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5年的春天,是一个内忧外患纷沓而至的春天。奥地利皇帝整日忧心克里米亚战争,尽管他比以前更勤奋的埋公务,却完全不能阻止国内经济的逐步崩溃。奥地利的各个省州均生了物价猛涨和严重的饥荒。部分地区还出现了霍乱。
弗兰茨减少了打猎的次数,频繁召见外交大臣和财政大臣,无暇顾及后宫争斗。婆媳之间的问题虽然始终没有爆,却如冰下激流,迟早要生凌汛的。
伊丽莎白有着二十一世纪的大公司供职履历,算是比较明白场面上只要能过得去,没什么尖锐矛盾也都一切好说——当然那种损人不利已就是想害人的也是有,不过不适用于此。索菲同伊丽莎白既是婆媳又是姨妈外甥女的关系,说索菲就想把伊丽莎白怎么怎么了,那也完全不可能。本质上来说,是一个喜欢操纵他人人生的强势婆婆想要控制看上去柔弱无助的媳妇儿。
而对于伊丽莎白来说,婆婆其实是个蛮好对付的女人。既然不存在公司职员中那些勾心斗角拼命想踩着对方往上爬的情况,那么实际上,伊丽莎白几乎是处在一个相当有力的地位上。历史上真正的伊丽莎白皇后因为个性的敏感,非常厌恶婆婆对自己的控制,因而导致皇后与皇帝之间感情的疏离,并且最终造成了皇后下定决心完全不理会政治,洁身自好置身事外。如今既然是二十一世纪的成熟女性,那么绝无可能会随波逐流不问世事。
参与政治,这是必然会生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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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的一天,英国没落贵族夏普布雷恩子爵来到了维也纳。
在已经经历过工业革命的英国成长历练出来的中年人,惊讶于奥地利的落后:死气沉沉的街道,种类稀少的消耗品,贫富分化严重而政府对此一筹莫展。
持罗马红衣主教的推荐信,夏普布雷恩子爵顺利得到了觐见奥地利皇帝的机会。尽管他做了充足的准备,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仍然没有打动保守的皇帝。或者应该这样说,奥地利的皇帝根本对他所说的东西不理解。
夏普布雷恩36岁,毕业于剑桥大学,主修经济学,曾经参与制定1854年的《股份制企业法》,说起来,完全算得上是富有经验的经济管理人才。只是……皇帝陛下不懂他说的那些。弗兰茨是很烦心奥地利国内的经济状况,可是他无法衡量什么是他需要的。
夏普布雷恩非常失望的现,看似精神抖擞的奥地利皇帝实际上具有一颗老成的保守的心:他不了解进行经济体制改革的重要性,或者说他不敢冒着触及贵族利益的风险实行改革。皇帝的优柔寡断再一次挥了出来,这简直成了目前奥地利最为严重的问题。
夏普转而将希望放在更为年轻的皇后身上——倒不是他事先知道了什么,而是觉得既然来了维也纳,那么就算最终还是不成功,也一定要见见皇后,推销自己的概**。这完全是“反正路费已经花了多推销一次也没什么损失”的实用主义想法。
尽管伊丽莎白也不是很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东西,可是皇后有一位能干的顾问。维也纳与慕尼黑之间交换了几次电报之后,海因里希回复伊丽莎白:“可用。”这便宣告了夏普的命运。
夏普求仁得仁,达到了他前来维也纳的初步目的:参与奥地利必然会进行的经济改革中;这个“必然”是他自己的大胆推测,他放弃在英国的全部家当前来奥地利——当然支票是要随身携带的——一心想获得更高的荣誉和更大的利益,虽然目前伊丽莎白不能给他任何职位。
夏普布雷恩和同样没有得到任何职位的奥尔夫冯文斯特一起,投身到火热的“取得奥地利皇后的铁路公司的经营权”的事业中。
这件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实际上就等于拿钱买下来的,附加条款是奥地利政府有权在任何时候以低价收回产权。自然,伊丽莎白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
于是,1855年的暮春,伊丽莎白铁路公司开始大兴土木,按照奥尔夫的计划,在上下奥地利的各大城市之间铺设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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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内还生了另外一件事情:一名陪同希腊驻维也纳大使前来觐见皇帝的希腊武官,在霍夫堡宫内昏了过去,原因是被宫殿内悬挂的伊丽莎白皇后的画像所迷倒。这事一度成为婆婆索菲批评年轻皇后的由头,她斥责皇后“这是让一些下流的男人们公开觊觎皇后,非常之不体面”。
伊丽莎白很是不忿:“这画像又不是我想挂在霍夫堡宫的,我只同意挂在弗兰茨的办公室而已。”
弗兰茨安抚母亲:“妈妈,那是我的主意,将皇后的仪态展现给我的臣民,以及外国使节。妈妈,皇后应该尽可能的出现在公众面前,这不是您一直的主张吗?”
皇帝心情很好的安慰了希腊大使,命他不可责备那名武官。伊丽莎白则是好奇心浓厚的命宫女前去慰问。自然这份来自皇后的慰问又使得那名年轻武官好一阵心跳过。
现年27岁,拥有希腊王室血统的瑞恩斯坦司穆伯爵,实际上也算是伊丽莎白的远亲,原因是希腊国王是一位巴伐利亚王子,瑞恩斯坦的母亲是希腊国王的堂妹。弄明白这一点之后,伊丽莎白对他竟有了些亲近感。显然这里女人的虚荣心起的作用更大一点,血缘关系只是小小巩固了一下这种亲近感。
瑞恩斯坦之后单独觐见了皇后,伊丽莎白这日着意装扮过了,漂亮丰茂的头上斜斜压了粉、白两朵玫瑰,裙子则是淡雅的天蓝色,除了一条蓝宝石项链之外,没有佩戴其他饰。
简简单单的,就很迷人了。
瑞恩斯坦司穆几乎无法把视线从年轻的皇后身上移开。
“我很高兴的知道,你也有巴伐利亚血统,瑞恩斯坦司穆伯爵。”
“是的,陛下。”瑞恩斯坦轻声说道。
“你来过奥地利吗?”
“没有,陛下,这是我第一次来到你们美丽的奥地利。”
“……请告诉我,你对奥地利有什么印象呢?”
“奥地利……很辽阔,风景十分美丽。尤其——有您,我尊贵的皇后。”瑞恩斯坦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皇后。
“我怎么能和奥地利相提并论呢?”伊丽莎白觉得这恭维很新鲜。
“陛下比整个国家——不,陛下要比整个欧洲还要珍贵!”瑞恩斯坦很是激昂。
觐见结束时,瑞恩斯坦鲁莽的要求皇后陛下将鬓边的玫瑰赏赐给他,而年轻的皇后居然真的笑盈盈的将玫瑰取下来,命宫女拿了盒子装起来,赐给瑞恩斯坦司穆。
瑞恩斯坦司穆伯爵稍后回国,立即辞职,并不顾母亲的反对,再度返回维也纳——这次他是来定居的。不久之后,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任命他为伊丽莎白皇后的卫队队长。
这便是伊丽莎白皇后玫瑰骑士团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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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5年,天主教会通过签订政教统一协议,在奥地利取得了政治上的胜利:教会不仅可以决定历史和数学教材的内容,而且有权决定教师的任免;要想成为一名教师必须先成为一个好的天主教徒,而且需要经受圣事感悟的考查,否则不会得到任用。政教统一协议实际是向所有非天主教徒和自由派的宣战,同时也大大妨碍了科学和艺术的展。这其实是一种倒退。
一个新教的小教团向正在伊舍尔消夏的皇后求助,希望皇室可以拿出一笔钱帮助他们修建一座塔楼。
不明所以的皇后给了一笔捐款,这倒不是她忽然变得对宗教感兴趣了,只是恰好海因里希刚来汇报过,如今那笔小小的资金,在英国期货市场打了无数个滚之后,变成一笔惊人的数字。
心情大好的伊丽莎白随手签了一张支票出去,却不料引得天主教教权人士的震惊。林茨的好斗主教暴跳着,“正式要求澄清,事情是否确实如此”。林茨的教会报纸则宽厚的报道:“似乎皇后并不只带这笔捐款的真正用途,似乎人们只告诉了她,这是捐给一个穷困的村镇,并不知道是一个新教的教团。”
这笔微不足道的捐款,却使伊丽莎白——不管她愿意不愿意——获得了在宗教事务上宽容的形象,从而成了政教统一信仰的对立面。一部分把她看成是希望,另一部分人则把她看成是敌人。自由主义派对她的希望,使她和宫廷的关系开始倾向于恶化。这之前伊丽莎白小心翼翼保持的表面上的波澜不惊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