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痛哭渐渐变成抽噎，抽噎又渐渐地平息娜激动的情绪总算平静了些。

奥汀轻轻地搭上古娜的手，将她的手掰开，抽出身来，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那两份文件。

汀将那两份文件递给古娜。

古娜却抬起红肿的眼，眼眶里泪光点点，看得人心肠软。她深深地看了奥汀一眼，将那两份文件放回到书桌上，然后将房门锁上，走到床边，躺下了。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偏头望向奥汀的眼里，闪着坚定的眼神。

奥汀明白那眼神的意思：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取走你的报酬吧。

奥汀不是圣人，也不是傻子，更非对异性缺乏兴趣。事实上，古娜仰躺在床上的那具散着青春气息与肉香诱惑的躯体，勾引着他心底最深处原始的**。然而，这样的献身，是他所无法苟同和接受的。如果就这么扑上去的话，那不仅是对古娜的亵渎，也是对自己的亵渎吧？

奥汀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危险的杂念驱散，移开视线，望着窗外娜，我记得我已经说过了：女孩子有些东西是很珍贵的，一定要珍惜。只有珍惜自己的人，别人才会珍惜你。”

“奥汀，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古娜坚定地说，“如果不是你，我肯定已经被那头猪……我只不过把本来会被糟蹋的东西，献给了我愿意献给的人。”

“这不是爱。”奥汀轻轻摇摇头。

娜惨然一笑，“好奢侈的东西。我有这个资格拥有吗？”

“任何人都有资格拥有——如果他懂得珍惜的话。”奥汀以怜悯的口吻说。

古娜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美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奥汀，半晌，她幽幽地问：“奥汀，你过过真正冰冷的日子吗？”

突然的问话，问得奥汀一愣。真正冰冷的日子？什么是真正冰冷的日子？三餐不继？衣不蔽体？无亲无友，无依无靠？自己虽然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但是，无论是在温泉镇，还是在芭迪拉，自己都有家人一般的人在照顾着自己，乌瑟夫妇，拉克丽丝，优妮卡，女神号上的同伴们……他们都给自己亲人一般的关怀。家的感觉，奥汀从来都不欠缺。真正的冰冷，那样的日子离奥汀实在太遥远。他想象不出来。

奥汀无语沉默。

“看来是没有。”古娜的话语里夹杂着淡淡的冷笑，“真正冰冷的日子，生病了没人过问，受伤了没人关心，高兴了没人可以分享，伤心了没人可以倾诉。没有钱，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每个人都对自己很礼貌，但又都淡淡的，冷冷的。仿佛就算你明天马上死去，他们都不会现，不会在意。我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活着，或是死去，都不会有人注意。惟一注意我的人，关心的却是我的身体。真是可笑。要什么样的恶神，才会设计出像我这样的人生？”

“谁说的？”奥汀有些生气地反驳，“你的父母——”

“我的父母在我懂事之前就已经离开了。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居然把女儿就这样丢在冰冷的世界里。有时候我倒宁愿自己跟他们一起离开的好。”古娜愤激地说。

“你的外祖母呢？为了送你进学园，她连退休金都拿出来了。”奥汀想起了古娜的档案。

“外祖母？那个豁了嘴的老太婆？”古娜一听，脸上泛起恶毒的讥笑。

“你怎么这么说自己的外祖母？”奥汀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古娜冷笑着个豢养了十几个孤儿替她扒窃的老贼婆，你把她叫做‘外祖母’应该叫她‘主人’，而我们那些孤儿就是她的狗。替她找食，供她吃喝。她高兴起来就扔根骨头给我们；不高兴起来，就拳打脚踢，用针刺你的指甲缝，把你关进小黑屋饿两天汀，她不是外祖母，她是吸血鬼，是老巫婆，是最黑心肠的恶魔。她应该下地狱。”

奥汀听得不寒而栗，半晌，才嗫嚅着说：“可是，你的档案上……”

“那只是我胡乱编的。”古娜淡淡地说，“为了摆脱那种噩梦一样的日子，我偷了老贼婆的积蓄，乘飞艇来到了芭迪拉，改名换姓，编造了一些经历，应付应付园方。你不会把那些东西当真了吧？”

奥汀脸上讪讪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原以为自己很了解古娜，现在才觉，自己原来只是个一无所知的笨蛋。生活，远比他想象的要真实和冷酷得多。

“所以……”古娜总结似地说，“不要跟我谈什么爱，不要跟我谈什么珍惜。奥汀，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

奥汀心头很沉重，不知该怎么安慰古娜。遇上这种事，再委婉的安慰都显得很虚伪。真实就是真实，从来都不温情脉脉。

“古娜……”奥汀斟酌着字句，小心地说，“你还是……回去吧。”

古娜跳下床，无声地走近奥汀，眼里闪着莫测的光。她似笑非笑地问奥汀：

“你不后悔？错过了今晚，我就当报酬已经付掉了啊。”

奥汀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将手边的文件塞在了古娜的手里。

古娜深深地望着奥汀半晌，突然飞快地在奥汀左脸上吻了一下，然后悄然离开了。

房间里回复了寂静。奥汀倚着桌子，望着房门，有些呆。

“好可惜啊。”乌鸦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拿不无遗憾的语气对奥汀说。

奥汀回过神来，白了乌鸦一眼：“有什么可惜的？”

“人家可是送上门来的啊！不吃白不吃。你可真够笨的，充什么好人啊！”

“你的脑子一天到晚只有那些肮脏的东西吗？”奥汀不屑地斥道，“古娜那么可怜，你还要我趁人之危，沾她便宜？那我跟伦道夫那头猪又有什么区别？”

“天底下就你高尚。你是正直的骑士，我是卑鄙的小人，好了吧？”乌鸦一腔怨气地说，“那么，正直的骑士大人，你打算怎么了结古娜这件事？”

是已经结束了吗？我文件已经给她了，伦道夫应该不会再纠缠她了。”

“就这样？”

“还要怎么样？”

“古娜的毕业签定呢？”

“那东西我还是觉得不应该篡改，不然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可笑的正义感。”乌鸦冷笑，“结果还是什么都没解决。该惩罚的没有被惩罚，落魄的孤女还是落魄。糟糕的能力签定不能让古娜毕业后找到工作，那时候，古娜该怎么办？流落街头重操旧业？还是出卖自己的**？”

“我们……可以求姑姑帮忙，想想办法。”奥汀嗫嚅着说。

“最后还是要靠你的园长姑姑吗？”乌鸦尖刻地讥笑，“奥汀，这三年你到底学了些什么？为什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应该帮助古娜的不是拉克丽丝，而是你，奥汀。这是你的事！”

顿了一顿，乌鸦又说：“还有，你觉得伦道夫会善罢甘休吗？”

“他还敢怎么样？”一提到伦道夫，奥汀的心情愈恶劣起来。

“他当然不敢对你怎么样，毕竟你背后还有拉克丽丝撑着。但是，古娜那边就难说了。我总觉得他不会这么轻易收手的。”乌鸦不无担忧地说。

“他有把柄在我们手里，他还敢乱说乱动？”

“谁知道呢。”乌鸦模棱两可地回答。

被它这一说，奥汀也有些动摇了。他想了想，对乌鸦说：

“这样吧，你这两天继续留意伦道夫的行动，如果他还敢动古娜的歪主意，我就让他……身败名裂。”

说出那个词的时候，奥汀眼里闪过一丝凛人的寒芒。乌鸦看在眼里，邪邪地一笑：“对了，就应该这样。男子汉大丈夫，该狠的时候就应该狠起来。”

一人一鸟又聊了一会儿，乌鸦打算离开房间，到野外过它的别墅生活了。临飞出窗时，它又回头问了一句：

“差点忘了问，奥汀，水池里那条龙是怎么回事？”

汀不解地望着乌鸦。

“我看到从你手上出来的。”

汀下意识地抬腕看看晶能手环。这个时候，晶能手环早已恢复到平时的状态。奥汀尝试着集中注意力与之沟通，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奥汀有些泄气地说：“这枚手环，姑姑给我的，叫晶能手环。我想，刚才在水池里，就是它救了我吧。我只记得自己被泰坦按在水底里，呛了水，还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出现了龙，然后就成那样子。”

“不要说得这么含混好不好！”乌鸦气恼地叫道。

当下奥汀便将晶能手环的来历与自己无法使用晶能手环的困惑讲给了乌鸦听。乌鸦听完，若有所思地看着奥汀摘下来放在桌面上的晶能手环，半天无语。

“你慢慢研究吧，我先去洗澡了。”奥汀说。正打算离开，乌鸦叫住了他。

“很显然，这是枚晶能储存和生器。”乌鸦断言。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奥汀说。

“可是你不懂得使用它的方法。”

奥汀苦恼地说：“我也向姑姑询问过了，但她说的方法，我试了试，完全无效。是不是我太笨了，没有掌握正确的方法？”

“异能运用得d的家伙，掌握不了晶能手环使用的正确方法，也很正常啊。”乌鸦一点都不给奥汀留情面，听得奥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乌鸦继续说：“奥汀，你倒说说看，你的异能运用为什么会得题究竟出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奥汀苦恼地回答，“明明跟其他人学的一样，也照着老师教的去做的，但就是达不到别人的效果。就说晶能战衣吧，能量全开的时候，防御力应该达到百分之百。但随便我怎么努力，都只能达到百分之二三十。惹得格斗课老师一个劲地骂我是猪。再比如说晶剑吧，攻击力度掌握得当的话，完全可以劈开整块的花岗岩。但我用足了全身力量去劈，却连段木头都劈不开。我不会真的是异能运用白痴吧？”

“呷呷呷……”乌鸦听得大笑。

奥汀臭着脸给乌鸦一个白眼：“笑吧，笑吧，小心笑岔气。”

“不是不是。”乌鸦边笑边说，“我不是笑你，是芭迪拉的那些糊涂教授。”

奥汀不解地望着乌鸦，等待着它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