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家娘,你别狼嘟个脸,给灶爷看啊?问你,你娘家除了兔还有多少可亲的人?他教着书,要小桃跟他,是丢人了还是败德了?再说,你爹他爷在台湾算是老光棍一条,将来多少家当不都是兔的?小桃会受罪?你我不也算对得起小桃?别的不说,就现在兔那四合院,从开始建到现在竣工,你我有空就往哪里跑,今下午再一场工收拾利亮了,那个阔气,比过去大地主家都排场,一辈子不再操住的心,小孩吧,计划生育又不可多生,不打饥荒不着急哩,手头不断个零花钱,咱庄稼人到这份上不就值了吗?”
袁秀秀看着锅里的面,被沸水搅得上下翻扯着,心中也顿如这锅滚开的面汤: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她实在不看好爱桃和兔。然而,表面上,兔是她唯一的娘家侄子,最重要的,兔是自己丈夫的种,是经她默许过的。但是,兔生成一副哭也是笑模样的面糖瓜脸,皮笑肉不笑的,叫人一看就知是心狠狡猾的家伙。
而多年以来,兔家娘又对她很少放脸一笑。只有最近几个月,从兔家盖新房以来,因为常去帮忙,话语间才又几分喜色。所以,袁秀秀不敢相信,娘家嫂子对爱桃会有好待见。
虽说爱桃是要的,但把屎把尿的拉扯大,样子也好看;况且爱桃从小就知生身母没有养身母重,在袁秀秀面前,爱桃像老灶爷的乖儿――锅黑廊子,随便热她冷她,烟熏火燎。所以,袁秀秀对爱桃从无二心。
然而,袁秀秀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又爱面子又怕男人,实在无可奈何。
于是,她一边盛面一边瞪一眼丈夫,叹口气说:“只要你认为合适,对得起爱桃,自己不亏心就行!――反正我不乐意!”
“你懂啥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吗?像爱桃和兔结合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不赞成可以,别十分反对就中,小桃的思想工作我做!”
“明知闺女不敢反对你!下午咱再去干活时,你跟青哥、兔家娘,问清楚点,到底兔跟春花的娃娃亲还有没有搁在意上?叫兔家娘问清楚兔,他又是啥想法?不然,闺女的一生,不就毁在你手上了吗?”
“反正,我不喜欢兔娶春花,春花不是旺夫相,她跟牡丹差远了!现在主要的你劝劝小桃,她最听你的话!”
“你赶过多年的马车,还不知道?――‘使乱鞭当不成车把式’!闺女听我的话,是因为我疼她!”
“哼!‘踢套叫马不怕鞭,怕鞭叫马不踢套’!小桃是个好闺女,将来不会?公骂婆!”
“你明知道闺女不会?公骂婆,就没有想过叫爱桃跟爱阳?你生成不会享福的命!”
“当初咱娘不让我跟兔家娘成亲为啥?为咱家人丁不旺!如果咱娘不强迫我娶你?会临到你跟我享福吗?”
“我一勺子拍扁你个赖熊!‘可着泰山锻盘磨――本事日天’了你?没撒泡尿照照?”
“现在你嘴硬了,不开裆那阵,你能耐跑那儿去了?”
“睡不言,饭不语!懒得理你,叫闺女端碗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