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下人推着装着热粥桶和碗勺的独轮车在前面,花泽少在后面,子夜便在他一旁跳来跳去,这些天时不时地下一场大雪,路边的树下堆着好多积雪,她便拣来,用手揉搓着,弄成一个圆圆的小球,在手里抛着玩。
扬州城说大也真大,从城北走到城南走了有一个时辰,到达工地的时候,太阳都出来了,微弱的光洒在大地上,那些洁白的雪,都闪出萤萤的光,很是漂亮。
工地很大,花泽少去叫工人喝粥,她便帮着下人摆碗盛粥。看到一碗碗热腾腾的粥被这些穷苦的人端去,她心里暖融融的。
花泽少也帮她递碗,两人合作得到很默契。很多工人都带着特别的笑意看着他们,她便有些害羞,只低头盛粥,他却出奇地高兴,故意把碗抬的高高的,她不得不抬起头来,在心里不住地怨他。
不一会儿,所有的粥都盛完了,有些工人也都喝完了,把碗送回时便夸她心地善良,她不觉有些羞愧,其实她今天来是抱着贪玩的心的,这些人真好,给他们一碗粥喝他们就这么感激。
“花夫人真是秀外惠中,这粥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了。”一个有些瘦的年轻人呵呵笑着。
子夜不禁窘地看着花泽少,竟然被称为花夫人,她真是跳进秦淮河也洗衣不清啊,虽然她住在花满楼,与花泽少之间可是清白的。
令她气的是,花泽少竟然大笑着揽起她的肩膀,对人家道谢,真是不谦虚。
“这粥可是素心姐姐煮的。”她气得掐了他一下小声说着。
因为突然的疼痛,他的眉头跳了一下,笑得却更灿烂了。她退远两步,尽量自然道:“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快步离去,刚没走几步,便听到那些工人纷纷向他夸赞,什么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的词儿全用上了,花泽少一一回应着拜谢。
她郁闷极了。竟被误会成是花泽少地夫人。这些人难道不知道花满楼有一位真正地可以称得上是花夫人地女子吗?这话可千万不能被慕容府地人听到了。不然。她地千年大计可就泡汤了。真地就败给出尘了。
四顾看着。行宫已经划分出区域。图纸是出尘画地。果然很合理。也很合风水。这些工人也真能干。正中地主殿已经快竣工了。剩下地小阁楼。小亭小院就好建多了。看样子。年前就能竣工了。皇上住地地方。想必一定会装扮得富丽堂皇。她真地很期待。在她地印象里。似乎还没有见过宫殿呢。
正走见。忽瞥见工地那边掠过一袭白色身影。是出尘。
除了他。没有人在这样大冷地天气穿得那么飘逸。她略施法术快步跟了过去。果见他正站在矮墙边。手里拿着一张图纸。似乎在对比什么。眉间微微皱着。很认真地样子。
她灵机一动。用法术闪到他地背后。猛地一拍他地后背。大叫着:“师父!”
他却一动不动。仍微俯着前身对比图纸。还真是有点儿定力。
不过,和尚真没趣,都不会配合一下,装作被吓到的样啊。
她朝他的后背呶呶嘴,转到他身前,闷闷道:“你是不是生气我拿走你心爱的笛子了?”
“身外之物,何足劳心?”他淡淡说着,也没抬头。
“我才不信,花公子都说你一直随身带着。反正,我知道你心里不舍。”
他忽仰起头,眉毛微微挑起,略带笑意:“那你还我吧。”
她得意跳开:“看吧看吧,都说了你舍不得了,还嘴硬。师父,你可真不诚实,将来怎么修成正果呢?”
他没再接话,淡淡道:“看你气色不错,想必在花满楼过得很好,我便放心了。”
她歪着脑袋,怨怨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过得好?我心里不好着呢,你乱点鸳鸯,以后出了什么事你要负责的。”
“小妖精,你是自寻烦恼。别想太多,安心跟着花公子。”
“你哪知道花公子的事情?”她不屑背过身去,一只脚在地上来回动着,擦着地上的雪。
许久,他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妥协:“小妖精,把笛子还我吧,你又不会吹。”
她忽地转身,跳到他身旁,定定地瞧着他,故意道:“堂堂的出尘大师竟然向我这个小妖精要笛子,不给。你的心爱之物,我就要收着。”
“与我的心爱之物相比,笛子算不得什么。”
“你有心爱之物?是什么?你不是四大皆空吗?看来都是假的。是什么?那块玉佩?还是……一个女人?”说到最后她忍不住笑了,一想到他这样的无情人的心里也会装着一个女人,她便觉得是笑话。
他的脸色却变得严肃,沉声道:“不可妄言!”
她突然很想知道他的心爱之物是什么,便上前拉住他,继续问:“你的心爱之物是什么?”
他不语,低头看图。
她咬咬嘴唇,拉起他的一只胳膊,来回摇着:“你告诉我吧,我就把笛子还你。”
“师父……你告诉我吧,不然今晚我会睡不着的。”
“哎呀,我这就把笛子给你。”她说着从怀里摸出笛子伸到他面前。
他却紧抿着嘴唇,不开尊口。
“真没劲,不理你了!”问了他这么久都不答,她有些不高兴,站在一旁直直地盯着他。他似有些不自在,略略偏过头去,专心看着图纸。清晨的阳光斜射在他的身上,俊逸的侧脸闪耀着金色的光芒,从头顶到脖颈,形成优美流畅的线条,让她忍不住想去触碰,探过脑袋,看他的脸,他很自然地把图纸往一边移动,头也跟着图纸偏转,她看了个空,却以她妖精的敏锐捕捉到他眼神的闪烁不定。
突然有些不忍心,握紧了手中的玉萧,伸到他面前,闷闷道:“还你好了,反正我也不会吹,又没人教我。以后,你成就了金身,可要多多提携我啊。”
他转过头,面带笑意,温和道:“你收着吧。”
她正要再开口,便远远地瞧见花泽少正往这边走来,只得把玉萧塞进了袖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