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寿（6）

段武昌刚想说“莫非你们前世有缘”，忽然看到旁边桌子上的宾客都站了起来，同时热烈鼓掌，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站了起来，这才现，今晚的寿星何足道在几个后辈的陪同下已经来到了大厅。

那个和温飞卿父亲私交甚笃的副书记大概是今晚的司仪，他做了个双手下压的姿势，让大家停止鼓掌，大声说道：“现在，请我们的老寿星给我们讲话！”

宾客们都笑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老爷子，给我们讲两句，讲讲你现在的心情！”

何足道微笑着向大家挥手致意：“好，好！那我就不怕扫大家的兴，忽悠大家几句！”“自从赵本山将“忽悠”这个词推广给全国人民后，几乎每人每天都会将这两个字念叨几十遍。即便如此，当大家听到一个九十高龄的老人居然也要“忽悠”了，仍免不了一阵哄堂大笑。

“今天是我九十岁生日，大家都来捧场，让我很有面子。我已经行将就木，虽然还想着能为大家做点实事，却早已力不从心了。好在，我还能为大家做个榜样，相信大家都会跟我一样，人人都能过上九十大寿！”何足道说完，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何足道讲完，那个副书记也跟着替老爷子讲了几句场面上的话，然后，他征求老爷子的意见，问他还要不要接受晚辈的行礼。

何足道连忙阻止：“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在心里敬老，没有几个喜欢玩虚的，我们就别难为他们了。再说，今晚在座的绝大多数是我的晚辈，如果大家轮流向我行礼，就算你们行礼的不累，我这受礼的还吃不消呢！依我之见，我们这帮老家伙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叙叙旧，把地方腾出来给年轻人乐一乐！”

既然主角都这么说了，副书记就不好替他安排别的了。何足道带着几个比他的年龄小不了多少的老朋友上楼，让一帮年轻人在楼下喝酒聊天。

段武昌本来以为，何足道过大寿，那仪式一定隆重得不得了，估计还有一些繁文缛节，场面不定得怎么复杂呢。他早就抱定了今天晚上要好好开开眼界的心思，没想到何足道短短几句话就将他自己的九十寿诞给打了。段武昌心中感叹：“这老人真是难以捉摸！”

也难怪段武昌不理解何足道。按说，一般人过生日，都是想搞得越隆重越好，这样才有面子，说明自己在众人心目中的重要。尤其是一些黄土埋到下巴的人，眼看着自己已经没有几天活头了，还非得折腾一番，甚至还想着什么死后哀荣。何足道与这类人恰恰相反，他从十多岁就跟着杜月笙做事，几乎每年每月都能看到这个青帮大亨受到门徒跪拜的场面，一开始还觉着新鲜，时间长了，那一成不变的场景怎么不令人心烦起腻。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就抱定诸事从简的态度。

何足道在大厅现身的时候，薛梅就不再和段武昌凌云二人纠缠，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更早在哪儿见过凌云，带着一丝疑惑回到她的“五毒”姐妹那一桌去了。

段武昌早就巴不得薛梅离去。这女人再呆一会，说不定他的神经就会紧张得绷成弓弦呢。而且，他能看得出，凌云已经在怀疑他与薛梅的关系了。这个丫头可不傻！

果然，薛梅一走，凌云就小声审问段武昌：“这个薛总似乎对你有意思呀，你老实说，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段武昌苦笑道：“我一个穷小子，能和一个身家过亿的美女总裁有什么关系。不过，这女人有点象白雪公主的后妈，见不得有别的女人比她更美！”

凌云虽然聪明，但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段武昌和薛梅曾经是网友，而且他们之间连床也上过了。毕竟，她太纯了，纯得连个网友也没有。而且，段武昌和薛梅的差距太大，她的人生常识也告诉自己想多了。凌云就这样放过了段武昌。

这时候，大厅里的年轻人都开始自由活动了。大家纷纷端起酒杯，寻找熟悉的朋友聊天，或者向心仪的异性献殷勤。段武昌和凌云在这里几乎没有熟人，乐得没有人来打扰他们聊天。

石岩又来到他刚才坐的位置。段武昌问道：“老爷子是不是和他的这些老朋友聊过之后，就要休息了。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回去了？”

石岩笑道：“老爷子就怕你们先走了，特让我来拦住你们。等一会，他老人家会找你们聊聊呢！唉，老爷子也真不容易，连个九十大寿都过不安，好几拨人等着要见他呢！”

段武昌问道：“这些人这么晚要见老爷子干什么？”

石岩说：“他们可能要找老爷子给他们摆平纠纷，或者消弭一些江湖恩怨。”

段武昌笑道：“我们可没有什么事要麻烦老爷子，你还是让我们走吧，也好让老爷子早点休息！”

石岩气得笑了：“老爷子接见你，是你的荣幸，你还推三阻四。真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