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的气息越来越浓重，我几乎能感觉到雁郡外，那一眈眈的眼睛。玄武的军队让我想到了秦军——虎狼之师，不知道那玄武的皇帝司徒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想到跟秦朝一样那么变态的军功制。以取得的敌人级数目为衡量军功的标准，斩杀的敌人越多，所杀对方将士的等级越高，他们就能取得越多的功绩、爵位。
所以，每一个玄武的士兵，几乎都是红着眼，盯着那“雁不归”另一边的我们。
赤焰这边，也异常紧张，因为雁郡地势特殊，所以赤焰这边的人要一直日夜不断地盯着“雁不归”那边蠢蠢欲动的玄武大军。
战争，一触即。
这一年的秋天，好像特别萧瑟，天空阴霾，连风里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是夜，我站在雁郡城头，看着东边——玄武所在的方向，许向璃，你在那里的吧。
“妈妈，他们都在干什么啊？”怀里，芽芽看着城墙下忙忙碌碌的士兵们，好奇地问道。
“他们在为战争做准备。”我回答道。城墙下，大批大批的士兵在准备各种这次战争时用的东西。
处理取来的大块岩石、树干……敲凿、打磨……他们正在为随时可能开始的战争准备着……
想到这些庞然大物在不久以后就会压在无数人的身上，将他们活生生压死，我不由觉得一阵寒冷。战争，虽然残酷，但是无法选择，因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是最简单但却也是最残酷的自然法则。
看着浓稠地夜色里。那一簇簇火把下忙碌地士兵。我心里一阵怅然。原来无论到哪里。都会有战争。都会有争夺……
“砚。怎么还站在这里。回去吧。”慕容睿从城楼上下来。看我还站在风里。出声要我回去。那天以后。他不再那么强制要求我必须待在营帐里。但每次我出去地时候。他都会陪在我身边。虽然他不说。但是我知道。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和芽芽地安全。
“嗯。回去吧。”我微微一笑。既然战争无法避免。那就努力让它尽早结束吧。
转身地瞬间。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人正盯着我。盯着我们。冷冷地目光。让人不寒而栗。觉得自己像是被蛇盯上地青蛙。
“小心！”突然被慕容睿大力地推开。我踉跄一步。差点摔倒。生什么事了？
慕容睿护在我身前。视线越过慕容睿地肩膀。我看到了站在他面前地那个人。一袭黑色铠甲。在秋夜凉凉地月光下。反射着森冷地光芒……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面部被黑色地锦缎蒙住。只露出鼻梁以上地部分。那双眼睛灰蒙蒙地。了无生气。但却似乎看得到一丝挣扎地波澜……
为什么，这个人，眼前这个似乎是完全陌生的人，让我想到了许向璃！无论是身形，还是眉目间的样子，都是许向璃；可是，一身黑衣、冷冽的气场、没有光彩地眼睛，都不是许向璃。不，他不是许向璃，我不允许自己相信那是他。
这双灰蒙蒙的眼睛，是我见过的，在梦里，许向璃的眼睛。
“什么人？！”慕容睿护在我身前，大声问道，怒目而视。
那人没有回答，似乎也没有回答的意思，但却也没见下一步的动作。我看着他，这个人，越看越熟悉，越看越像他……为什么，不想承认那是他，不想承认眼前这个木偶般地人是他，可是眼睛不会说谎，强烈的直觉告诉我，那是他，是他……
“砚，你先带芽芽走，这里交给我。”慕容睿看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地人，从刚刚那一击他就可以判断出来，那个人的目标是洛砚！！！
听到慕容睿地话，我没有动，只是依旧站在那里，那个人，他是许向璃，一定是他！看着这样的他，我心里好难过，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拧住了，让我喘不过气来。“妈妈……”芽芽似乎是被吓到，有些不安地抓着我地手臂。
许向璃，或者说是夜，木然地站在原地……
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你的目标，只要杀掉她就好了！
不，不能杀她，她是……
不管她是谁，杀了她，这是命令！难道你想违抗主人的命令吗？！
不可以，不可以……
脑海里仅存的意思意识告诉许向璃，不可以伤害眼前的这个女人，可是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另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要他杀了她！杀了她！
头痛的感觉越来越剧烈，许向璃痛苦地皱着眉，握着
手也在不住地颤抖着，他在挣扎。
是他，一定是他，单凭这一个小动作，我就知道一定是许向璃，他在头痛的时候总会这样子，不说话，不会抱着头，只会紧紧握住自己的左手……真的是他！
“向璃！”我情不自禁地喊着他的名字。
听到这声呼唤的瞬间，许向璃灰蒙蒙的眼睛仿佛闪了一闪，出现一丝星光。但马上的，头痛愈加剧烈，视线渐渐模糊，他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人……
慕容睿听到洛砚的声音，觉得很诧异，眼前这个要来杀洛砚的人怎么会是许向璃？！但是再细看，的确是很像璃月。可是这是为什么，他到底是怎么了？
“啊！！！”许向璃忍受不住脑海里两种意志之间不断的交战，痛苦地呻吟一声，这声音，像极了冬天雪夜里，受了伤的野狼对着圆月哀嚎的声音，那么痛苦，那么悲戚。
“砚，你快走，就算他是许向璃，也不是原来的他了慕容睿大急，许向璃恐怕是被人催眠了！
“不，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看着这样的许向璃，我只感到心痛，还有他忘记我的悲哀，他怎么会忘了我……
“洛砚！”慕容睿说不清自己是急还是气，为什么，洛砚，为了他，你连死都不怕了是吗？
许向璃这一声哀嚎，响彻整个雁郡，强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惊动了所有人，顷刻间，火光冲天。
我就这么一直看着许向璃，我担心了好久，找了好久的许向璃。我看着他重新把目光投向我，眼睛里，似乎是结了一层冰，一团死气，闪着冷冽的光。我看着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弯刀，那把刀，在月亮的光辉下，反射着无情的银光，可是这把刀给我的恐惧，远比不上许向璃那样冷漠的眼神给我的悲哀。
“月璃，你疯了！”慕容睿看着许向璃举着刀的样子，暴怒地吼道。同时，他抽出随身带着的剑，准备迎战。
许向璃身形一闪，迅朝我们这边飞过来，那把弯刀斜在他脸侧，映着他依然俊朗的眉目……城下，熊熊燃烧的一簇簇火把迅靠近，照得许向璃的脸不那么真切，冷冽的目光，让我瞬间想到了死神！
慕容睿迎上去，一瞬间，刀光剑影。
“妈妈，他真的是璃叔叔吗？”芽芽害怕地抓着我的衣襟，但他更不相信的是，眼前这个人会是一直对他笑嘻嘻的璃叔叔。我没有回答芽芽，这个人，他是向璃吗？他怎么会是我的向璃？
刀剑相撞的声音，许向璃的功夫本来就很厉害，只是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不像是以前，在洛砚面前潇洒的样子，而是每招每式，都充满了肃杀之气，招招都是取人性命的凌厉！
慕容睿的功夫也不错，但他却不像许向璃，不管是因为洛砚，还是因为许向璃是自己的师弟，他都不想伤了他。
许向璃和慕容睿两人正缠斗着，旁人根本插不了手。守卫、士兵都已经赶过来了，无措地站在旁边，他们既怕误伤了皇帝，又怕慕容睿不敌，急得团团转……
渐渐地，慕容睿开始处于下风，我觉察到了他已经有些吃力。一道寒光闪过，急急逼向慕容睿，是许向璃的弯刀！我几乎是想也没想，飞快地把芽芽塞给一边的侍卫，抽出灿雷挡在慕容睿前面。
许向璃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挡上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收回弯刀，但是那一招的冲劲何其大，强制性收回弯刀的时候，那把刀还是与灿雷狠狠碰上。一股巨大的力量压迫而来，我感到胸口处突然一阵钝痛！胸腔里，腥咸的味道翻涌上来。
“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猩红的颜色，溅在我素白的衣衫上，溅在许向璃黑色的铠甲上，滴滴渗透，看不见颜色……
“砚！”慕容睿大喊道。
好痛，为什么会这么痛，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震得吐血的女人，看着她苍白的面容，许向璃感觉的，自己的心在一阵阵痉挛。
收回弯刀，许向璃看着慕容睿把洛砚拥入怀里，没有说话，没有再动手，只是慢慢转身，消失在了月色里。
其余的人都被这诡异的场景怔住，一时间竟呆愣着说不出话来。“抓刺客——”突然有人反应过来，大声呼号着。
“别管了，快传军医！”慕容睿怒吼一声，抱起洛砚就往营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