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得逞小翠眼珠骨子磆磆一转,面作喜色道:“夫人,那贾神医医术这般高明,请他来治病,这下小姐可好得快了。”她偷瞥一眼赵夫人,见赵夫人沉呤未答,又道:“夫人,那贾神医离得很远么?”
赵夫人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唉!”叹了口气,瞪了一眼小翠,道:“小丫头家,问这许多干什么?你只管接着说你的便是了。”
小翠低着头,偷偷扮了个鬼脸,续道:“小姐回到府上后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过得几日,小姐又叫奴婢陪她去清云寺上香请愿。小姐求了一支签,解签那人拿着签子便说小姐求是的是姻缘吧,小姐便点了点头。那人一看签子,却说小姐所求的是支下下签,虽有缘分结成这段姻缘,但中途必遭受莫大的阻拦。阻拦非来自别处,乃身边最亲近之人。小姐听了之后,面色苍白,奴婢与小姐站得近,只听她无力地低声自语道:“比武招亲,我便知道爹爹不会许的,那算命的老先生却是说错了,不是要大费周折,是本不可能。”后来回到府上第二日,小姐便病了。”她边说边瞥赵夫人的神情变化,见赵夫人对自己所说不疑,这才轻轻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赵夫人蹙眉道:“就是这样了?”小翠道:“嗯,奴婢已把小姐患病的始末都说完了。夫人,奴婢想小姐这病虽怪,但多半是她焦虑过度,以至身子虚了,受了风寒,只要小姐心情好了,这病过不几日便会好了。”赵夫人心道:“我还不知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何用你这小丫头说什么焦虑过度,心情好了病好了来暗示我,不就是说如儿所患的是心病,还需用心来医治么?“挥手叫小翠下去了。
小翠刚走,赵夫人便紧随其后,来到赵兴如闺房外,却不进门,只静立在窗边。房中小翠的声音响起:“······对夫人说了,”前面那‘我已照你吩咐’几字赵夫人却没听见。只听赵兴如低声道:“嗯,好。小翠,你把这药碗端出去吧,放在这里满屋子都是药味,怪难闻的。”小翠答道:“是,小姐。”便听里面传来揭开盖子的声音和叮咚叮咚的水响声。这时只听赵兴如道:“快把它挪远些,你在我鼻尖跟前倒,想臭死我么?”赵夫人听得莫名,心道:“哪来的臭味呢?除了药味,我怎么什么都沒没闻到?”她知女儿自小爱洁净,说这句话时必定是蹙眉皱目的样子。只听小翠嘻嘻一笑道:“小姐,这药倒在里面,药味盖过了臭味,闻不到臭的,待会儿把马桶提出去倒时,茅厕的臭味又盖过了药味,便了无痕迹了。”
赵夫人心下明白过来,原来适才那‘叮咚’的水响声是小翠把药往马桶倾倒,心中已有所觉。这时,只听赵兴如笑道:“也亏你这鬼丫头才想得出这臭不可闻的主意,不过还是小心为是,不要被爹爹妈妈察觉了。”小翠道:“小姐放心,我自理会得。”微停半晌,又道:“小姐,你脸上的黄粉儿掉了许多,要不要再补上。”赵兴如道:“嗯。你帮我抹些吧,妈妈心细得很,莫要被她识穿了。”
屋内传来一阵声响,赵夫人移到窗缝边,凑眼向内望去,见小翠正打开一个化妆的小匣子,从内拿出一个小瓷瓶。瓶子打开来,倒出了少许黄色粉末。小翠用上胭脂的棉饼沾上黄粉往赵兴如两颊檫试。
赵夫人先已心有所疑,这刻亲眼所见,更印证了心中所猜。饶是她涵养极深,平日对女儿溺爱有加,此刻也忍不住心中恚怒,在心里暗骂道:“好个小妮子,果真是在装病。我早就在奇怪这药吃下去怎地没半分好转,原来被丫环倒在了厕坑里,蜡黄的脸色原是抹了黄粉。”便欲推门而入,对女儿一顿训斥,但一转念,便及忍住。心下思忖道:“如儿脾气倔强,我若这般进去揭穿她斥她一顿,表面她虽是依了,认了错,背地里却必会大使性子,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呢?不说别的,便只是她负气不吃不喝,几日下来,假病也要变成了真病,不是弄巧成拙么?依小翠所述瞧来,如儿倒当真是有了意中人。她装病的缘由只因怕她爹爹不允她摆擂比武招亲罢了,无非是让我在她爹爹面前帮她求情而已。这傻丫头的鬼心眼,做娘的还不明白么?也不知是那一位少年英侠,让她这般的神魂颠倒。”
赵兴如年方十七,正是花季年华。在古时人们一般早婚,女孩儿十四五岁许婆家原本寻常,男子十五六岁结婚生子也不在少数。赵夫人望着女儿一脸忧愁模样,不禁想起自己年青时思念之苦,心也软了,思忖道:“如儿如今年季已大,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也该为她好好的寻一门亲事,了却她的愿望。”她对自己的宝贝女儿了如指掌,知她自小便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决定之事决难变更,即已一心比武招亲,那便使尽了法儿也非干成不可。赵夫人对女儿自小娇纵,这刻也不忍拂她之意,心下自我安慰:“算命的先生说欲成其姻缘,便在比武招亲,兴许正是天意,我便成全了她吧!”女人不管富贵也好,贫贱也罢,多识也好,寡闻也罢,大多迷信。便如赵夫人这般聪明之人也不能免俗。却不知赵兴如找算命先生乃先命后算,非她所想也。
赵夫人心意已决,也不去惊动二人,见小翠补好粉后便要开门出来倒马桶,不声不响的退了出来。来到大厅上,见丈夫赵建德正背负双手,在屋中来回的踱着步子,一副焦虑之态。
这时,赵管家从外面进来。赵建德忙问:“常伯,府上派去觅医的回来了么?”常伯却未立答,先向赵夫人躬身问好:“夫人!”赵夫人点点头。这才不紧慢道:“禀少爷,老奴派出三人中有一人未归,去罗田请华医生的没寻着人,据说华医生半月前已出了门,不知音讯。去黄州请孙御医的赵二倒是找着人了,只是这孙御医推说请他诊病的人太多,实在脱不开身。任凭赵二百般恳求,许以重金答酬,他仍是不肯劳驾。赵二无奈,只好花高价钱请他开了一张药方。”说着从袖中取过药单递过去。
这孙御医并非什么真御医,他父亲老孙医生曾被前朝皇帝召进宫中替妃子诊断过病症,子承父业,为彰显医术高明,做儿子的便老实不客气把‘名号’也继承下来,打起了‘御医’的招牌。虽然即便他父亲老孙医生也并非真是御医,进宫替妃子诊病也只是偶为了一次,且所诊之病还是他所擅长之妇科月事之病。然则百姓多愚昧盲从,即认他能替皇帝老爷子治病,医术自然了得。从此以往,向他求医问诊者便踏破了门槛,诊费自然也是一路高涨,使他赚了个盆满钵满。小孙医生自他父亲处医术学到多少姑且不知,但这赚钱之技绝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靠着‘御医’这块招牌,在短短数年间,他已是黄州城中屈指可数的富户了。欲请动他大驾,不光多花些银钱,凭‘破费’二字便成。
赵建德接过药方,见不外是些人参,乌之类补药,与一般庸医也不甚区别。心道:“什么御医,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摇头道:“这孙御医的名头瞧来可比医术强多了,这样的药方若是有用处,还用得着四处寻医么?常伯,你下去忙罢!”叹了口气,道:“罢了,如儿的病实在没法可想,我也只好亲走一遭,去求贾富贵了。”他口中所是贾富贵便是先前赵夫人所说那位江湖人称‘贾富不仁’的贾神医。论起来,赵建德乃是贾富贵的师伯辈,只是二人有些师门恩怨,若不是情非得已,他又何愿开口求恳自己这位师侄?只是对方会不会卖自己一个人情,答应医治自己女儿,他实在是心中无底。
赵夫人见丈夫目光暗沉,面容疲惫,全无往日之神彩。为着女儿这病情,这几日下来,人也消瘦了。心中不禁痛惜,暗责女儿胡闹任性,却也不愿在丈夫跟前揭穿宝贝女儿的底细。便道:“相公,如儿这病甚是奇怪,也许并非单是药石便可治好的,我瞧如儿生病之前,一直心事重重,古人曾说病由心生,这病不定便由此而起。待我去仔细探察明白,寻出病因来,病症便好治了,先也不用忙着去求那贾富贵。”
赵建德点头道:“夫人说得也是,现下回想起来,如儿病之前一阵子倒真是闷闷不乐的样子,由此瞧来,这病多半是心病了,难怪用了许多药物也无甚疗效,全不对症啊!”心下思忖这心病该用什么药方方能治愈。不禁喃喃自语道:“心属火,肺属金,该用何方呢?”
赵夫人道:“心病还需心来治。如儿若真是心病,我倒是有法子。”赵建德喜道:“夫人,你真能治好如儿的病么?”赵夫人笑嗔道:“知女莫若母这句话你没听过么?不过到时你全得听我吩咐。”赵建德笑道:“那是当然,夫人之命敢有不从?”赵夫人三言两语便让自己丈夫坠入彀中。
(这两节不怎么好看,不过我觉得小说是写人物的。为了把一个个小人物也写出个性,所以多花了些笔墨。也许朋友们读后会对那个小翠、还有赵夫人映像深刻些。下面几节会比较诙谐搞笑,希望给大家带来一点欢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