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月光如水,流银一般的月光倾泻了一地。静谧的雪夜为这原本简陋的客栈平添了几分美丽,客栈里安静无比。
叶新月房间的灯还没有熄灭,她站在房间窗前,心事重重地想着事情,完全没有心思享受眼前这她在现代所居住的那个南方城市根本无法看到的美丽雪景。
她在思索如何应付莫遥。
今天她已经露出好几处马脚了,莫遥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她肯定是瞒不住他的。要怎么办才好呢?
莫遥要杀她,是因为她知道他喜欢他的弟弟莫远,并且他在盛怒之下失去理智地强暴了她,这两点若是莫远知道了,饶是那样温柔淡泊的性子,也定然不会原谅他的。
至于那本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册子,应该也藏着莫遥的什么秘密。总之三件事情加在一起的结果就是,莫遥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晚上一桌人围着桌子吃晚饭时候,段莫离和妙手华佗两个大夫一直在讨论她的病情。看起来,即便是妙手华佗也承认,她脑中的淤血块对他而言很棘手。
“要是来不及拿到火蛇果,也不是不好治,只是,少了火蛇果,这丫头的命虽然保得住,但是恐怕会有些后遗症。”妙手华佗捻着胡须说道。
“什么后遗症?”莫远不由问道。自从妙手华佗点头答应为叶新月诊治。他才放心不少,但是此刻妙手华佗地话却又让他一颗心不禁再次悬起。
段锦虽然不曾出声,但是眼中也闪过一丝担忧。
段莫离为莫远解答道:“火蛇果的功效是用来加强她的记忆。之前,新月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淤血块的存在也许会挤压她脑中负责记忆的部分,火蛇果则对这种伤害有奇效。而现在要去取火龙果已然是来不及了。虽然她保得住性命。可是恢复健康地代价便是把所有地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
“忘得……干干净净?”莫远的眼神下意识地在叶新月和莫遥之间来回逡巡,“会有几成的可能?”
妙手华佗平静地回答:“九成九。”
叶新月一直盘旋在心中的疑问却反而豁然开朗,怪不得莫遥要找来妙手华佗,救活了她,她也基本上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也不用畏惧什么。
可是,这样想来。事情还是有些不对劲。
不对……如此看来,要找妙手华佗救她。比起袖手旁观地让她死,不是更加大费周章一些吗?莫遥显然是那种认为只有死人才是最可靠的保住秘密的,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
叶新月简直想要拿脑袋去撞墙了,是她地智商太低,还是莫遥的思维太异于常人?
这样绕着圈子想事情地她实在不擅长。
想太多事情的结果就是头昏脑胀,她信手推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雪花。靴子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迎面而来的寒冷空气让她陡然感觉清醒。
“怎么,睡不着吗?”身后忽然想起的低沉男音让叶新月陡然转身。站在她身后地竟然是莫遥。
叶新月感到意外的同时,也觉得慌张。
莫遥没有放过她脸上的每一瞬表情变化。有趣。她现在竟然怕他了?之前虽然她表现出来对他地生疏,但是也还不曾有过惧怕的神情。
“我听段莫离说,他也不知道你昏迷地原因。”莫遥走到她身边,用修长的手指点了几片落在她额上正在融化的雪片,“这样容易着凉的。”他轻声说道,语气与一个疼爱未婚妻的男子毫无两样,就好像真的对她既宠溺又关心一样。
当他的指尖离开叶新月的额头时,叶新月的确感觉到他的指尖是温暖的,明明也是个有温度的人,为什么偏偏可以对爱他的人做出那样的事情?
“别装了。”叶新月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那么果决、那么悲愤、那么厌恶的声音,真的是来自自己吗?
莫遥脸上的笑容一僵:“你怎么了?”
叶新月轻轻地退离他一步:“我怎么了?”她的声音里满是悲怆和自嘲,她感觉自己的唇角在轻轻上扬,她是在笑吗?可是她心里明明难过到几乎没有办法承受了。
不对劲,这不是她,这情绪不是她的情绪,叶新月心里一阵慌张,可是她的一言一行却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就好像她分裂成了两个人,她自己明明在心里拼命想要阻止自己接下来的行为,而另一个她却完全一意孤行。
另一个她?
“她”是兰蔻吗?
“新月?”莫遥试探性地叫了她的名字。
叶新月听了却浑身一震,对,她是新月,她不是兰蔻。她的心里居然因为莫遥这一声叫唤而镇定了一些。那种身体不受她控制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我是叶新月。”几乎是呓语一般,她说道,却又好像是在呼唤着内心深处那个差一点被排斥开的叶新月。
够了,她受够了这样被动地接受命运的安排,意外去世不是她想要的,穿越到这个时空不是她想要的,附身在苗兰蔻的身上也不是她想要的,跟莫遥莫远的纠葛更加不是她想要的。
“不过,我想起了关于兰蔻的记忆。”她不急不缓地说出这句话。一直以来,她总是被动地接受,今天,就让她主动一次,不管说出事实真相的结果是怎么样,至少她不再是被动挨打。也许她的确沉不住气,既然最终肯定是瞒不过莫遥的,她何不在此时堵上一把,出其不意地乱了莫遥的阵脚?
就让这一切在今夜来个了断吧。她轻轻握紧了双手,手心里满是冰冷的汗水。
叶新月看着莫遥,后者在听到她的这一句话时,瞳孔几乎在瞬间缩成针尖一般。迎面而来的他温暖的气息已经全然变成了冷冷的危险气息。
她毫不畏惧地看向他,眼神里有种决绝。
雪花几乎漫天飞舞着,可是,这世间,有些丑陋的事情,无论多么洁白的雪花都是无法掩盖住的。
“你想起了过去的事情?”莫遥的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眼睛却好似寒星一般,虽然明亮,却凛冽到不带一丝温度,“记起了多少?”
“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