人,亦或是想去哪里游玩身子却不能动的时候可以用一下,其他的功用就半点没有了。”
曹操博览群书,道家的玄幻典籍自然也看过不少,自然知道传说中道家仙法的元灵离躯之术。当下便稍觉释然的点了点头,再问道:“义浩,你现在身在何处?”
陆仁道:“怎么丁夫人没有转告给你吗?我在萌县城西的玉石桥。”
曹操道:“你既已有弃孤而去之意,却又想在临去之前与孤面谈,用此元灵出窍之术已然足矣,又为什么敢如此大胆的告诉孤你身在何方?”
陆仁哈哈大笑道:“老曹啊,你这是多疑的老毛病又犯了。说起来我正是因为考虑到你的多疑,怕你会出城没多远就想起来我可能是在玩什么花招而不敢来见我,所以专门在这里等你。我道法不精,元灵出窍后其实撑不了太久,话是根本就说不完的。”
曹操疑道:“你的元灵出窍既然撑不了太久,却又为何说专门在这里等候着孤?”
陆仁笑道:“这你别管,我自然有我的办法知道你有没有回到许都,知道你回来的时候我再元灵出窍飘过来见你也就行了。”
曹操道:“为何以前从未见你用过?”
陆仁轻轻一叹,低头苦笑道:“老曹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大彻大悟吧?我现在能够这样或许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故意放走袁尚,使我心中苦痛到了极点,继而在病梦中大彻大悟,我可能还领悟不了这些相对来说比较高深的道法。”
曹操愕然了半晌才摇头道:“想不到竟会因我曹孟德之故,促成了一代高人!那陆义浩,你现在到底是想怎么样?”
陆仁道:“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我只是想与你面对面的谈上一番话。”
曹操冷哼道:“哼!孤岂知你是不是设下陷阱欲谋害于我?”
陆仁亦笑道:“早就知道你会这样。老曹,我实话告诉你,陷阱我的确布下了,但我却不会要你的命,因为现在的我还根本就没有办法去诛杀袁尚,我想为婉儿报仇的事还是得靠你。还有,我知道你早就对我动了杀意,我现在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如果我冒冒失失的就跑去见你,亦或是不设下些陷阱好让自己能安然脱身,那我不是在找死吗?话我已经说得这么明了,老曹你敢不敢来见我?”
曹操哂笑道:“你以为孤会去见你吗!?”
陆仁微微一笑:“老曹你一定会来,因为你有一样东西在我这里,你如果不取回去,只怕对你就会有天大的麻烦。而且我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说不定你赶来见我,还有机会能杀了我呢?”
曹操道:“以你现在的能力,你若真要走谁又能拦得住你?至于你说的东西……又有何物能令孤赶去与你一见?”
陆仁撇了撇嘴:“老曹你嘴还真硬,搞得我都有点不敢确定这东西是不是真的能让你赶来了。那好吧,回头我把这玩意儿送到刘备那里去。”
曹操心中一紧,面上却冷笑依旧:“是什么东西?”
陆仁反背在背后的手转回前面,脸上露出了人畜无害的微笑:“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曹操惊得险些落马,再细望向陆仁的手中所持之物正是那枚传国玉玺!到这会儿曹操却也真的在马背上坐不住了,一扭身便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了亭中,伸手就去抢陆仁手中的金镶玉玺。只是陆仁在亭中的只是一个幻像,曹操又哪里能触碰得到实体?
虚抓了几下,曹操的呼吸也不自觉的变得粗重了起来,再看看陆仁的幻像,曹操压低了声音问道:“此物你从何处得来?”
金镶玉玺,于诛杀十常侍的洛阳之乱时丢失,在董卓火烧洛阳时落入了孙坚的手中,后来孙策向袁术时借兵把玉玺抵押给了袁术,袁术败亡时被个叫徐什么的人得到,转手就献给了曹操来谋取官位。当世之人虽然没有什么人知道,但陆仁这个后世之人却知道玉玺在曹操的手里。
当下陆仁笑了笑,同样低声回应道:“在你府坻的藏宝库里找到的。还别说,这玉玺你藏得真够严的,我花了足足三天的时间才在暗格里找到这东西。老曹,你私藏此物却不送还天子,野心真的不小啊!这件事我也不说破,你来见我,这玉玺我就当面归还,不来的话我就送给别人玩去了。不过这玩意儿似乎也没什么实际的意义,你老曹可能是不会在乎吧?就这样吧,元灵出窍其实很耗费心神,我也就不和你罗嗦太多了。哦对了,最后再和你说一下,你带现在身边的三百从骑来见我的话我不怪你,你总归是朝堂三公、一方诸候,没点人护身是不像话。但如果你现在差人回许昌调集兵马来抓我的话,你就别想再见得到我,我还没有笨到会让你调兵来抓我的地步。还有,你记住你现在有些什么举动是瞒不过我的,稍有不对我就闪人了。该怎么做你自己选择,我只在玉石桥等你等到今夜子时,子时过后恕不奉陪。”
“陆——义——浩!!”
陆仁又笑了笑:“放心吧,我可以对天启誓,我绝对不会要你老曹的性命,刚才我不是也说了吗?你死了的话,谁去帮我诛杀袁尚,为婉儿报仇?我只是想整一整你,出一口你放走袁尚的恶气而已。行了,今夜咱们玉石桥见!”
曹操方欲开口,陆仁的幻像已消失不见,曹操伸手空抓了几下却抓不到人,最后只能缓缓的垂下手来。低头沉吟间,曹操的脸色已经变得格外阴沉,背起手在驿亭中来回的转了几圈,曹操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杀意,继而大步出亭翻身上马,扬鞭一指南面喝令道:“去萌县!”
张辽慌忙劝阻道:“主公不可!需防有诈!”
曹操冷哼道:“陆义浩傲才恃物,必然轻慢无备!孤若急往赴之攻其不备,他纵有通天之能亦当死于孤手!走——!”
张辽还想说话,曹操已经打马出去了。没办法,张辽、许褚这些人只能纵马追上。而此刻,曹操心中暗道:“陆仁——孤到要看看你到底是想耍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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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一行人赶到萌县县城的时候已是初更时分。而一到县城中,曹操就听说陆仁在这里的人丁家眷早就已经没了影踪,前几天陆仁萌县的府坻也失了场火,现在已是一片残桓断壁。这时曹操也猜出陆仁在许昌、萌县的两处府坻的火肯定是陆仁自己放的,一时间心头火起,马上就带着一众从骑赶向西面的玉石桥。
将至桥边,张辽总算是苦劝住了曹操,准备先派几个从骑去玉石桥看看情况。只是从骑未发,玉石桥那里忽有清幽的笛声传来,旋律温宛平和,却是那曲曹操也颇为喜爱的《凤歌青天》。听闻得此曲,曹操止住了将发的从骑,细品了一会儿陆仁的笛声之后冷冷笑道:“音律之中并无半分的杀意,到是有几分相邀与讥讽孤之意在其中。若孤如此怯而不往,必为其耻笑矣!”
张辽又欲开口劝阻,曹操却挥了挥手,徐徐的策马而行,不久便来到了玉石桥的桥头。
这座玉石桥是陆仁早年开发萌县的时候建造的,宽三米,长大概是十六米,桥下的河水并不算很深,但也最深处也有个四、五米,流水并不很急。而陆仁此刻就坐在另一边的桥头闭目吹奏着长笛,两边的桥头上各有事先便已点燃的桥灯,似乎就是在等待着曹操的到来。
曹操下马后站到了桥头,为求小心起见并没有往前走,而是静静的等着陆仁吹完正在吹奏的一曲。不多时一曲奏罢,陆仁缓缓的睁开双眼,望了见那边桥头的曹操,淡淡一笑后抱拳一礼道:“老曹,来了。”
曹操眯起了双眼,仔细的看了陆仁一阵,看见了陆仁在火光之下的影子,确定这个是陆仁的真身之后沉声问道:“义浩,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陆仁轻轻的叹了口气道:“老曹你还记得吗?七年前我们在徐州城外的小村,差不多也是这样见面的吧?你带了一大票的人瞪着我,我当时都吓得一**坐到了地上。”
曹操道:“事过境迁,当初那个会吓得瘫坐到地上的碌碌小人,时至今日却已是一个敢与孤傲然对立,且令孤心悸不已的人物。”
“过奖,不过这都是被你逼出来的。”
曹操皱眉道:“义浩,适才孤听你笛韵,觉得你对孤并无深恨之意,那你又为何执意要弃孤而去?以你不世之才与胸中学识,若能尽心助孤,日后三公九卿翻掌可得。我知你不以功名为意,独好绝色佳人为伴,你若想要谁,孤都可以给你!你口中的天下三美,文姬与貂婵皆已染指,剩下的中山甄宓,稍迟一些孤便可为你去中山说媒……你还想要谁?江东二乔如何?”
陆仁闻言低垂下了头去,喉间传出了阵阵的轻狂笑声,但笑得却有那么点哽咽:“是啊,我如果真的全心全意的帮你,天下间知名或不知名的美女我都可以收入房中,可是……”
说着陆仁突然抬起了头,冲着曹操狂吼道:“就算你给我再多的绝色美女又怎么样?天下间与我心心相印、生死与共,能为了我连性命都不要的婉儿只有一个!可是她却成为了你与袁绍之间霸业之争的一个可怜的牺牲品!老曹,你是个一心只想达成心中鸿图霸业的人,为了你的霸业你什么都可以舍弃,所以你是一个根本就不能明白什么是情的人!你根本就不会明白婉儿对我有多么的重要!袁尚害死了我的婉儿,你却为了你的霸业去阻止我为婉儿报仇!是啊,和天下霸业相比起来,我陆仁算什么?但是老曹我告诉你,你也不要真的把我陆仁当成一个凡事都会逆来顺受没点火气,给点恩惠就会忘了心底苦痛的人!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寒了我的心,还期望着我会为你出力卖命吗?”
曹操被陆仁吼得倒退了一步,继而阴沉着脸怒道:“你本来就没打算为孤尽心出力!”
陆仁冷笑道:“可我为你做的事会少吗?是,我一直都打算差不多了就走的,可是我本来也想留下很多很多的东西给你,是你自己逼着我把这些东西全部都毁掉了。老曹,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以你的识人之能,会这么的不放心我,你到底是在怕我些什么?我本来只是想带着婉儿悄悄的离开,去过自己逍遥快乐的舒心日子,即便是婉儿死后我的心愿也并没有改变过,你却最终把我逼到了这个地步!”
曹操道:“你难道不明白自己的身价吗?以你的学识才干,昏庸之辈固不足道,但只要是稍有些志向的诸候谁又会放过你?孤有称霸天下之意,而你若为他人所用,那就意味着孤会遇上多么强大的对手?若是你自己……”
陆仁苦笑道:“仅此而已吗?到有几分防范于未燃的意味……”
曹操沉声道:“义浩,孤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随孤回许都去重任旧职!孤可以向你许诺,只要你肯继续追随于孤,就算你空占官职不出半分之力,孤也一样不会为难你半分,还会让你享尽世间荣华富贵、才女佳人!”
陆仁摇头笑道:“很诱人的条件,不过今时今日的我,已经没有半点的兴趣了。”
“那就怪不得孤了!义浩,孤本来是真的不想杀你的……”曹操恨恨的说完这句话,忽然挥臂喝令道:“放箭!!”
曹操的这三百从骑在路上就已经被曹操授意过,在曹操与陆仁交谈的时候,前排的人挡住后排的人,掩蔽后排的人张弓搭箭瞄准。而正如曹操所料,陆仁在与曹操交谈的时候没有留意到这些从骑在夜色下的举动,曹操也看准了时机,猛然喝令众人放箭,务求尽快的把陆仁给射成刺猬。
数百支箭齐刷刷的射向了陆仁,而陆仁以前虽然出过手,也打得人心惊胆战,但他却并不是金刚不坏之躯,大大小小的伤也受过不少。此刻几百支箭一齐射向了毫无防备的陆仁,曹操的嘴角也挂上了阴沉的冷笑,似乎是曹操已经看到死神向陆仁伸出了招魂之手……
突然之间,夜色中闪出了一条秀丽的身影,妙曼之极的挡在了陆仁的身前。一双纤美玉臂平举之处,忽然立起了一道散发出幽幽蓝光,看似有形却又无形一般的半球形护壁。那数百支箭射在这蓝光护壁上暴发出了一阵的叮当乱响,却并无一支能透壁而过。
曹操与一众从骑大惊失色,他们又何曾见到过这般景像?而最重要的是忽然出现在陆仁身前的这个人。曹操细看过去,望见了那熟悉的清秀瑞丽的面庞,清美柔和的曲线,还有那一身水兰色的仕女宫装……
“你、你是婉儿!!!”
陆仁上前了几步,站到了婉儿的身边……其实是躲进了半球形护壁的中央啦!扭头望了望身边的婉儿,陆仁复又向曹操淡淡一笑:“老曹,是不是吓坏了?”
曹操人在骇然之下倒退了两步拔剑出鞘,摆出了守势并向陆仁紧张的道:“婉儿、婉儿不是已经死了吗?”
陆仁道:“没错,婉儿是死了,而她……确切的说,她并不是我的那个婉儿。先不提这个,我说老曹啊,我应该说你精明好,还是应该说你又犯了糊涂才好?没错,我陆仁不是金刚不坏之身,我也会受伤生病,而且现在的我是再也施展不出什么战斗系的道法。但我敢邀你来此,当然是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一直想杀我却又舍不得杀的,以为我不清楚吗?我陆仁论计策谋略的确比不上你老曹,但我若真要有心自保却不是什么难事。”
“你、你……”曹操已经惊得说不出什么话来了,而那三百从骑见状纷纷上前,准备护住曹操再说。至于桥那边的陆仁……老实说没人敢过去,再说玉石桥不过三米宽,马又能过去几匹?挤一挤的话诂计就得掉桥下面去了。
陆仁见状很是邪恶的笑了笑,探手入怀摸出了一件东西戴到了眼上,却是一架后世的墨镜。当然,曹操等人不知道那是什么。再看陆仁也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了一个小袋子,摸出了里面的几个小球之后随手就向桥那头的曹操等人扔了过去。
“小心!”
曹操等人一齐惊呼出声,齐刷刷的向后倒退,也都瞪大了双眼以防不测。只是他们这一瞪大双眼却正中了陆仁的下怀……
嘭——嘭——嘭……
随着陆仁扔出来的小球着地时的声响,曹操等人的身边突然暴发出了一团又一团刺眼之极的眩目白光。偏赶上曹操等人一个二个双眼都瞪得圆溜溜的,这些刺眼之极的白光自然就尽收了其眼中,结果便是三百多人外带马匹全都惨叫连连,捂住双眼而不慎坠马的人也不在少数。
幸好这白光只是刺眼,会令人暂时性的失明,没过多久曹操等人也就慢慢的回复了过来。再望向陆仁与婉儿时,曹操却惊愕的发觉陆仁与婉儿并没有借着众人暂时失明的这个绝佳的空档逃离。正相反,他们二人站到了桥中央的位置,与曹操等人反而还靠近了一些。此外,陆仁与婉儿的手上各多出了一把弩……对曹操等人而言十分奇特的弩,因为这两架弩竟然没有弩翼!
不过现在似乎没时间给曹操他们细想,因为陆仁与婉儿已经把手中的弩平对向了曹操他们。众人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好却已来不及闪躲,陆仁与婉儿手中的奇弩已经连续不停而且速度极的的射出了一道又一道幽幽绿光。
奇弩射出的幽幽绿光没有半点的声响的射在了曹操等人的身上,结果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三百多人就纷纷栽到在了地上。而陆仁与婉儿就这么一路扫射过去,没有人能近到他们的身边一步,也没有人能射过这既快速又密集的绿光,他们身上的盔甲在这绿光的面前也形同虚设。
再看陆仁与婉儿把曹操这三百多人尽数放倒后步入了人堆之中。不知是不是不放心的缘故,他们在每个人的身上都补了几下,这落在一般人的眼中,或许都会说他们残忍了。而陆仁找到了曹操,气恨之下将弩……哦算了,都该知道这是枪支了。枪口对准了曹操的**扣动了扳机。
“哇呀呀呀呀……你个死老曹,我现在没能力去杀袁尚,所以不能杀你!可是不狠狠的教训你一顿,老子***的咽不下这口气!”
正在疯狂的发泄,婉儿却在一旁出声提醒道:“主人,别这样,枪里已经没能量了。”
陆仁长长的吁了口气,把枪交还给了婉儿道:“雪莉,我们动手做后面的事吧。”
雪莉?原来这个“婉儿”并不是婉儿。
雪莉点了点头,和陆仁一起把曹操给抬到了玉石桥的中央。雪莉摸出了一枚注射器,扎到了曹操的手臂静脉上。
过不多时,曹操幽幽的醒来,手捂着额头**道:“哎啊……好痛!嗯!?”
很快曹操就回过了神来,惊望向离自己有五、六步远的陆仁与雪莉。再看雪莉的枪口对准了曹操,以防备曹操会有什么举动,陆仁则向曹操嬉虐的笑道:“老曹,我一开始就和你打过了招呼,我是不会要你的命的,方才的‘光箭’只是会让人昏迷上几个时辰而已。当然,我们如果想让谁先醒过来也是可以的。”
曹操的剑早就被扔去了一边,而曹操现在在玉石桥的中央,又被雪莉的枪口指着,跑也是跑不掉的。一念至此,曹操沉声问道:“那你到底是想干嘛?”
陆仁笑道:“我只是想让你牢牢的记住,我陆仁发火,就绝对的非同小可!虽说为了婉儿的仇我不能杀你,但我整一整你,让你出些丑态却还是可以的。老曹,你下令放箭的时候你就犯了糊涂,你说你不愿杀我?你要搞清楚,是我不愿杀你!”
曹操这会儿气归气,却真不敢有什么动作。而这会儿曹操的**上传来了一阵阵火辣辣的剧痛,曹操也只能咬牙强忍,不愿在陆仁的面前露出什么丑态。
陆仁又笑了笑,问道:“老曹,你会游泳吗?”
曹操愕然。
陆仁笑道:“说真的,我与你相识七年,好像真没听说过你玩过水的。还好,东西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雪莉,动手!”
“雪莉?她不是婉儿吗?”
曹操正不解间,雪莉忽然把枪扔给了陆仁再抢前两步,一翻手就抓住了曹操的腰带,接着便把曹操举过了头顶。曹操这是刚从昏迷状态中醒过来没一会儿,身体还有些不听使唤,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不过对比起这个,曹操更吃惊的是这个身躯秀弱柔纤的小女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要知道曹操身上顶盔戴甲的,少说也有个八十公斤左右,一般的青壮男子都不见得能举得起来,这小女生却显得毫不费力一般,那能不惊人?
却见雪莉举着曹操与陆仁一同走到了桥那头,陆仁则扛着枪嘿嘿嘿的奸笑了几声,摸出了个小方盒子再轻轻一按……
轰——轰——
几声巨响过后,曹操的脸被惊得煞白无比,因为那玉石桥的主桥体已经成为了一块块的碎石落入河中。
“七、七星禁咒!!”
陆仁抬头望向曹操,嬉笑道:“哟,老曹你还记得啊?好了,现在该送你下河了!”
“啊!?”
雪莉站到了剩下的桥头那里,轻描淡写的将曹操往河中扔了下去。
扑通——
曹操还真不会水,在水中拼命的扑腾着,急唤道:“陆仁,你又说不会杀我!我不识水性!”
“老曹,抓住了!”
嗖的一声,一个足有一米多直径的橡皮救生圈扔到了曹操的手边,不识水性的曹操哪有时间多想,费了半天的力总算套到了自己的身上,接着便趴在圈沿上喘起了粗气。
陆仁嬉虐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冬寒未去,春水极冷。老曹,早点扑腾上岸去吧!那边桥头四尺处有个断树桩,玉玺就埋在下面。我走了!老曹,咱们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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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平明,张辽、许褚等人也都一一醒来,一醒来便急着寻找曹操。不过曹操并不难找,就坐在那断树桩那里捧着玉玺盒发呆。不过发呆归发呆,曹操全身上下都湿潞潞的,人也在不停的打着寒颤。
“主公!末将未能以护主公周全,罪该万死!”
曹操摆了摆手,牙齿都在打着颤:“起、起来吧,孤、孤不怪你们。”
“快、快生火给主公去寒!”
火把点起,曹操坐在火边总算是好过了一些,人却又望着玉玺盒发起了呆。张辽与许褚沉默了一下便上前道:“主公,陆仁小儿着实可恶,且容我等带领……”
曹操再次摆手:“不必了,彼毁桥便是欲令孤追之不上……不要去追他。他若真的有心,孤与汝等早已是一具尸身。而且以他之能,孤料想汝等也追之不上……”
言罢,曹操也没理会张辽他们,披着刚刚烤干的外衣望向了断桥的那边,忽然厉声喝骂道:“陆仁!尔若不死,孤不得安矣!!”
(暴汗!还是没能赶上时间。不过这一回有近万字,也够了吧?明天还得补上一段卷一的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