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公历1o月23日，农历9月12，晚1o点。

鬼妻又如约而至。

这是鬼妻来的第四个夜晚。

按照约定，从此以后，鬼妻来后由她自己开灯，走前，由她自己关灯。

现在，把约会的地点定在他们以前的卧室。

今晚鬼妻进来的时候，爱阳正坐在地毯上，双肘反后架在床沿、背靠床帮，等候在黑暗里。

鬼妻依然没一点声音，她开亮灯，看到爱阳的形状，似乎有点责怪地瞟爱阳一眼。

爱阳看到鬼妻的精神，比昨晚离开这里时稍微振作一些。她坐进要爱阳专为她自己准备的硬木沙，面向爱阳，半抬着头，几缕浏海轻飘在右眉毛上，惨然一笑说：“你怎么还是那么狼狈？”

爱阳急忙起身，坐在床上回答：“我在想你，想得出神了，就不知道那是哪儿了。”

“不要为我太费心，我该来就来，该走就走，别试图改变我，我每晚来陪你一阵，答应你了不再反悔！但是，陪你要陪出意义才有兴趣，不然，你还这样萎靡不振的，我也没有啥心情，如此人鬼相处，虽是夫妻，却也两边为难，我很难令你开心，你又很难令我开心，我看，要不了多久，以你的脾气，不赶我走才怪！”

“不会不会，我不为难，你来我就高兴，我也要你高兴！”

“你拿什么要我高兴？你又不准备再娶，我欠你的情爱，欠孩子的母爱，你不让别的女人替我弥补，我于心难安，高兴？谈何容易？我是你的老婆啊！我是章华玉亚的母亲啊！”

鬼妻艰难的重复着、强调着与爱阳和孩子的亲情关系，目光流露出难言的凄楚。

“看起来，你还不全懂我对你的爱，甚至于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那你给我讲讲，怎么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爱情？”

“真正的爱情，不存在人间，在鸟的世界才可以看到！”

“难道人不如鸟吗？”

“在某种领域，就比如在爱情上，人确实不如鸟！比如，鸳鸯鸟，相思鸟，对头鸟，等，一个死去，另一个要么也死，不死也将孤独终生！多么伟大专一的爱呀！人何能比？所以我愧不如鸟！还有我梦中的咯咯陀陀，给你讲过了，咯咯陀陀苦苦等你几千年，一个笑得狂，一个哭得痴！尤其陀陀的话，最人深省，‘一个灵魂，一生只要守好一朵花，当好一朵花的合格护花使者，比当很多花的护花使者更有意义’！这是多好的灵魂啊！”

“你的梦，是你自己古板的思想体现！你生在现代社会，一点现代气息也没有，你看现在有一点身份和钱财的男人，哪个不是家里老婆看孩子，外边二奶又情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又不是没见过？”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世界观生活观不同，我就要我的爱情观！”

“唉，你太倔强啦！所以，你做不到令我开心？”

所以你也太怪！哪有老婆劝自己的老公包情人养二奶的？”

“现在你没有老婆啦！”

“在我眼里，你死和你活着，没有什么区别，我就你这一个老婆！可是，你，竟然、、、”说到此，爱阳又忍不住伤感落泪。

鬼妻慌了，急忙安慰爱阳说：“你看你看，像大男人不像？简直像个孩子！我不是好好的陪着你的吗？”

“你好好的？你好好的、就不会劝我再娶啦！”

“我不是为你和孩子着想吗？算啦算啦，我再也不劝你续弦啦！别哭啦，再哭明晚我不来了！你哭我也想哭！”鬼妻的眼里也又充盈着泪光，胸膛开始起伏不定。

爱阳赶紧擦干眼泪，陪她一个笑脸。

鬼妻站起身来：“我要走啦，明晚再来，不能看见你坐在地毯上！”说毕伸手熄灯，房间顿时又陷入一片黑暗，除了爱阳自己的心跳，再无一点声响。

爱阳既恨又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