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偷偷地回到我老婆的家不久,我的老婆也回来了。她一进门就把那个LV包往沙上一扔,再把自己往梳妆台前的那张高高的旋转椅子上一扔,对着镜子欣赏起那张娇媚的脸来。我早已经习惯她这种顾影自怜的陶醉样,也不敢去打扰她,就拿着那条我从市场上买来的活鲤鱼,到厨房去杀,准备做晚饭。
我把鱼洗好了,放在砧板上,拿起刀,正要把它开膛破肚,我的老婆在外面叫我:
“你出来一下!”
“我在杀鱼啊!”我讨好地说,“等一会你就可以吃到红烧鲤鱼啦!”
“你出来!”
听她的口气不对劲,我只好把鱼再放进水池,走到了她的旁边。
她拉我靠近一点,就用鼻子在我的身上嗅了几嗅。
“你身上的这种香水牌子不错!”她露出笑容,“应该是香奈儿的!今天到哪去了?”
听她这么一说,想到看见的那辆红色宝马车,那会不会是她?
“到处走了走!”我说,“岳麓山的风景很好!”
她懒洋洋地瞅了我一眼,又懒洋洋地说:“你身上的香水味儿哪来的?你没听过《香水有毒》那歌?”
“香水怎会有毒呢?”我说,“香水如果都有毒了,那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
她笑笑:“你的脑子真好用!会转弯,也会避重就轻了!好啦,去做饭吧!”
我真不敢相信这是我的老婆!
她今天怎么变得如此彬彬有礼和蔼可亲啦?
我刚洗完脸,放在沙上的手机响了。我的老婆这时已经出去和她的姐妹喝咖啡玩麻将去了。她以前本来就对这些怀有特殊的感情,现在更是如醉如痴。她临走时从挎包里掏出一只手电筒扔给我,叫我一个人在家不要开灯,也不要看电视,说是怕债主现。我当然只得按她说的办,打着个手电筒洗这样洗那样,挺不自在。我拿起手机一看,是邓紫妮――也就是我的大巴邻居的电话!
我并没有告诉她我的电话号码,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谁啊?你找谁?”
我装做不知道。
“你别装模作样的。到我这里来一下!”
她说话与往常不太一样,好像舌头变大了,并且话筒里传来狂烈的音乐声。
看来要想在她面前装蒜根本行不通。
“你家在那里你又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在什么地方?”我说,“你在家里开舞会吗?音乐的声音怎么那么大?”
“我现在‘蓝太阳’迪吧!我喝了一点酒,有人欺侮我!”
听她说的意思,是把我当成了护花使者。既然这样,我就再也呆不住了:“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说完,把手电筒一扔,就往外冲去。
到了大街上,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蓝太阳”迪吧。
迪吧里只有两盏旋转灯的灯光在飞地奔跑,震耳欲聋的dJ舞曲像要撑破整个空间,四五个穿着奇怪、把头染成五颜六色的女dJ疯狂地甩着头,头左右飘荡,看不清楚她们的脸,而在下面不停地摇头扭腰的红男绿女的脸一会儿显现出光怪6离一会儿又隐入黑暗,坐在舞池四周的在喝酒聊天的三五成群,鬼鬼祟祟,一些穿着性感的女服务员手举饮品,蝴蝶般在人与人之间穿梭,一切都显得妖冶而鬼魅。
我以前从未涉足其间,突然置身于此,竟恍若到了另一个星球!
我站在门边,眼睛四处奔波,但若明若暗若隐若现的人都是一个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老板,要喝点什么?”
一个女服务员走过来问。
我摇摇头。现在这个社会以做老板为荣,所以不管什么人,都可以称做老板。我以前是名副其实的老板,但现在不是!我并不反感别人称别人做老板,可我现在讨厌别人称我做老板。
那个女服务员刚走,一双柔软的手搭上了我的肩头。
“先生,不想请我喝一杯吗?”
我侧过脸一看,一张浓妆艳抹的脸隐约可见,她嘴里叼着一支香烟,浓烈的烟味夹杂着浓烈的香水味,熏得我睁不开眼睛。
“对不起,我是来找人的!”
我拿下她的手。
我不知道邓紫妮为什么那么多正常的地方不去,偏偏来到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
“找人?”这个女人说,“找老婆还是找情人?”
我瞧了她一眼,不说话,就往人堆里挤去。
她见我不理她,对着我的背影“啐”了一下,就去找另一个单身汉了。
转了几个圈子,没现邓紫妮,我怀疑她是不是在耍弄我,掏出手机,走到洗手间,关紧门,拔响了她的电话。
“谁……谁啊?”
她问,声音模模糊糊的,像是喝了不少酒。
“我!你在哪里?”
我说。
“你……你……你是谁啊?”
醉得连我也不知道了?谁会欺侮一个喝醉了酒的女人?
“我――刘德华!”
我只好自报家门。
“刘……德华?你……你来……了……没有?”
“我在迪吧里呢!”我说,“你在哪个位置?”
“我在一进门靠右第五行第四排第三号座位!”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复杂?她说话怎么突然变得顺溜起来了?
“大哥,要不要来一颗?”
一个人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身后响起,吓得我一哆嗦。
转过身,就看到了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上泛着潮红,伸出的手里摆着一颗粉色的丸子,看着我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搞不清楚他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的,可能是我太专注于和邓紫妮说话了吧?
“我不吃这东西!”我说。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虽然没吃过,可我见过――从电视电影里,也听别人说过。
“吃一颗吧!吃了你就有精神了,很爽!”
他不厌其烦,好像他在做的,是一件对别人有天大的好处的事。
我也懒得去想他为什么敢对一个陌生人送出这样的东西,不想去猜测他为什么不怕我是警察,就摆脱他的纠缠走出洗手间,去找邓紫妮。
按照她的说法,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我逐一寻觅过去,看到有一个女子很像她,凑近去仔细一瞧,却不是她,就招来了一句“神经”。
我毫不气馁,弯着腰伸着头,小心翼翼地继续搜索,在挤进一堆学生模样的人群的时候,我的眼睛突然被一双手紧紧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