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艺国,吉田郡山城,议事厅。
巨大的正方形会议室此刻坐满了毛利家的重臣与安艺国的豪族,他们背后站立的则是各自家中战功最为卓著的年轻武士,相比于以前元就在场时的安静,此刻的会议室中显得要喧闹的多,大家纷纷谈论最近生在家中的两件大事――一是当主毛利元就突然去世,另一件则是前往月山富田城的继承人毛利隆元已经六天没有音信了。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吉川元春扣留了主公!”尽管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饭田元亲的脾气仍然火爆得很,“请准许在下带领本部人马前往月山富田城讨伐叛逆!”
坐在主位上的是暂代家督之位的毛利辉元,相对于同龄人,辉元有着少有的沉着,但近来接连生的两件大事却让他完全失去了判断的能力,毕竟无论如何沉着,他都只不过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
此刻面对饭田元亲的请命,他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从感情上讲,他也希望能够父亲能够马上回到身边,但从小学习权术谋略的他,隐隐地有一丝不安的感觉。
如果叔父大人在的话就好了。毛利辉元这样想着。如果二叔真的背叛了的话,真正能够支撑毛利家的就只有三叔小早川隆景了。
见辉元迟迟没有说话,饭田元亲误以为少主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不由大声道:“少主!在下虽然上了岁数,但体力和武艺都不输给年轻人,在下以性命担保,一定平安迎回主公!”
“元亲,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必须要好好商量一下。”说话的是从元就少年时代就追随在其身侧的桂元澄,曾经的安艺美少年此刻已是须皆白,而他慢条斯理的语气和一身儒雅的气息更让人难以想象他年轻时在战场上是如何的勇猛。
见元澄说话,与其一向不和的赤川元助马上反驳道:“假如什么都不做只在这空谈的话,恐怕主公的性命就有危险了。在下支持元亲大人的提议。”
见赤川元助又和自己唱反调,元澄并没有有生气,仍旧淡然道:“现在还不知道月山富田城那边的情况,贸然的出兵只会让主公更加危险。况且吉川大人与主公是亲兄弟……”
“吉川元春的想法恐怕大家早就心里有数,”赤川元助冷笑着打断了桂元澄的话,“而且最近几天领内流传着不好的谣言,说是吉川元春要趁主公病危之即夺取家督之位。”
“这个在下也听说过,”说话的是儿玉就忠,虽然年纪比桂元澄要小得多,但身体却已经很不好了,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消息的来源据说就是出云那边。而且……”
他使劲咳了两声,然后继续说道:“而且据说出云那边的流言更凶,说元就大人要趁还在世的时候彻底清除出云的豪族势力。”
“胡说,元就大人已经……”饭田元亲的大嗓门还没有展开,就被桂元澄的眼神制止了。
“看来,是有人要趁机兴风作浪了。”桂元澄淡淡地道,“我们已经封锁了元就大人去世的消息,因此流言一定是有人为了挑拨我们与吉川大人的关系而放出的。”
“也不仅仅只有别人会这样做吧,”赤川元助阴阳怪气地道,“很可能是吉川元春放出的消息,为了挑拨出云豪族与本家的关系,他正好可以趁乱取利。”
“赤川大人说话不要这么有成见,目前我们还不能确定吉川大人是否真的扣留了主公。”桂元澄眯着眼睛,不疾不徐地道。
“一位临战的统帅居然离开军队六天之久,我想不论是谁都能看出其中有蹊跷了。”赤川元助斜了桂元澄一眼道,“倒是阁下,一个劲地为吉川元春说好话,莫非是有什么隐情?我记得阁下以前可是跟吉川元春走的很近哟。两位不要有什么密谋才好……”
“你说什么!”桂元澄那细长的丹凤眼突然之间电光四射,凌厉的杀气迫向坐在对面的赤川元助。
“想动手吗?”赤川元助毫不示弱,以凶厉的目光迎向桂元澄。
两人杀气的碰撞使得身边的人立刻产生了一种压抑的感觉,而两人身后的年轻武士则纷纷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出云国,白鹿城。
“事情,都办妥了么?”我斜躺在榻榻米上,以手撑腮,望着跪在身前的齐六道。
“是的大人,”齐六没有因为我的疏懒而有丝毫放肆,仍旧跪伏在我身前道,“从出云开始一直到安艺,都是按照大人所说的话传播的。”
“很好,希望能够收到预期的效果……”我点点头,继续说道,“对了,备中那边怎么样?”
见我这样问,齐六有些惶恐地道:“属下办事不力,虽然有派人过去,但是流言似乎很快就被禁止了。”
“是这样吗?”我眯着眼,笑了笑道,“不亏是官兵卫啊,这次是想置身事外了。”
不过我的主要目标不是赤松家,你们只不过是我为了保险起见而打算多拉进来趟这潭浑水的而已,只要安艺和出云这边能够顺利就可以了。
安艺国,吉田郡山城,议事厅。
“请、请稍等一下。”出来做和事佬的竟然是最早挑起话题的饭田元亲,此时的他看不到有任何火爆的影子,“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两位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是啊,两位还是先请冷静下来。”儿玉就忠也不顾身体,来到两人中间道。
桂元澄与赤川元助仍处在对峙当中,完全无视其他人的劝解。
坐在主位上的毛利辉元则完全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呆了。
就在这时――
“赤川大人火气还是那么大啊,桂大人也请先听在下一言。”随着话音,议事厅的大门被人推开,一身戎装的小早川隆景满脸微笑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