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许向璃站在璃园门前，伸出去准备敲门的手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收了回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响起，在浓稠的夜里，显得越寂寞、越无奈。

瑶瑶，你告诉我，哥哥该怎么再面对你？一直都把你当做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现在才突然现，原来你早就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

房间里，许沁瑶一直没有睡，她知道许向璃就在门外，但是她不敢，不敢去面对许向璃可能厌恶的眼神。

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是我没有办法看到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谁都不可以！为什么，为什么哥你宁可冒着死的危险都不接受我……

房内房外，两兄妹就这么默默相对着，谁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彼此。

“唉……”许向璃无奈地叹了叹气，也许他们都应该好好静一静吧。“瑶瑶，我们是兄妹……哥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但是我们也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爱人。你现在对我的……只是一种依赖，等你长大了，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了，你就会知道为什么哥那天会拒绝你了……”

房里一直都没有回音，直到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

“瑶瑶，哥要走了，你冷静一下，自己好好想想。你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你应该多出去走走，结识其他优秀的年轻人……很快你就会现，你对哥哥的感情，真的……只是亲人间的依赖。”

只是说了几句话，却让许向璃觉得这比以前跟别人的任何一场打斗都要艰难得多。说完，许向璃依旧伫立在门前，犹豫片刻，还是狠狠心，转身离开了。虽然担心瑶瑶，但是不能再那样一直惯着她了。

“哥……不要走，不要走……”许沁瑶狠狠抱住自己的膝盖，身体却因为长时间的哭泣依然不住地颤抖着。

终于还是听到了许向璃离开的脚步声，许沁瑶忍不住哽咽着，泪水一直都停不下来。“哥……不是的，不是那样的，不是依赖……真的不是……呜……呜……哥，你回来啊……”

虽然知道许向璃听不到。但许沁瑶依旧在心底里一遍一遍地呼喊着。希望许向璃能知道。希望许向璃知道。她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她知道自己要地是什么。哪怕那是为世俗所不容地。哪怕那有违伦常。

夜。依然寂静。就像一切都不曾生过。黑暗。永远都是那么宽容。所有地喜怒哀乐。所有地悲欢离合。在黑暗里。全都看不到。只有浓稠地寂寞。像是黑色地玫瑰。大朵大朵地开放。

回到别院。许向璃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去圣炎。虽然现在是在夜里。但他急于去圣炎。他想知道洛砚现在地情况。

突然。许向璃感觉太阳**处传来一阵抽痛。接着就是波浪般汹涌地眩晕感铺天盖地而来。怎么回事？这种感觉……难道是休息不够吗？

许向璃无奈地放下东西。强打起精神吩咐下人送来一碗安神汤。喝下以后。感觉好了一点。身体地虚弱却依然显而易见。看样子。今天是走不成了。

躺下后不久。许向璃马上就睡着了。

模模糊糊之中，许向璃好像听到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就是在山洞里的时候，那个一直在耳边的声音。而且面前好像有个人，却是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虽然看到的影像很真实，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是梦境。

“啊！”一声女人的尖叫，是洛砚的声音！许向璃看到有人在袭击洛砚，不，是很多人，他们在袭击洛砚，其中还有个人抓着芽芽在威胁洛砚放下武器。不，小砚砚，撑住，我马上就回来，要等我，等我……

许向璃着急地在一旁看着，想出手帮忙，却怎么都动不了，想大声呼喊，却没有声音。虽然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梦。

突然，梦境转换，这一次，是铺天盖地的红色，到处是喜气洋洋的红色，整个圣炎都被红色和金色充斥着。许向璃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痛，即使是在梦里，这被狠狠刺痛的感觉也是那么强烈、真实。圣炎，是她吗？

他看见一个女人坐在高大华贵的梳妆镜前，只看得到她的背影，寂寞的，有些悲伤的背影。为什么，为什么看到她穿着红色喜袍的背影，心会那么痛那么痛，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一样。

……

冗长的梦一直延续，梦境像是老旧的默片，一切无声地进行。最后，红色的、金色的、黑色的，全都变成一片惨淡的灰白。

许向璃突然睁开眼睛，才现身上已经全都是冷汗，心痛的感觉不仅是在梦里，醒来后，心脏被狠狠刺痛的感觉依旧不退。许向璃忍不住用手紧紧按住胸口，但疼痛感却丝毫没有减轻。

突然觉得好害怕，如果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许向璃再也待不住了，天已经蒙蒙亮，起身穿衣，收拾好东西。跟老管家仔细交代了一番，叮咛了许多让他照顾好许沁瑶的话后，才骑上马一路疾行。

看着许向璃骑着马绝尘而去的背影，老管家不由地感叹。江湖上的人都以为，他们家的庄主是个多少厉害、多少无情的人物。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庄主其实是很重感情的。因为太早就失去了自己的家，所以虽然庄主对庄里的人都很严格要求，但实际上都是很关心他们的。对自己的妹妹就更不必说了。

别看他好像游戏花丛却对谁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要是庄主真的动情了，那恐怕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唉……希望庄主能早日回来。”老管家满怀希望地说道。只是他不知道，等许向璃再次回到璃月山庄，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次日清晨醒过来的时候，我现自己在泠轩殿。

“芽芽！”不知道芽芽怎么样了，我马上坐起身来，正准备下床去找芽芽，却现小家伙就睡在我的身边。

我轻轻地躺下，把芽芽揽到我怀里，这么多天不见，现芽芽长大了。这个年岁的孩子，几乎天天都在长。芽芽，对不起，是妈妈考虑不周，没有能给你安定的生活……我不想参与什么明争暗斗、不想搅进什么是是非非，但命运似乎老是喜欢跟我开玩笑。又或者说，处在我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上，将注定不得安宁……我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渴望平静，但是我知道，平静的代价是扫除一切障碍！

……

“恭迎皇上！”是慕容睿回来了吗？

果然，慕容睿进来，看见芽芽依然睡着，就没有说话，只是在一边看着。

虽然心里有很多疑问，但一时也不知道从哪里问起。我所知道的是，这件事恐怕也是我这个糟糕的皇后头衔所引起的，而那个女人，也应该是慕容睿众多的女人之一。

正在我犹豫着要怎么开口的时候，芽芽醒了，小手在迷迷糊糊的眼睛上搓了搓，软软地叫了一声：“妈妈。”

我轻拍着芽芽的背，有些心疼：“芽芽还想睡吗?”

“不睡了。”说着芽芽紧紧抱住我。

“芽芽好乖，妈妈好担心你。告诉妈妈，那个女人有没有给你吃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往你的身上扎针。”当时太着急了，没有来得及细想她那句“就算抢回去也是快没命的小杂种一个”这句话。现在想来，不由地冒出一身冷汗。如果她真的对芽芽做了什么，而她现在又已经死了……

“嗯？没有啊。那个姐姐其实对我挺好的。”芽芽回答道。

“你再仔细想想。”我皱了皱眉，那个女人……我依然没办法放心。

“应该没事的，我已经让太医给芽芽检查过了，除了有点营养失调，其他的没有什么问题。”慕容睿在一边说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芽芽，心里是一阵一阵的后怕。

“那个女人……是什么人？全都告诉我。”犹豫了片刻，我还是这样问了。

“她是绿姬，玄武的公主，也是我的……一个妃子。”我抬起头看着慕容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慕容睿犹豫了一下，却也觉得还是说清楚了比较好，他不想再瞒着洛砚。“当初玄武提出联姻，虽然我不想答应，但是当时我刚登基，打不起那场仗，所以即使知道那个女人不止是玄武的公主那么简单，但是也不得不答应。然后在信王的谋反案里，她也是同谋之一，但是留着她还有用，所以也就是警告了一下。没想到她这次居然……”

果然，她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权利的牺牲品。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表面上，这只是一个妃子争宠或是她对信王余情未了伺机报复。但是，恐怕她也只是一枚棋子……真正在幕后操作的人，应该是玄武那边的人。”我抬头说道，“我们可以设想一下，信王谋反的背后，是不是有玄武的力量在支持。现在，信王已经败了，而如果他们想要引起赤焰的动乱，然后趁机动战争，那么芽芽无疑是他们下手的最好对象。如果一个国家的唯一继承人也没有了，那么无论是对赤焰皇室，还是对整个赤焰，这都是个不小的打击。”

我抛开个人立场、身份，完全客观地分析着。“其实，如果动手的人是嫁过来的公主，那么不管她成功与否，对玄武来说，都是个动战争的契机。或者说，绿姬失败了反而对玄武来说更有利，他们可以打着为公主报仇、维护玄武皇室尊严的名义，向赤焰宣战，出师有名。

所以，玄武在不久之后应该就会下战书了。现在你应该马上对外宣布绿姬是病逝的，同时封锁一切消息。并且做好迎战的一切准备，将领、兵力、粮草，玄武在东，除了白泽，他们没有后顾之忧。而我们要防备的是玄武拉拢重明，翔……不，筱涵已经嫁给了重明的太子，我们要比玄武早一步通知筱涵，让她早日做好应对的准备。白泽那边，我们有雅云，相信他会帮我们的。所以现在整个形势上，我们是有优势的，只是一切都要快。还有，不能让玄武拿到绿姬暴死在赤焰皇宫的证据。”

慕容睿没有说话，他惊叹于这个女人，竟然可以如此冷静、如此迅地理清一切，并且还那么快就想到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