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急忙把自己藏到院子里的一棵树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胸膛被失望、愤怒和仇恨充斥着。这么晚,他要去哪里?是去找玉奴吗?
张藏走到院子里,看看天上的星,背着手又来回走了几步,扯开嘴角笑了一会,又回了屋子。
张氏这颗心才放下去,他不是要出去。是自己多虑了。
可是才一会的功夫,张藏又出来了,这次带上门,奔着大门而去。张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怔怔的站在那里,想要喊,想要叫。
回来,回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在我眼前弃我于不顾寻找别的女人?
玉奴,莫玉奴,我诅咒你。
张藏来的时候,玉奴正在做衣服,是李意的。张藏哼一声说:“你还真有心。”玉奴不理他,径自收拾好了,坐到张藏对面,问他:“你能带我走吗?离开这里。”
张藏目不转睛的看着玉奴,摇头说:“你怎么了?”
玉奴低头,轻笑了一声说:“没什么,当我没问,权算做了个恶梦。”她起身,熄了灯,在黑暗里说:“我只问这一次,问了就不后悔了。”
张藏沉默了很久,说:“你确定你要的是什么吗?”
玉奴说:“我不确定。可是你说过,没有对错。”
“是没有对错。只有能与不能。我现在不能带你走。”
玉奴很快地打断他说:“无需解释。”
“玉奴。你觉得失望吗?”
玉奴不说话。
张藏接着说:“以后。也许会有以后。”
玉奴还是没有声音。她本来就没抱希望。可是还是会失望。原来这滋味比自己想像地还要苦涩。
莫玉奴,你活该,因为你不守妇道,所以注定得不到你想要的幸福。你不配,你不配啊。苍天怎么会把幸福给你?痴心妄想。一滴泪凝在眼角,颤动着,终于悄无声息的消逝了。
小厮悄悄的告诉了张藏张氏逼问他的事,张藏笑笑说“知道了”。小厮说:“夫人还去了红香楼闹事,会不会,她知道了玉奴姑娘……”
张藏想了想,说:“应该不会,怡月知道的并不详尽,应该不会说吧。”
小厮道:“少爷,你还是小心点吧,别惹出乱子来。”
张藏道:“无妨,她还能做出什么来?”
张氏按兵不动,她在等,等机会。
过了两天,张氏找了一个府上眼生的小厮,看着眉眼倒也伶俐,嘱咐他道:“你去帮我请个客人来。”说时给了一锭银子。那小厮高兴的去了,这边,张氏叫个小丫头说:“你去店里告诉少爷,说家中如此这般。”那小丫头也领命而去。
玉奴正在院里晾衣服,门口有人叩门,侧头看时是一个眼生的孩子,不过十三四岁模样。他见玉奴出来,忙行礼问好,说:“我家少奶奶叫我请您过府一趟。”
“你家少奶奶是哪一位?”玉奴纳闷。
“就是待西巷的张藏的张夫人。”
玉奴的心就咯噔一跳,开了门说:“不知你家少奶奶叫我何事?”
“她说许久没见了,很是想念,因为听说李夫人的手艺好,想让您帮着做一下小少爷的衣服。”这小厮口齿灵活,言谈自如,几句话就把意思说的明明白白。
玉奴有点迟疑,本不欲去,又想与这张氏从未交恶,坚辞有点理上说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说:“好,我马上就来。”
玉奴和李意打过招呼,只说说街上有人叫她做绣工,要出去,就随了小厮出了门。一路上问些家长里短,这小厮对答如流,只说才进张府,以至于看着眼生。
玉奴进了内院,被领进一间屋子,有丫鬟递上茶,说张氏稍后就来。玉奴忐忑不安,只好坐等。
忽然门一推,有人进来,回身看时,却是张藏。两个人皆是一惊,同时问:“你怎么在这儿?”还未说话,张藏的眉头皱起,拽住玉奴的手说:“快跟我走,离开这。”
玉奴也紧张起来。刚要走,门外有人道:“相请不如巧遇,平日里还要巴巴的跳墙翻院偷偷摸摸的相聚,今日我给你们机会,怎么反倒要走?”
正是张氏。
玉奴脸涨得通红,自知理亏,在张氏面前就先矮了一级。张藏问张氏:“你派人叫我回来说是有急事,就是要无理取闹吗?”
张氏恨恨的跺脚道:“怎么是我无理取闹。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事都做出来了,还不让我这受害者吭一声吗?”
张藏不理她,拽着玉奴说:“我们走。”
张氏拦在他们面前,手中忽然多出来一把刀,说:“你要走,我不拦你,只是你需给我一个交待。”
“胡闹。”张藏喝:“从哪听来的闲言闲语,无风起浪,我没功夫陪你。”
张氏悲凉的笑,说:“是,你没功夫,你忙,可是你有的是时间陪外边的女人。出入风月场所,还可以说是为了生意,现下勾引有夫之妇,又是为了什么?我还用听别人的闲言闲语吗?你们做得风雨不透,自以为人鬼不知,就可以瞒天过海?岂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氏看着玉奴,说:“你不守妇道,红杏出墙,不惜身败名裂,丧尽廉耻,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玉奴泪下,不敢还一言。张藏怒道:“闭嘴。再要胡说,我对你不客气了。”
张氏握刀的手微微的颤抖,说:“怎么不客气?你还想怎样待我?你走啊,你走啊,外面站的都是府里的一众下人,你现在走出去,让他们看看你这披着人皮的禽兽都做下了什么龌龊之事,让大家都看看这不要脸的淫妇长什么样子,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抛弃自己的相公勾引别人的相公。”
张藏微怔,望外望去,果然门外人影拥挤,黑鸦鸦站了一院子。张藏冷笑一声说:“我倒小瞧了你,原来是有备而来。好,你要交待,我就给你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