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急病
胡姑娘眉头轻蹙,目光向后,对他身旁掌柜道:“掌柜的,麻烦你帮我另收拾一间屋子。(本章节由会员手打)”掌柜点头哈腰,连声应是。胡姑娘并不答理锦衣汉子,说完转身,“吱呀”一声又闭了房门。锦衣汉子吃了个干瘪,心中火冒,却也不好意思对这姑娘出来。斜眼瞥见不远处另有一扇房门闭着,一人还立在窗旁看着自己笑事,气不打一处来,二步便窜过去,准备飙。
这时,只听一声音道:“二师弟,休得莽撞!”一人打院门进来,身后跟了数名黑衣汉子。刘陛抬眼望去,见那人身形高大魁梧,鼻悬眼陷,不似汉人。目光下扫,见他腰间隐有反光,细一瞧来,却是腰带上别了一块腰牌,心道:“原来是一帮鞑子鹰犬,这一干人个个腰子鼓胀,瞧来是藏了兵刃,不知又要干何伤天害理之事?”
他也不愿去招惹这干人,转身背了包裹,开门而出,向那仍在瑟瑟抖的掌柜道:“掌柜的,我退房。”掌柜自是求之不得,点头如倒蒜道:“好的,好的。”此时后进院那汉子话:“掌柜的,院中住客的房钱算在我头上。”掌柜心中担心这恶客人自己吃白食,这刻却要冒充大方帮人付账,嘴上可不敢稍有忤逆,连声应道:“好说,好说。”害怕自己稍稍答应得慢了,先前那大恶人老大的耳刮子又落到自己面上。那自己适才使出一招高深的借力消力功夫方才留住的嘴中最后二颗老黄牙,只怕就要晚节不保了。
刘陛轻轻一笑,冲那人抱拳道:“如此便多谢了!”举步从那人与一群黑衣人中间而过,边走边举拳为礼:“借过,借过!”他走到那高大汉子身旁时,却是手指轻轻一动,从他身上掏出一物。刘陛这妙手空空的绝技在江湖中号称一绝,自是有其绝妙之处。他借着举手作礼掩饰,分散了众人注意,小指在袖下微动,便手到擒来。那人给他遮住了视线,犹自未觉。
刘陛心中嘿嘿一笑,脚步轻快,出了院门。他找了一家偏僻的客店住了,入到房中,回身关上房,这才从袖中掏出那物事来,原来是一封书信。心道:“倒要看看你这一帮鞑子鹰犬到底有何辛秘?若是干那伤天害理之事,既然让我知晓了,好也得捣乱一番。”刘陛展开信笺,却是一怔,只见大大的纸上写了寥寥几字:“已妥,来。”他抓破头皮,也想不出是何意思?只得作罢,随手放进包裹中,心说日后不定还有用处。
是夜,刘陛换上夜行服,又去到孟家庄。经过昨夜之事,孟府上下防备森严了许多。但刘陛艺高人胆大,自恃轻功了得,却也不惧。他小心翼翼摸进庄中,便觉今日情况有异。细细一探听,才知是孟府上那小公子孟明义患了疾病,全府中人正焦头烂额,忙得不可开交。刘陛心下祈福:“这小人儿心地善良,可莫要真的害了大病才好!”偷听得一阵,见也无甚可听,就摸出庄子,回了客栈。
孟明义这病也怪,早晨起床还活蹦乱跳的,那知道在村外玩耍半日,到得午间回来吃过午饭,人便突然起了高烧。这高烧已经烧了一整日,仍不见退。这可急怀了孟府一家大小,林未开在这半日之间,前前后后一共请来了二十三位医生。可惜诸般法子试遍,效果微乎其微。林未开急得直跺脚,他听闻蕲州城外五十里有名专治小儿病症的医生,这便连夜赶去请了,一个下午竟是不曾歇脚。
孟明义躺在床上,一张小脸烧得通红,人犹自昏睡未醒。孟长风夫妇与文满山三人在房中,李若云已是哭红了眼睛,文满山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子。反倒是孟长风最为镇定。孟长风看着文满山。开口道:“大哥,你就坐下歇歇吧,你这般的走来走去,从午至今还未停过。你便是踱到明日,也是无用呀!”
文满山紧蹙着眉头,回道:“二弟,我一停下心里便憋得躁,还是踱着好受一些,你不用理我。”却是不时又抬头外望,自语道:“三弟也是,平日里号称风火急三郎,这刻做起事来,却跟个娘儿们一般,拖拖塔塔的,半天也不见转会来。”
孟长风安慰道:“这去蕲州一去数十百里,三弟便是会飞,也没有这般快的。不过依着三弟的性子,那医生只要在家,今夜定然是会转回来的。”
文满山道:“那倒也是,只那人在家,便是绑,三弟也会将他绑来的。”
哥儿俩这边说着话,却听那边李若云忽然欢喜道:“风哥哥,大哥,你俩快过来看呀!明义他醒转啦!”她心情激动,忍不住眼泪便往下掉,沿着脸颊流到她干裂的嘴唇上,着咸咸的味道,竟是喜极而泣。
孟明义睫毛微眨,嘴唇动一动,声音低不可闻:“水,水。妈妈我渴。”李若云忙不迭扶他坐起,端过水递到他唇边。孟明义咕噜咕噜一阵牛饮,之后复又陷入昏睡中。几人稍稍放松的心立即又悬起来。
当日深夜十分,林未开果然不负众望,“请”了那专治小儿病症的医生风尘仆仆的赶回来。那人经过半夜奔波,一身老骨头早已经散了架,歇了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在众人企盼的眼神中,他瞪着老花眼,瞧得半天,方摇摇头,道:“这病甚是奇怪,恕老夫无能为力!但老夫还有一师祖,料来定能治得好的。”几人先听他前半句,心已经凉了。再听后半句,便如黑暗之中见了星星之火,又燃起了希望。林未开心道:“瞧你这老儿已经七老八十了,你师祖还在人间,那岂不是成了活神仙,料来医术必是高明非凡。”忙问:“老先生,你师祖现下在何处?”老头子眯着眼睛,手抚长须道:“师祖他老人家不问世务,我上年倒是见过他一面,这刻却不知云游何处去了?”一听这话,四人中非但林未开恨不能立时掐了他脖子捏死他,就是一向温柔如李若云,也大有冲上去狠踹他二脚的冲动。人都二年不见了,你还提他个啥劲?三起二落的,这不是嫌众人心里素质强,存心寻人开心么?
孟明义这般昏昏醒醒,断断续续的已是第三日。最奇怪的是在第二日中,他小腹开始慢慢鼓起来。后来越涨越大,渐渐鼓胀如盆,宛如一个怀胎十月的妇人肚府一般。孟长风四人心急如焚,却是未有良策。四人在这一日二夜中谁人也不曾合一下眼,文满山依旧踱着步子,孟长风依旧枯坐一处,林未开四处窜上窜下,百计千方试尽,没半分疗效。李若云却是泪眼已干,整个人憔悴得面目全非,身子摇摇欲坠,不知还能坚持多久?孟长风数次劝她回房稍事休息,她均是轻摇了头,守在孟明义身旁半步不离。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养儿才懂父母恩!
李若云坐在床沿,孟明义的头枕在她腿上。她轻轻抚着孟明义的头,眼望孟长风,欲言又止。文满山知道夫妇二人有些私密话要说,也不妨碍二人,便道:“二弟,弟妹,我出去遛遛,老在屋子里闷得慌。”孟长风微微点头,看着大哥消失在门外的背影,道:“云妹,你有话要说么?”李若云凝望着他,凄凄戚戚道:“风哥哥,我知道说了你也是不会允的,说又何用呢?”
孟长风心中一痛,叹一口气,道:“云妹,我明白你心中的意思,你是想开口求我拿出那照心镜来,替明义治病是不是?其实我心中又何曾不想?只是祖训难为,我又怎能去做那不忠不孝之人?再者那镜子藏得隐秘异常,要寻出来也非这般容易的事。”他心肠一硬,又道:“常言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我们这几日来试过百般法子,也算是尽心尽力了。若是明义他命中注定有此劫难,做什么也是枉然,只有瞧他自己的造化了!”说完别过头去,早已是泪湿满襟。
李若云眼望丈夫,只见他胡渣满面,双目深陷,几日之间好似老了十岁。心中一酸,早已干涸的眼泪再次涌出,面上却是强作欢笑,道:“风哥哥,明义他福大命大,自会好的。这几日你忙上忙下,都未曾合眼,还是去歇一歇吧,这里我看着便了。”眼角扫向孟明义,心中道:“孩儿啊,你可不能怨你爹爹呀!要怨便怨你命苦吧!我们母子俩怎能让你爹爹背上那不忠不孝的骂名?你若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便怨娘吧,是娘没有本事,不能治好你的病。”却忙在心里掌嘴,道:“你这烂嘴,话也不会说,什么三长两短?义儿会好好的,半分事儿也没有。”
孟长风回头过来,道:“云妹,你才是该歇歇呢!我内力深厚,便是再耗上三五几日,也是无事。”李若云忽忆起一事,猛抬起头来,道:“风哥哥,我倒思起一个治病的法儿,不知成是不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