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似未闻昨夜的预言与担心一切如常,展心竹、穆然矣不知我听得了他二人的交谈。
日子在我的伪装下一日日过去,转眼间一月已逝。穆然是位称职的好大夫,每日为我把脉、及时更减药量,搭配食物药膳滋补我虚弱的身体。在他的照料下,我日渐康复,面色越来越红润,身体情况完好如初!
越是临近过年风雪越盛,大雪小雪交替而下,偶尔几日晴朗,随后又被大雪覆盖,茫茫之雪封住山峦冰冷刺骨。我穿着保暖棉袄,披着丰绒斗蓬立在屋前望雪,手里捧着温暖的手炉。此三样均是展心竹去山下集市购买蔬菜食物时带回来给我过冬用的,穆然说我体寒易冷。
初识穆然曾认为他是刻薄刁钻之人,但相处下来却不尽然。他,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心地其实很好,外人皆被他外表所骗。生活治疗这么久,我打心底里感激他与展心竹,他们都是好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屋后传来展心竹与穆然的开怀大笑,并伴随着菜刀与案板切击的声音。听着他们每日有说有笑,连我都感染了快乐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云顶山”与世无争,静而安逸,是一处平静过日的好选择。但,快乐多了却易使人失去方向,不愿离开此地半步!我现下便有此感,越与快乐相伴越舍不得离开,越希望能够一直拥有。唇边笑容散了开去,忧郁的锁起眉头,这样不行,绝对不行!再过六日便是大年三十,若在“云顶山”过了年,那么我真会失去离开的勇气,当初所下的决心也会一崩瓦解!
甩头,用力甩头,猛地转过身子,心中慌乱略有恍惚,脚下一个不稳摔在了雪地上。臀部重重着地,吃痛,手里的暖炉掉了出去,向右侧滚了几滚。“唔,好痛……”臀部酸麻,我歪着身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下意识痛哼出声。这一哼不要紧,当即怔住,不敢相信的瞠大眸子,反射性用手抚上咽喉。老天,我方才是不是声了?还是我的错觉?!
正在诧异,脚步声从屋后转至屋前,“清儿!”惊唤起,我一面抚着咽喉、一面朝声源抬看去,只见白影闪至身前,下一瞬,身子落入一双有力的臂膀。展心竹将我从雪地里抱起,扶着我站稳,担心问道,“为何摔倒了?”
我抚紧咽喉,紧紧的盯着他,眸光连续闪动,唇瓣一张一阖。见我这般模样,他一怔,继而迅回身看向身后跟来的穆然,低呼,“清儿是否可讲话了?!”
穆然没有言语,走至跟前执起我的手搭脉而诊,片刻后松开,单指点着自己的鼻头问道,“我是谁?”
“穆……然……”我颤抖着双唇一字一音缓慢吐出他的名字。
“他是谁?”他转手一指,指向展心竹。
“展……大……哥……”颤抖加厉。
“你是谁?”
“清……儿……”嗓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一连三问,问罢,穆然撤去严肃露出欣然笑脸,反问,“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我用力摇头,心飞扬,体内毒素清除,我能说话了!激动的泪水滑下面庞,双手掩唇激喜不已。太过喜悦,一头扎进展心竹怀里又哭又笑,一遍一遍的听着自己的声音。我声音干净柔软,一丝一毫的嘶哑难听也没有,原来这就是我的声音,太棒了!
展心竹拥着我,开心的笑声响于头顶。他为我高兴,精壮身躯微微抖,心脏在胸膛内有力而快的跳动。我太高兴了,双手揪紧他的胸襟,哑了六个月,我终于出了属于自己的声音!
穆然轻拍我肩头,我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对上他喜悦的笑脸,望着他好一会儿才抹一抹眼泪弯下腰行礼。见状,他先一步握住我的手臂将我扶起,摇头说道,“病人痊愈就是对我最大的谢礼。”
我不依,拨开他执意福身行大礼。行罢转向展心竹,后退一步同行礼。若非有展心竹牵针引线,我不会来到“云顶山”,穆然也不会为我解毒,我更没有重新说话的可能。他二人对我来说都是恩人,大礼同深,必须要行!我一无所有,唯一这样做才能表达我对他们的感激之情。
展心竹扶起我,向右走去几步捡起暖炉拂去上头的雪,执起我的手放回我的掌心,温柔说道,“你在外头站了许久,回屋烤火暖和暖和身子,午膳快好了。”
攥紧暖炉,心头激荡,我一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他怔了一下,目光从我面上垂去握在一起的双手,一丝轻柔淡雅的微笑爬上他清俊的脸庞。
方才一时激动,现下头脑清醒,意识到自己的放荡行为登时羞的无地自容,自惭的松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将暖炉紧紧按在心口上,越过他快步跑回木屋。
一口气奔回房里阖了门,扑上床将头埋入被中,心儿颤抖不已,“砰砰砰”跳动快。我方才竟然去捉展心竹的手,老天,他会怎样看我?会不会认为我是不知检点的女人?握起拳头捶打床褥,不晓得自己方才是怎么了,竟然会因内心的激荡而握住他的手,我怎么能做出那样的行为?好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