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秦教授的回忆(二)
作者:碧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461

苟某心黑手狠,是人人厌恶的泼皮。小寡妇更胜乃夫一筹,是人人切齿的泼妇。这对夫妻住进我家,犹如恶煞入宅,从此我家受了他们几十年的欺侮。他们欺侮我家的手段卑鄙无耻、花样百出,罄竹难以尽述。择其部分略述如下。

(1)辱骂。小寡妇经常指桑骂槐地辱骂我家。我家来客人或者来串门子的,她有时就骂。我家遇到高兴的事,一家人正欢欢喜喜地说笑着,她立刻就骂。二弟媳或二弟的孩子们来看祖母和母亲,她见到就骂,吓得孩子们见了他们就像见了瘟神。她遇到烦心事,就把我家做为出气对象,破口大骂。我家有了响动扰了她睡觉,她更要骂。她的**就够赃的了,她的嘴比**还要赃上十倍,骂出的话我都羞于写出来。她骂人的声音清脆响亮,越骂越精神,能不喘气的骂上半天,面不改色、气不长出。

(2)打架。俩恶煞赌输了钱,或遇到其它不顺心的事,就寻衅和我家打架。1956年我正在小学教书,一次星期日回家,见母亲脸色晦暗、双目失神、精神恍忽。我急忙问:“妈,生了什么事?”母亲只淡淡地说句“没什么”,就又默默无语。后来母亲才告诉我:苟某打了她一个嘴巴。事情是这样的:苟某赌输了钱,俩口子就指桑骂槐地骂我母亲,我母亲像以往一样,坐在屋里装耳聋。他们见我母亲不吭声,就指名道性地辱骂。实在忍无可忍,母亲和祖母就走出来说:“我咋惹你们啦,怎么骂个没完?”苟某跨前一步,横眉立目吼道:“**的,骂你咋啦?我还要揍你!”伸手就给母亲一个嘴巴。祖母见状,急忙把母亲拉进屋里,把屋门插上,任凭他们叫骂,只不做声。母亲无端受此辱骂殴打,哪里去告?哪里去诉?人家是贫农,我家是富农,阶级阵线分明,谁敢替我家做主。母亲想告诉我们,又怕我们年轻气盛,惹来杀身之祸。想和他们拼命,又怕连累我们。左思右想,只好忍气吞声。

(3)卡压。1957年高级社时,苟某凭借带犊女儿(村支书的情人)的力量当上了生产队长。从此,他披着袄、叉着腰、瞪着眼、虎着脸,站在地里吆三喝四、指手划脚、骂骂咧咧,俨然是奴隶种植园里的监工。他看着你不顺眼,就卡你压你:分派重活,压低工分,对你干活横挑鼻子竖挑眼,喝斥臭骂是家常便饭。“妈个臭B的,你给我快点干!”“王八蛋操的,你咋这么磨蹭!“**的,……!”这就是他的口头禅。队里分粮分菜时,尽拣不好的给你。有事请假或借队里牲口用,他百般刁难你。那时,已经允许地主富农入社,我家正好在他的治下,母亲犹如羊入虎口,所受之折磨可想而知。在高级社,土地、耕畜、农具等生产资料全部归公,社员们都成了真正的“无产者”,只好靠出卖劳动力生活。苟某这个生产队长成了名副其实的管家、土皇帝,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生产队的“公产”和奴役生产队的广大社员。我家继土改之后又第二次成为“无产者”,为了挣点工分以维持一家老小的生活,母亲只好扭动着小脚在地里滚爬,忍受着苟某的役使和吆喝。

(4)祸害。故意祸害糟蹋我家,让我们无法正常生活。例如,他家养母猪就在院里撒着,母猪和猪崽们把院子拱得乱七八糟,粪尿撒的到处都是。大门还安个栅栏,出入极不方便;他家养一群鸡,在我家的灶台上拉屎,我家赶走他家拉屎的鸡,他们就破口大骂;在下大雨时,他把前院泄水的水窟堵死,不让后院的雨水从前院流出去。这样,后院的雨水就都被迫灌进我家后院的棚子里。我家有人生病需要安静时,他们就故意大声说笑唱闹,不让人好好休息。

(5)陷害。无中生有、捏造罪名进行所谓“揭”,鼓动干部和群众整我家。1953年粮食开始实行统购统销,区里派来干部让群众卖余粮。他就向区村干部“揭”我家把余粮藏了不卖。于是,就硬逼着我家卖余粮。我家劳力弱、土地薄、产量低,年景好时刚够年吃年用,哪有余粮?只好卖掉一部分口粮,害得我家吃了半年糠菜。进入“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他犹如久旱逢雨、精神倍增,以为有了“尚方宝剑”,整地主富农可以更肆无忌惮了。他们经常在屋里大声嚷着“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意在给我家听,威慑我们。男的还经常掐着脖子用唐山皮影调尖声尖气地唱:“阶级斗争我抓得紧呀哈呀哈吆啊,牛鬼那个蛇神现原形嗯啊。”每次搞“运动”,他们都一马当先去工作祖或村干部那里“揭”我家。说我们说了什么什么反动言论,说我家有夹皮墙,内藏“变天账”、金银财宝和枪支弹药。因此,他们就成了“积极分子”。文化大革命时,村革命委员会就曾依据他们的“揭”追逼母亲交待夹皮墙问题。母亲坦然回答:“你们把我家老宅所有的墙都拆掉,如果有夹皮墙,我认凭处置,枪毙我也毫无怨言!”由于他们夫妻的丑恶历史和劣迹,他们在群众中早已臭名昭著,都知道他们是血口喷人,故意整我们,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6)迫害。他们直接动手整我们。文化大革命开始,他纠集刑满释放分子、解放军逃兵等一起造反,叫嚷“进行第二次土改”,大搞“打、砸、抢、抄、抓”。他们抄了我们家,抓了母亲和二弟,追逼金银财宝和枪支弹药,声言要像土改时揪我父亲那样把我揪回来。正在他们策划进一步迫害我家时,另一个群众组织把苟某等人揪了出来进行批斗,我家才得以幸免。在文革中,他强行推倒我家后院墙,以便于他家通行。他还霸占了我家前院房前的宅基地,拉来了砖和石头,准备在其上盖一层正房。小寡妇得意洋洋地对我母亲说:“我们要把这房盖得高高的,亮亮堂堂的。这回你们家的屋子就见不着日头啦!”他们砍了肉、请了人正要动工时,公社来人“落实政策”,坚决制止了他。

(7)刺激。想方设法气着我们。例如,街里来了卖甜瓜的,他们就买一大篮子提回家里吃,边吃边大声说着。女的说:“啧!真好吃,又甜又脆。买这么多哪吃得了?”男的说:“妈个臭B的,吃不了喂猪!”他们知道我家没钱,不舍得买,就这样故意馋着我们。做饭时,我家烙白薯面馍馍,他家就烙白面葱油饼。女的还阴阳怪气地对我母亲说:“破白薯面,做啥啥难吃,我们就是吃不下,都喂猪!”

(8)偷窃。只要有机会就偷我家。鸡下在窝里的蛋、放在院里的柴草、缸里腌的咸菜、房顶上晒的粮食……,只要顺手,什么都偷。我们全家去地里干活没人看家时,还钻窗户进屋偷过我家几次。我们不敢声张,只有多买几把锁加强防范而已。

我从1952年9月(我13岁)开始一直在外上学、教书,只有在假期回家住住,上述情事都是家人零碎告诉我的。母亲与这对恶煞同院共处4o多年,所受欺侮、凌辱比我以上写的要多得多。唉!母亲把满腹的辛酸、屈辱和怨忿全部带走了,我们再也无法知道。

这一家子把养汉、作贼、聚赌都占全了。小寡妇养汉已成历史,她与前夫的女儿又继承了乃母遗风。她女儿高中毕业后没能考上大学,回家当了团支部书记,不久就和村党支部书记靠上了。俩人明铺暗盖、如胶似漆。小寡妇经常不插大门,好让村党支书出入方便。后来,村支书因此被撤职,女儿没脸见人,只好远嫁当了填房。

苟某依仗村支书这座靠山,当了生产小队长。以后,他就整口袋地往家偷粮食,粳子、小麦、高粱、谷子、花生、棉花……什么都偷,仿佛生产队的仓库就是他们家的。他家还常年聚赌抽头,特别是冬季,经常通宵达旦地赌,大门整夜不关,任由赌徒们出入。和这样人家住对面屋,能安静、安宁、安全地过日子么!

身受这样的欺侮怎么能让人忍受?!但是,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他家是贫农,我家是富农,我们有屈能到哪里去说?有冤能到哪里去诉?有谁敢为我们做主?祖母和母亲曾想过和别人换房躲开他们,但是有谁愿意和这对恶煞住对面屋!也曾想过自杀,想过和他们拼命,但是自己死不足惜,连累了大儿子可怎么办?扔下可怜的小儿子可怎么活!左思右想没有出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为了孩子,只好忍!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