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时代,刘琨就以“俊朗”得名。**之后,他与范阳人祖逖相善,常抵足而眠,闻鸡起舞,二人俱以“雄豪”著称。
看到石崇等人来到马前见礼,刘琨、刘舆兄弟仅仅拱手而已,并未下马。
从官职上说,刘琨不过是个著作郎,刘舆也只是宰府尚书郎,比起石崇官位要低许多。但豪俊公子出身,刘氏兄弟本性中的倨傲渗入骨髓,待人轻慢已经成为习惯。
特别是刘琨,三十岁不到的年纪,神采飞扬,鼻直口方,眉目如画,长髯浓眉。他身高九尺,骑在马上,更显衬得他特别高大,望之若神。
看到刘琨此等人物,就连平素一向大大咧咧的王弥和见多识广的匈奴质子刘和,都不得不立刻滚鞍落马,上前拜礼。
刘舆、刘琨兄弟二人高扬下颚,依旧一脸淡漠之色。
“……我们匈奴刘氏,从母家上讲,自汉代就为刘氏皇族女婿,汉家世代嫁公主到匈奴……如此说来,我们匈奴刘氏与二公,大有因缘……”刘和脸上露出罕有的谄媚,嗫嘘着,和颜悦色,想与刘琨、刘舆兄弟套近乎。
刘琨眉头一皱,居高临下,不屑地说:
“尔曹匈奴刘氏,夷狄也!从来都是冒称刘姓,何敢与我等真王孙相攀比!”
如此直率之言,近乎鲁莽,说得刘和脸上一红,非常尴尬。
“……刘公,您胡笳吹得真好啊……”无奈何,刘和只得转移话题而言他。
作为匈奴质子,刘和长期住在洛阳,与各色达官贵人交结亲密,很少有怵的时候。惟独看到这位刘琨,刘和心中既畏且惧。
“我喜欢的,是胡笳,不是胡人!”刘琨冷冷言道。
现刘和身后的身高九尺的刘聪一直站着不动,刘琨面露不快,低声喝问:“鼠辈何人,敢不来见礼?”
饶是叱诧风云的匈奴贵种,刘聪见到刘琨这等人物,不觉腿软屈膝。“拜见刘公,吾乃匈奴刘聪……”
“……原来是你!昔日缚送楚王入廷尉,真乃小人所为!”刘琨眉毛一挑,他忽然举起马鞭,猛然抽在刘聪脸上。
一道血痕,立刻从额头到鼻梁,隐现在刘聪脸上。
刘聪迅起身,脸色大变。但慑于刘琨的气势,未敢作。他躬身后退数步,俯不言。
平时,刘聪所遇到的晋人以及京城贵人,无论文武,皆对他接之以礼。而眼前这位刘琨,身材高大,面容弘毅威武,眼神坚定,具有一股别的晋人身上所没有的刚烈孔武魅力,让刘聪不得不心中凛然生惧。
石崇、王弥均感尴尬,立在一边,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依理,刘琨与贾皇后有亲眷关系,他应该偏向贾皇后,而不是楚王一边……
众人无语静默之时,鸹鸹声起。几只青色的白嘴鸦,翩翩从空中飞过。
刘琨信手从手下从人的肩上摘取一张弓,搭箭在弦,指向青穹。他稍稍瞄了瞄,猛然放手。
嗖然一声,弦响鸟落。
众人低头细看。地上,一只羽箭竟然穿着两只白嘴鸦。其中一只被射透脖颈,另外一只射穿尾部,兀自辗转哀鸣。
刘聪臂上金雕扇翅而起,直飞天际;与此同时,石崇所豢养的一只与金雕差不多个头大的罕见白色苍鹰,也从仆从的臂膀上一跃而起,不约而同朝那群白嘴鸽飞去。
刘琨搭矢在手,连两箭,金雕和白苍鹰,忽然在天空中羽毛迸散,如同两块石头一样,立刻跌落地面。观瞧后现,各有一只锋利的箭从它们双眼中对穿而过。
“尔辈夷狄,平时就会以等弓矢小技炫耀于人。”刘琨满脸不屑,对刘和、刘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