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畅进入母亲的寝宫后，看着儿子湿透的后背，心疼不已，忙叫几个宫女带舒畅去沐浴更衣，然后陪他吃过午饭，就询问他这一段时间的学习情况和练武的进展。

“畅儿，这段时间和周先生学习，可有进步？”

“有啊，《解文说字》已经全部学完了，母后，每一个青龙文字（舒东坡建立了青龙帝国后，统一了文字，命名为青龙文字，成为神州大6的通用文字，由象形字演变而来）我都能认识。”舒畅亲昵地倚靠在母亲罗碧瑶的身侧，不无得意地回答。

“天下能识字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你可不要骄傲自满哦。我问你，其他的书读的怎么样了？”

母亲的话虽然还是那般温柔，但舒畅也听出了责备之意，忙收敛了得意之色，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乾语》和《坤论》都学了差不多一半。父皇离开皇宫后，没人教我《乾语》，我一直自己在学。”

罗碧瑶微笑着点了点头，儿子这么小就能学到这种程度，在整个神州大6，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要知道，一般的读书人，至少到二十岁才能学完《乾语》，而学习《坤论》的人很少。

这时，舒畅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看着母亲，疑惑地问道：“母后，别人家的孩子好像只学《乾语》，不学《坤论》，为什么我要学呢？”

“当今天下，乾家思想占据统治地位，《乾语》是乾家思想的经典著作，那些读书人想要得到功名富贵，自然要学习了。至于坤家和其他各家的书籍，因为远离荣华富贵，所以学的人很少。可是你父皇却认为乾家思想太功利，太残暴，有不足之处，所以希望你能学一学坤家思想，弥补乾家思想的缺陷。”罗碧瑶耐心地向舒畅解释。儿子可是她和丈夫舒天啸的心肝宝贝，儿子心里有了疙瘩，一定要向他解释清楚，不然，舒畅的心里可能会埋下郁结，以致以后性格乖僻。

舒畅点了点头，明白了父皇让他学习坤家思想的良苦用心，父皇是希望自己过他。

“所以，你五岁那年，你父皇出招贤榜，要为你挑选一位教授坤家学说的老师，最后，周先生自荐而来。”说道这里，罗碧瑶严肃地看着舒畅，“畅儿，周先生可是坤家思想的饱学之士，你父皇曾多次向我夸赞周先生是一代奇人，懂的东西可多了，你可要认真跟他学习啊。千万不要因为自己是太子，就轻浮狂妄。”

“母后放心，孩儿定不负所望。”舒畅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好了。畅儿。你回太子宫去吧。好好休息一下。下午还要到周先生那里去读书。”

舒畅听后。于是起身向母亲告退。回到太子宫。睡了一个时辰地觉。然后到了御书房。

周仁已经等候在那里了。他向来都是守时守信地人。他5o出头。面色白净。下颌蓄有一绺长约三寸地清须。目光柔和。面容平静。手摇羽扇。头戴纶巾。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流露出潇洒从容、处世不惊地风范。在他地身上。似乎看不出尘世地沧桑。也感受不到人生地大喜与大悲。令人望而生之高山仰止地深邃与博大。

“老师。今天我们学习什么呢？”舒畅走到座位上。恭恭敬敬地问。

“太子殿下。这段时间。你可写有文章？”周仁和蔼地问道。

“有一篇。叫《神州行》。”舒畅答道。

“那你吟来，让为师评头论足。”

“好的，老师。”于是，舒畅站直身子，挺胸抬头，开始吟诵他自己写的《神州行》：

“神州行，踏万水千山，黯然惆怅生。望苍茫大地，满目疮痍，民生多艰。恨豺狼当道，魑魅横行，断我锦绣好河山。奇男儿，胸怀天下，志存高远，会挽雕弓如满月，除魔卫道，花开满人间。纵一腔碧血洒长空，赢身前身后名，此生无憾！”

吟咏之间，虽有童稚之音，但低回高转，铿然顿挫，尽显豪迈。

周仁也不由点头颔，暗自赞叹：不愧为舒天啸的后人，小小年纪，已有战神风采。短短的一篇文章中，竟然融合了乾家思想和坤家思想，实在难得啊。

“老师，我写的好不好啊？”吟咏完毕，舒畅迫不及待地期待周仁的褒奖。

周仁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微笑着问道：“太子，你文中所写的民生多艰、豺狼当道，你可曾亲眼目睹过？”

“没有，老师，我是从书上看来的。”舒畅不知道老师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地回答了。

“太子殿下，你要记住一句话：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你这篇文章啊，只不过是纸上谈兵，你的壮志，也只是水中月、镜中花。”

“可是，老师，我天天住在皇宫中，根本出不去啊。”

“你想出去吗？”周仁问他。

“想啊，想啊，天天关在这里，我快闷死了。老师，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出去玩玩吗？”舒畅兴奋地从座位上占了起来，满是期待地看着周仁。

“玩？”看着童心未泯的舒畅，周仁笑了，“朝廷之外，就是江湖。江湖之大，无奇不有，却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老师，什么是江湖？”舒畅好奇地问道。

每一个孩子，都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舒畅也不例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周仁肯定地说道。

“哇，江湖这么大？那不是整个神州都是江湖了？”舒畅惊讶的张开了嘴巴，睁大了眼睛。

“可以这么说。”周仁点了点头。

“既然江湖这么大，肯定比皇宫还好玩，老师你为什么说不是好玩的地方呢？”

“太子，人心险恶啊。等你以后进入了江湖，你就会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周仁不由慨然一声。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舒畅更加好奇了，江湖在他心中越来越神秘了，也越来越有诱惑力了。

看着舒畅眼里露出的渴望神色，周仁也苦笑着摇了摇头：“太子，曾经有江湖中人写过一片文章，对所谓的江湖做出过总结。”

“什么文章，老师，快给我说说。”舒畅干脆离开了座位，跑到周仁的面前，拉住周仁的手臂，急切地央求他继续说下去。

“这篇文章叫做《看破江湖路》，它是这样写的……”周仁顿了一下，看了舒畅一眼，舒畅正眼都不眨地盯着他。

他正了一下身子，继续说道：

“生来命苦，无人照顾，为求活路，踏上江湖；

初入江湖，胆小如鼠，只是小卒，任人摆布；

为了前途，学会狠毒，性命不顾，杀出血路；

拼命付出，降龙伏虎，风雨无阻，终得财富；

人在江湖，不由自主，虽很富足，也很无助；

走入歧途，一片盲目，心中的苦，向谁倾诉？

往事回顾，历历在目，也曾糊涂，犯过错误；

为求财富，疯狂追逐，江湖杀戮，不堪入目；

一身傲骨，不肯认输，起起伏伏，谁胜谁负；

几番沉浮，终于醒悟，原来江湖，没有胜负；

江湖的路，是场赌注，一旦下注，不能作主；

脚下的路，该向何处，不归之路，不要重复。”

“老师，听你所说，这江湖虽然风风雨雨，但也很精彩呀。”舒畅听完后，不但没感到迷茫，反而更加神往起来。

“精彩？”周仁有些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只有十岁的少年。

“对呀，而且，”舒畅抬起头，像是自言自语，“谁说江湖是不归之路呢？难道不可以自己作主吗？”

自己作主？

周仁看着舒畅，两眼射出精光：这个孩子，的却与众不同啊。

是少年轻狂，还是初露锋芒？

舒畅低下头，看着周仁，问道：“老师，我会到江湖中去吗？”

“会的。”

“什么时候？”舒畅显得很兴奋，拉着周仁手臂的手猛一用力，痛得周仁眉头一皱。

舒畅一见，忙讪讪地放下手，但仍然很期待地望着周仁。

“快了。”周仁缓缓地说道。

快了？

舒畅只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都开始翻腾起来。

江湖啊，不管你是什么，我都要来的。

虽然他不知道老师为什么会这样说，但他知道，老师说的一定是对的。因为即使是父皇，在周先生面前，也是恭恭敬敬，虚心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