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晕过去的那一刹那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她早就该想到词——黄泉路。
出尘原是地狱怨魂,她以前也听师姐们讲过六道中的地狱道,黄泉路便是人死通向阴间的路。如果误入黄泉路,就要一直往前走,不管听到什么声音或者感觉到什么动静,都不能回头。因为黄泉路上有很多孤魂野鬼,他们会抓过往之人以求附身。
那她现在,是不是也被鬼附身了?她愈加感觉到五脏六腑难受的要命,想要大叫,口不能言;想到挣扎,手不能动;想要寻找出尘,眼不能睁。怎么会变成这样?出尘不会还没现她一直往前走了吧。她才不要被一个恶鬼附身,她是妖精,漂亮的妖精,善良的妖精,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呢!
正当她将要绝望之时,胸前重重地受了一掌,接着便听到一声凄厉的啸叫划破了四周沉闷的空气。她睁开了眼睛,看到出尘紧皱着眉头生气地看着她。
“师傅……”她刚开口便觉胸口疼痛,不禁埋怨道,“你下手可真狠。”
他放开她拂袖转过身,冷冷道:“你怎么跟到了这里?”
她小声嚷着:“我只是好奇看看你要干什么。”
他忽地转过身扬起手中玉萧在她身体四周划了道结界,板着脸道:“这里有许多看不见的孤魂野鬼,他们都是阳寿未尽非正常死亡的,即不能上天,也不能投胎,更不能进入阴间,所以他们心中多有怨气,会伤人害人。你好好在这结界里呆着便可没事,不准到处走动。等我回来。”
说完他便毅然离去,她忽地反应过来朝着他的背影大喊:“你多久才能回来啊?”
可他已经走得没影儿了,她泄气地垂下头,看着脚下着绿光的圆形结界蹲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坐得都快睡着了也没见出尘回来。看看天空,仍是混沌模糊一片,她才记想黄泉路上没有昼夜交替,只有无边的昏暗。出尘到底去干什么了?就是去见他那菩萨师傅也该回来了吧。她闷得无聊,便起身在光圈里走来走去。越走越无聊,踮着脚看远处模糊的山坡,鬼影都没有,她索性出了结界。
反正只要一直往前走不回头那些恶鬼便无法附上身。她不回头就是了。
她上了那个小山坡。再往前走忽见道路两边出现了一片火红。是红色地花朵。她近前看去。但见这些花儿形如龙爪状如龙须。十分奇怪。她想碰又怕有毒便继续往前走去。
她上了一座桥过了一条水色浑浊冒着气泡地河。站在桥头。前面有两条一模一样地路。她正寻思着出尘会走哪条路便看见河地延伸处立着一块大如人形。平似镜面地石头。旁边还有一位煮汤地婆婆。她忙跑了过去准备问路。便见那婆婆抬起了头向她招手。
只见那婆婆披着黑色披风。面色虽苍白无血色。神情倒还慈祥。子夜微微一笑问道:“婆婆您有没有看到一个身穿白衣地男子路过。他往哪边走了。”
那婆婆端起一个黑碗。递于她。机械地笑道:“你要喝它吗?”
她一看那碗里是浓浓地汤。找不到出尘她可没有心思吃喝便摇了摇手。忽然现旁边地石头上映出了一个人影。她一惊跑了过去。但见那石头表面粗糙不平。却清楚地映着她地影子。她好奇不已。
这时便听到那婆婆慢慢道:“你还没做过人呢,原来是误闯的小妖精。”
“您怎么知道我没做过人。”
那婆婆一笑:“这三生石上刻着每个人的前尘事,站在前面便会映出前世的样子。你看现在映出的是你现在的样子,说明你没有前世。小妖精,此地不宜你来,快快离开吧。”
三生石?她可没听师姐讲过。她看着自己的影像,觉得这石头挺神奇的,还刻着前尘事,不过她怎么没看到有字。
“婆婆,每个人的前生都刻在这上面么?”
“嗯。”那婆婆边应着边低头搅着锅里的汤。
“我怎么看不到?怎么才能看到?我想看看出尘师傅的。”她在那石壁上边扒找着边道。
“你为什么要看他的?”
“嗯……不知道,我就是想看看。”
这时忽听得出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妖精勿要多事,快快回来!”
她一怔,又听那婆婆笑道:“有人唤你了,你走吧。”
她又趴在石壁上细细地看了一回,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看样子这婆婆是不会告诉她的,只好恋恋不舍而去。
原路返回,下了那道坡远远地便看到出尘一袭白衣正坐在结界之内打座。她快步走到他身后,看着他挺立的脊背,不禁埋怨道:“你怎么去那么久啊?”
他不说话,盘着腿,双手放在膝盖上呈一个兰花的形状,听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她只得转到他身前,刚要开口,不禁惊得掩住了嘴巴。
他的前半身竟满是被鞭鞑的痕迹,鲜血汩汩渗出,染红了洁白的袍子。
“师傅你怎么了?”她跪到他身前,心里面很难受。看到他的额头上滚着豆大的汗珠,嘴角也浸出了鲜血,身体有些颤抖,他一定伤得不轻了,这是哪个坏蛋的做的?下辈子一定变成孤魂野鬼!
“小妖精不可放肆!这是我应受的劫难。”他忽地睁开了眼睛俊眉皱起训斥着。
“我才不管什么劫不劫难的,反正他们对你下手这么狠就是坏蛋。”她不忿地说着掏出手绢来要替他擦拭嘴角的鲜血却现怎么都碰不到他。
她惊得怔住了,又试着伸出手去抓他的胳膊,也抓了个空。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似乎是嫌她笨,沉声道:“我元气大伤一时间还恢复不了,现在只是一缕魂魄。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你走吧,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凡是遇到路口便往右拐就可到磐若寺了。”
“我不走!”她别过头倔强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在这里的。”
他的脸一沉,淡漠道:“这句话是用在挚友之间的,你我之间什么都谈不上,你大可不必跟我有难同当,你快走吧。”
她气愤不已,再看向他,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哼,以为她愿意管他啊,真是好心没好报,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