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遁逃
刘德想起适才那一掌,仍是心有余悸,吐了一口唾沫在慧觉尸上,骂道:“他娘的,害得老子险些就栽在了你手里。”跨过慧觉尸身,与胡怀义双双从那破墙洞中钻出来,这时哪里还有刘陛与孟明义二人的影子?
胡怀义摇头叹息:“可惜,可惜,竟然让这二人逃脱了。”刘德面上陪笑道:“二堂主,那刘伯亮二人是逃不远的。他脚程再快,总胜不过马匹。咱们用快马追赶,还是能追得着。”
胡怀义点头道:“刘师兄说得也是。”他唤来手下人众,分了二拨,一拨赶了快马追人,一拨留了寺庙搜寻诸葛神扇的下落。
孟明义与刘陛飞身越出皇觉寺,沿大路奔向濠州城。俗语说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那城中龙蛇混杂,一旦藏匿其中,自然是不好寻查。刘陛原本功力不曾复原,这一掌又中在了背心要害,他怎么抵受得住?刚才不过是强提了一口真气逃出生天。时候稍长,眼见身后没有敌人,心中一懈怠,便觉胸中血气翻腾,有张口欲呕的**。脚下也是漂浮起来,再走二步,腿子一软,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孟明义眼明手快,一把扶了他,二人停下身来。孟明义心中焦虑,蹙了眉头问道:“义父,你还好吧?”刘陛出气无力,道:“明义,你自己快走,追兵过不多时就会到的。我心脉受震,伤势甚重,逃不远的了。”孟明义扶了他在路旁石上坐了歇息,神色坚定,道:“义父,你不走我也不会走的,咱们父子二人就在此处等着那些恶人,来个一决死战。多不过舍了这条性命罢了。”
刘陛心知他断然不会舍了自己单独离去,叹一口气,道:“那你扶我起来吧,眼下赶路要紧,多歇不得。敌人追兵定然已经朝这方赶过来了,咱们须得离得远些才好。”
孟明义背朝了他蹲身下去,道:“义父,你有伤在身,多动不得,就让明义服侍一次你老人家吧。”说时不由分说,背了刘陛就走。
这时身后隐隐有马蹄声传来,入耳甚是急骤。瞧来追兵已经离得不远了。好在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天黑近在眼前。一旦夜幕降临,藏身逃匿就容易得多了。二人返身上路,度却是大减。如此走来,不用等到天黑,过不片刻,就会被敌人堵住。
刘陛身上经脉被胡怀英那一掌偷袭震断了数处,清楚自己若无灵丹妙药和高明内力立时辅助疗伤,只怕活不过今日。这般下去,非但自己丢了性命不说,还连累了孟明义,心中大急,道:“明义,你快些放下我来,义父已经是将死之人,不用管我。你没有我羁绊,想来敌人追你不上,到得天黑就可从容脱身了。”
孟明义脚下不停,只轻轻摇头,道:“义父,你知道我不会丢下你的,你不要多说的了,自己先运气调息吧。即便是死,咱们父子俩也是要死在一处的。”说完不再开口,脚下力,一路狂奔。
他一边奔着,心中一边盘算:“我这般下去,就算敌人追之不上,但时候稍长,自己也累得死了。眼下义父急需找个处所治疗伤势,这四处离深山大林可是还远着呢。就是濠州城,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到的,可如何是好。”心中只盼老天快些黑下来,那时随便朝路边长草一隐,敌人便再难寻觅到了。
再奔得片刻,耳边马蹄之声越的近了,心中叫糟:“我脚力虽好,但终究赛不过马儿,时候稍长一些力就不济了。”抬头一望天色,离黑尽估摸着还有半个时辰,只怕是耗不到那时候自己一身内力已然枯竭了。想到还要留着几分真气给义父疗伤,心中微急。他这时正路过独山,可惜那独山林稀树少,藏不住人,孟明义打消了上山一避的念头。忽然心中一动:“敌人有马,我便不能有了?那刘德庄上不就养了数匹好马,我何不去借来一用?”心中思定,立即加快脚程,朝那方过去。
刘德庄子在孤村中,朝濠州城去要打他庄旁路过,并不需特意绕道。孟明义把轻功施到极,真是快若奔马。不一刻刘德庄院就在眼前,连身后追兵也被他稍稍拉开了些距离。
他心中衡量:“刘德府上庄丁虽多,但我硬撞进去,料他们也拦不住我。”但转念又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从后门进去,悄悄偷了马便走,没有人阻拦,总要稍快一些的。”就快步掩到院墙边上,见那后门闭着,俯身透过门缝隙向内瞧去,见院中没有人影。心中恍然:“原来刘德也调了不少人手去皇觉寺,眼下府院空虚,正是我下手的好时机”
孟明义妙手空空的绝技已得刘陛真传,他掏出身上开门解锁的小物事,只二下就开了里面门闩。正开门欲闪身进去,背后所负的刘陛从他背上滑落下来。刘陛在他背上不多时,已经是迷迷糊糊,这刻再支持不住,昏厥过去。孟明义心下一急,如果再不施救,自己义父只怕有生命危险。
他心中焦急,但心智不乱,心说:“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处所,如今说不得,只好兵行险着了。”解下腰带把刘陛绑了背上,轻轻推开那门,无声无息进了院中,再反手栓门,不留一点破绽。孟明义在过去曾经与朱重八几人暗暗打探过刘德府中诸多事物,以备将来不时之需。眼下都用了上来,他隐身暗处,三拐二转,就到了刘德卧房。
刘德原配妻子早已经过世,后来纳了二个小妾,不过均住了别处。这正房是空的,刘德不住小妾处时,自己就来这屋睡。孟明义入到屋中,原样关了房门,也不去别处,解下刘陛抱了钻到床下,二人并排卧了,他摸到刘陛**道,手按了背心处,一股细细的内力缓缓流入刘陛体内。
刘陛经真气激,过不多时就悠悠转醒,睁眼一抹黑,正欲开口询问,孟明义传音过去:“义父,你不要出声,先好生调息,我过得片刻再与你详细解说。”他这刻只是一个三流段的高手,传音入秘的功夫除了专门修炼之人,一般要到二流高手才能施展。当然功力越高,所受对象就越远。传闻中武功达化境的绝世高手据说能隔数里传音,仍然清晰可闻。不过此刻孟明义手按了刘陛身上,在内力输连之下,二人不用开口,还是能互相传音的。
孟明义所修炼的“玉环神修”神功**正是疗伤治病的无上法门,大约过得有大半个时辰,刘陛精神已然好转,总算暂无了性命之忧。孟明义稍松了一口气,收回大部分功力,但仍然存留一小部分真气在刘陛体内流转疏导。
时间稍长,刘陛终忍不住,传音问道:“明义,这是何处?咱们这般横卧了行功虽无不可,但我可是甚不习惯。”孟明义道:“义父,你就将就着些吧。你可知晓这是何处?这里可是刘德府上呀,咱们现下正在他床子底下躺着呢!”刘陛一惊,道:“你也真够大胆的,也不怕被他觉了?”
孟明义道:“不入虎**,焉得虎子?敌人不会料想得到的,咱们冒些险,也是值得。”刘陛心中默认,没有传音过来,只是心道:“义儿心思缜密,胆识过人,若不是身有奇毒,一身成就无可限量。唉!”思到那快要尽除的蛊毒,心情黯然:“敌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节骨眼上下手。明义体内残毒本来再过三五几日就祛除怠尽,如今慧觉师叔遭了毒手,再到哪里去寻那解毒之人?一旦停了治疗,余毒反噬,却是厉害非常,快则三五几月,慢则一年半载,必定身受其害。”
他一身真气多已涣散,这刻借了孟明义的真气内察,觉浑身经脉受伤严重,又想:“我如今多半是重伤不治的了,身上还有一颗慧觉师叔给的九转还魂丹,也不用去糟蹋了它,就留给明义吧。等到他日后毒之时,或许还能派上些用场。”是故身有疗伤圣药也不说,反传音道:“明义,你劳累了这许久,快快歇息一下,自己运功调息一番。我现下感觉身子已经大好了。”
孟明义并不听他之言,仍是控制真气在他体内运转。便在这时,房门外传来脚步声响,有人朝这边过来。二人心中微微有些紧张,均放细了呼吸,住口不语。从脚步声来判断,来者有三人。走在前面那人落脚稍重,最后那人轻些,而中间那人却是几无可闻,显然在三人中功力最高,应该是个宗师级的高手。刘、孟二人心中一凛,知道是胡怀义三人来了。那几乎落地无声的高手不是韦天道又是谁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