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奔流在脸上一滴一滴掉进翻涌的心湖,深阖双目,嘴里又苦又涩,攥在身体两侧的手紧了又紧,指甲扣入肉中一疼再疼。
展心竹默默的立在原地不言不动,洞内流动的空气充满了苍凉与愁苦,有他的、有我的,我二人的情绪吞噬了洞内原有的清冷空气。
半晌,静默的展心竹开口讲话,“我去打点野味,你在洞中等候。”嗓音低而沙哑,说完便闻见他撤足迈步的声音。
听着脚步声远去,直至听不见时我双腿一软跪坐在地,强忍的泪宛如绝堤奔流!双手掩面呜咽出声,心儿颤抖不已,压抑低泣,害怕惹来野兽、害怕这森静的深山会将我的哭声带给展心竹使他不安。
我觉得自己很矛盾,明明希望见到他,却又总在做与内心想法背道而驰的事,更甚之连续两次伤害他!我好傻,再善良不计较的人受了伤心里也会不舒服,我这样做其实是在减与他见面相处的机会,一旦伤害多了他便不会再留下,一旦伤害多了我便会过早的失去再见他的机会!真的,我好傻,总是在做错事后才意识到后果!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将手臂支在洞墙上,额头靠了上去,闭着眼睛任由泪水糊湿面庞……
哭了一段时候,我忍住泪意,免得被展心竹回来撞见。放下手臂,揪着袖子擦拭面上湿糊的泪水,擦净,转看向洞口……“啧!”惊的抽一口气,外出的展心竹不知何时已归,正立在洞口看着我!洞外的霞光从他背面打进映出一片霞红,映在我苍白的面孔上一片残温,却唯独笼住了他的面容使我看不清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彼此对望,我在明、他在暗,望了会儿,他没有言语,拎着手里的两只灰皮野免走进洞来。进来的他脱离晚霞,眉头微蹙,未有太多面部表情。
我目视着他将野免放在火堆前,由怀里摸出“玉心扇”,拇指在扇柄尾端拂了一下,只闻“咔吧”一响,继而一把细长小刀赫然从扇柄内倒出!吃惊,我于第一时张大眸子,老天,原来扇中暗藏机关!
他用小刀剥去免皮,开膛破肚掏出内脏,串上树枝架在火上烧烤。一连串动作十分娴熟,想必吃野味的次数只多不少!
慢慢地,肉香飘散开来,一阵一阵扑入鼻腔勾引腹中谗虫。他将烤好的野免用刀割开以便更快使肉转凉,我握住树枝一口一口吹着腾腾热气,离开“蝶谷”乃午后,现下已是日头西落,肚子真的饿了……
免肉转凉,咬上一口嚼在嘴里……嗯……好鲜、好香,美味极了!
静食免肉,均无语。食罢免肉用袖子擦了擦嘴,侧看向身旁的展心竹。他比我早用罢晚膳,正将树枝一根根添进火堆保持火苗长盛。“展大哥……”犹豫了一下,终小声唤道。
“嗯?”他一面应着、一面朝我看来,对上他温和的眸子,我咬了下唇,断断续续的问道,“金莲的传说……是什么?”这个迷团困扰我已久,不问不快!
闻言,他静了一下,而后慢慢地说道,“相传,背上生有金莲的女子乃五百年难得一遇的圣女,饮下‘金莲圣女’的血可长生不老、吃食‘金莲圣女’产下活胎的内脏可百病全消,一生无疾。”
听罢,我先诧异,后惊愕,随即迅垂眸看向自己的手,食指伸出张口便咬,我要看看自己的血是否真像传说中的那样神奇!
“清儿!”展心竹手疾眼快捉住我的手,“你的血必须配以隆冬初雪混和服下才会起效!”
我不动了,瞠圆双目盯着他。瞠盯短暂,继而仰长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凄凉蔓延遍布四肢百骇,笑的嘶声、笑的狂,多神奇的传说、多美妙的鲜血,多匪夷所思的内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多可笑的传说!多可笑的鲜血!多可笑的内脏!原来我就是因为拥有这至高无上的特殊体质才令天下人为之骚乱!原来那凌辱我的男人想长生不老,一生无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真没长脑子,如此邪乎的传说能信吗?世上怎会有长生不老一说?这样过分美丽的传说能信吗?!
“清儿,别这样!”我疯的模样吓着了展心竹,他握紧我的手急切言语。
我用力摇头,长笑不能止,讽刺的泪水看笑语一样爬满我的面庞,连它都在笑这疯狂的世间!
“清儿!”受不了我狂笑,他一个伸臂将我用力搂进怀里,唤声充满痛苦不舍。
我在他怀里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疯了似的无止境,面上泪水越滚越多,嘲讽包笼令人窒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是这样失去了女子的贞洁,就这样变脏变臭,变成天下大乱的罪魁祸!
“清儿,别这样笑,我相信传说不是真的!”他搂着我收紧手臂,脸颊紧贴我额头,尽可能安慰我,身子微微抖,怕我会笑疯。
我说不出话,一把揪住他的衣裳由笑转哭,这次真哭了出来,放声大哭,“呜啊――”万万没想到金莲的传说如此惊人,使人贪婪!万万没想到搅乱天下的力量“荣幸”的降临到我身上!揪着他的衣裳连拉带拽,无法控制内心的悲痛与恐惧,缩着身子使劲往他怀里钻,世间如此之大,只有他的怀抱才最安全、最温暖!
我难受,他也难受;我痛苦,他也痛苦;我们紧抱在一起无法分开,我的泪水哭湿了他的衣裳、哭湿了他的肌肤。他一阵阵抽气心疼我、拥紧我,抵住我头顶的下腭颤抖不已。我在他怀里哭出心里的痛、心里的伤、心里的委屈、心里的煎熬,哭的激动、哭的用力,一口气未提上来晕死了过去,临失去意识时闻见他惊心的大唤,“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