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对这两个泼皮恨恶到了极点。而且听起来,舆乘二恶,单这个名头也可见这两人大有取死之道。
问题的关键是我来自事事讲究法制文明的二十一世纪!有一些根深蒂固的念头,比如不能随意取他人性命、罪犯应交给警察处理……并非那么容易自我观念中全盘清洗掉的。况且以前连鸡也没有杀过一只,此刻胸中空有杀机,握着短剑的手却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亲手……杀人!
可是……说不定,只要杀了这两人,便可以彻底的跟以前的意识形态,作一个告别。就可以改掉自己心慈手软的毛病,在生死关头,毫不留情的与他人性命相搏。更可以在回璃堡后心安理得一刀一刀将管家好好凌迟,不必象前些日子那样,想到要一刀插到管家身上,居然手软,感觉刺不下去。
总之,杀人是一个必要的开始。
可是……
二十几年对生命的尊敬感,又岂是一时半会可以改变的?
哎,非常矛盾!
脚下那两个泼皮仍在哭叫乞怜,除了家有八十老母与嗷嗷待抚的小儿之外,又新增了尚在稚龄的弱弟、孤苦无依的妹子、卧病在床的寡嫂、幼年失怙的侄儿……平均每家均有十数口人。上述人等,全仗这两人一力抚养,杀此二人,即杀数十人,罪莫大焉。
我想了想,问他们:“这么说来,你们都有子息?”
“是啊!”一人痛哭,“可怜我儿尚在襁褓之中……”
另一人更绝,哭道:“可怜我儿方出生三日,便要与他这苦命的爹爹天人永隔了。”
咦,有点文化嘛,还知道用成语。
我诡秘的一笑:“既有子息,那你们也不用担心绝后的问题了。”他们大惊,马上展开新一轮呼天抢地的求饶声。
我拉过岳引,悄悄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席话。他脸微微一红,睨我:“这样的法子,亏你一个女孩子家……”
“哎呀你照办就行了啦。”我推他。“现在就执行,我去旁边避一避。”
“避什么?你不见他们的同伙在那边跃跃欲试?”岳引拉住我,手指微动。嘻嘻,我最近的目力也大有长进,他的动作虽然轻微快捷,我却仍是看清了,是他手中弹出了数枚细针。
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呼声在长街响起。两只刚才还似瘫软得没半分力气的家伙在街中滚来滚去,呼号痛哭,作疼痛难禁状。
岳引一牵我的手:“还不走?”一下子带我掠上房顶。
百忙之中我回头,看到那两人手捂**,痛不欲生的样子,唇边泛出一丝笑意。
我这处置的法儿再好没有了:让岳引射断他们一边手筋,这样他们再不能以武力去欺负旁人;再帮他们去掉“那方面”的能力,省得他们再去强抢民女。
至于杀人么……
我努力替自己做心理建设:要杀就杀恶。下次回去璃堡,一定把管家一刀杀了了事。
因为这场小风波,我们没有买马车,直接骑马出了城。因为岳引说,跟二恶同声通气的小泼皮还有不少,刚才我教训那二恶时,便有几个人暗怀兵刃想趋近战场,不过都让他的袖底飞针给定在场边,一时失去活动自如的能力。
我问岳引:“既这样,把这里的坏人都统统教训一顿不好么?”
岳引白我一眼:“你的功夫再练纯熟一些再考虑此事。否则混战起来,似你这般顾头便不顾尾的打法,难免不让人暗袭。”
因为岳引不想从大泽经过,所以我们绕另一条路,取道玄天的大城晨域,然后经由玄天的边城寿兴取道高楚凤翔省的边城东清,然后折而向南,前往南巫。
在晨域我们采办了很多东西,马车岳引亦买了一辆,于是我实现了我的理想,天天坐在马车里亦能练功。不过岳引说:“到了南巫,可就得自己骑马了,那边大多是山路,十分险峻。”
我的千魅心法越练越是纯熟,身手也越灵活了。投店时晚上不好使刀弄剑,也全用来打坐练功。在旷野休息或是宿营时,我便练习幻影十三式,岳引也尽心指导,令我在招式越练越快越练越熟之余,又悟出不少出剑使力的心得。
又因为成日沉溺于练功之中,我跟岳引平时的交流反而少了,我还未有机会帮他把感情转向,向他进言例如窈娘等人是多么的仰慕他云云。
这样一路同行,不知不觉间,已到东清。
我们过关时,我忽然现有个人在不停的对我挤眉弄眼,定睛一看,竟是赤允韦。
我大喜,抢上去问他:“小赤,你怎么在这里?”
岳引走过来很不爽的说:“琉璃,不要随便在路上搭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不理他,我问赤允韦:“你另有职司,不负责……他的防卫了?”
赤允韦笑嘻嘻的说:“小姐,你看左边。”我疑惑的转过头去。
一身青衫的师洛,就站在三丈以外的地方,静静的注视着我。阳光下的他,温润如玉,唇边一抹静谧的笑容,俊美得仿佛画中人。我的心仿佛被砰然一击,狂喜一下子漫过全身。“师洛!”我欢呼一声,便要向他冲过去。
一只手被人紧紧的揪住,然后,耳边是岳引恼怒的声音:“喂,这一年你是属于我的!”
“才不是!当时说的只是跟你一起走!”我脱口而出,“可没说我看到朋友连招呼也不可以去打一声。”
岳引愤怒的看着我,慢慢的,漂亮的凤眼中泛出黯然的神情。我顿时什么也不再说了,随着他一步一步的向马车走去。
还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师洛。人流如织的街角,他静静的守候。看到我转身,他无奈的耸耸肩,远远的冲我挥了挥手。
趁岳引背对着我,我飞一个飞吻给师洛,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其实,就算岳引看到,只怕也看不懂我在做什么。
师洛先是错愕,然后唇边刹那间绽出欢欣笑容,眼睛更是亮得惊人,仿佛漫天的阳光一下子聚到了他的眼中。那样明朗的快乐表情,我还从未在成熟版师洛的脸上看到过。一时间,我眼前一花,似是又看到了十七岁的少年师洛。
这边厢岳引悻悻的嘀咕:“哼,看到奸夫,就忘了师父。”
我笑了:“既然你都承认我跟他的奸情,那么还阻着我不去见他,便大不近人情。”
岳引结舌,过一会怒喝:“喂,你一个女孩子,说话怎可如此不检点?”
我好声好气的跟他说:“岳引,我过去跟他说几句话好不好?就几句,我保证一盏茶工夫就回来。”
他睨我一眼,不作声。
我又说:“我可是很尊重你的感受哦,所以才特别来先问你一声。要是别的人,我问都不问就过去了。岳引,你这么潇洒一个人,不会在这上头别扭小器吧?那可太不象我认识的岳引了。”
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稍露霁色,可是仍然不出声。
我又想到一个强有力理由:“或者他是来跟我说管家吐露的讯息?岳引,你不是对神族的事也很感兴趣吗?我去问了他,回来就告诉你,好不好?”
他终于不情不愿的同意:“那……你去吧,只准去一会哦。”
我快乐的一拍他的肩,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向师洛的方向飞身而去。
“师洛!”想也不想,便想扑进他怀里。
耳边,突然传来岳引细若游丝却偏又清晰无比的声音:“喂,不许跟他有什么亲热举动,否则我马上过来抓你走人。”
我马上停下脚步。好险,再差一点点,便要跟师洛亲密接触了。
哎,反正,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亲吻也太过惊世骇俗了。我站在师洛身前,以一个特大号的笑容面对师洛:“师洛,好巧。”
他亦在笑,非常愉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神情:“是,好巧。”
我又自他身上嗅到了那丝若有若无的青柠味,让人心醉的清爽味道。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角,我迫不及待的问他:“你最近身体还好吗?寒疾没有作吧?那个诅咒没有后遗症吧?睡得还好吗?不要成天就呆在实验室里哦,要保养好身体……等我回来。”最后四个字,是用的唇语。
师洛会意的向我眨眨眼,打出ok手势。“琉璃,你也要留心你的身体啊。”
我偷瞄一眼岳引。他背对着我们,可是,难保他没有运功偷听!
我笑容灿烂的说:“我很好啊,岳引又教了我一种内功心法,我天天练习,现在身轻体健,身体倍好,吃饭倍香,是如假包换的健康宝宝……”
师洛笑,笑容仿佛象春风般清新温柔:“嗯,很多次远远的都看见你在练功。”
很多次?
我疑惑的看师洛。他瞄一眼岳引的方向:“在晨域我便看到了你。”
晨域?
师洛笑:“可是你太专心练功了,岳公子也把你保护得很好……”
岳引飞掠过来:“喂,你这样死缠烂打,不觉得可耻么?”
我瞪大眼睛:“岳引!你果然在偷听!”
岳引脸一红,强辩:“那他们死皮赖脸的跟着我们,又算什么?”
师洛气定神闲的笑道:“岳公子,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如何可以说是我跟着你们?”
岳引怒叱:“我们到晨域,你们也到晨域;我们到寿兴,你们也到寿兴,我们来东清,你们跟着也到了,这还不算跟着吗?”
四周已围起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师洛皱了皱眉,赤允韦与十八铁卫中排行十六的季冬一起上前,客气的“请求”看客们离去。
这时师洛才面不改色的道:“岳公子误会了,师某为了生意上的俗务,故此要对苍原大6上的大多数城市逐一考察,所以多次跟岳公子你们巧遇,也算是缘份吧。”
我噗的一声笑出了声,岳引的神情也可观得很:“巧遇?亏你说得出这样的话来,那你说吧,你下一个城市去哪里?我保证再不跟你巧遇!”
师洛笑容可掬:“身若闲云,去向不定。”
岳引冷冷的道:“好,这次我便等你这闲云动了身,再与琉璃往相反方向动身。琉璃,我们走。”
我委屈的扁扁嘴:才跟师洛说了两三句话,便让岳引跳出来搅了局。
“还不走?”岳引还生气得很。
他现师洛的踪迹不跟我说,我还没生他的气呢,他倒先制人……难怪在晨域他突然主动提出要替我买马车,还经常监督我打坐练气,不让我随意出车。
刚刚不情不愿的跟着岳引挪动了两步,听到师洛在我身后轻松的说:“琉璃,下次再巧遇的话,我就跟你说催眠管家问出的事情。”
我的脚马上转了方向,同时扭头对岳引申请延长对话:“岳引――”
他回头瞥着我,眼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情,似喜似怒,又象带着几分无奈,总之复杂非常。我恳求的望着他。他看了我三五秒,突的一跺脚,掠到了马车之上的御者位置上去闷闷的坐正,却并不出声招呼我上马车,甚至,连示意也没有。
我可不可以认为,他这样的行为,算是默许?
马上奔回师洛面前:“快说快说,我现在就要听。”
师洛的笑容……很可爱。象只成功偷腥的猫儿。
师洛确是成功的催眠了管家。不过过程仿佛有点不容易。催眠管家的结果是,管家供出,神族是确然存在着,世代正是居住在我之前大感兴趣的玄天圣地盘落森林之中,绝少与外界来往。不过玄天的国君应是清楚的知道神族存在的秘密,并与神族的上层互有来往。
据管家描述,神族之人色与眸色各异,有金、红、棕等多种色,与碧眼、蓝眼、棕眼等多种眸色,肤色也较苍原大6其它人为白。这听起来,仿佛有些象白种人的外貌特征。不过神族中亦有黑眸黑的人种存在,只不过人数极少,大多担任神使的工作。
神族的人数并不多,具体有多少,管家说不清楚,但至多不会过四百人。可是神奴的人数,约有两千余人,都是玄天历代从各地挑出进献神族的少年男女。这些神奴在盘落森林中作着各种工作,有的工作不过是服侍神族中人的日常生活,有的工作则十分神秘,从事到那种神秘工作的人,都有划定一个特别区域,等闲不能出那个区域半步。
神族中的男女相互通婚,可是也有的男女在神奴之中挑出人来侍寝。侍寝的神奴不会得到婚姻的保护,而且被神族侵犯的女性神奴若是怀孕生子,则子女会成为最卑贱的家奴,无论男女的命运都惨不可言。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低呼:“管家便是……家奴!”
高鼻深目、偶尔泛出暗蓝的眸珠!
还有,他曾经说他是一个阉人!又说我应该知道……那一定是神族对每个男性家奴的例行措施!
一时间,我说不出的恶心。不知道是对管家,或是对那自称是神的神族。
师洛点点头:“是的。家奴也好,神奴也好,命运都十分低贱,并且,从未有人能从盘落森林中离开,往往这些奴仆在四十余岁的时候,便即失踪……每二十年,玄天又会再进献一批新的神奴……”
盘落森林的中心,是神族的禁地。不过,有些粗活,总得有人来做。管家从六岁起,因为他手脚十分灵巧,人又懂得察颜观色,所以被他的神主派到禁地之中,做一些粗活。
他亦描述不清他的工作环境,那是在地下一个极大的空间里,其中又分出小小一个一个的隔间,有许多奇形怪状的金属物以各种诡异的姿态联接成一个个巨大的物体,他所要做的事,便是一遍又一遍擦拭着这些金属物体。
有很多金属物体损毁了,堆在那空间的一角,仿佛一座金属山。
旁边的小房间里,经常有穿着白袍的神人来来去去,他们的神色终年都凝重得很。在这里,管家见识了电筒、射灯与显微镜,这给幼年时的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亦是他确信我是神族的最直接原因。
紧接着,在他九岁时,神族对家奴的阉礼施行。他的阉礼施行得并不顺利,受了感染、并高烧。他的神主说:“这人看来没用了,送给肯特医生吧。”
他又进入了日常工作的空间,这次,不是让他去他熟悉的那个区域工作,而是将他带入了另一个他所陌生的区域,那里,也有两名身穿白袍的神族。
从一个金属的传送带中,正缓缓的送出来两具**的人体。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人体,淡黄皮肤,黑色头――这是两名神奴的尸体。他听到那两名神在闲谈:“肯特大夫又失败了……”“是啊,都这么多年了,仍是没有一点进展,这改造人的实验,真是难点重重……”
管家听不懂这两名神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那两句话却深深的记在脑子里,多年以后,仍然苦思而不得。在那两名神喝令他也脱光衣服,躺到一条向内的金属传送带中时,对一种未知事物的恐惧压倒了他对神族的恐惧,他惊慌的逃奔。
在满是金属物的空间里,尽其所能的逃奔。在逃奔的过程中,他不知道触了什么,突然被一条裂开的甬道所吞噬,跌跌撞撞中失去意识。
醒来时,他已在一个泥沼之中……直到现在,他仍不明白他何以置身于一个泥沼之中,而且,这个泥沼离盘落森林甚远,已在白邑平原之外。
神奴之所以无法逃走,除了盘落森林的严密防护之外,玄天的守军在白邑平原周遭的严密防护,亦是神奴无法逾越的天堑。而他如此出乎意外的逃出了白邑平原,他只能认为,那是老天的庇护,是老天终于开眼。而老天为何开眼?那只能是说,神族的所作所为,已经天怒人怨。
他怀着对神族的刻骨仇恨,涂花了脸,当了半年的小乞丐。在神族,他从小听和学的是另一种语言,他听不懂外间人说话,只得扮哑巴,慢慢的却也适应了外界的生活,也学会了苍原大6的通用语言。其间他另有巧遇,被一个异人收为徒弟,学得一身武功,更习得诸多制毒炼毒的法门,便苦心孤谐,创立了山外青山。他再以山外青山为资本,与当时在华阳朝中不被重视的皇子华少昊搭上了线,一意要扶持华少昊登上华阳帝位,再进军玄天,最好能将神族一举剿灭,一偿他多年心愿。
之所以选择华阳,便是因为华阳是五百余年前武力夺取君权,大有可能不知道神族的威势。管家在神族时虽然年幼,可是神族昔年在烽火十年中所起的作用神族中人甚为自矜,所以他也略有所知。
他算计得不错,华少昊果然对神族的事半分也不清楚。一切也如他所预想的那样进展顺利,唯一算漏的便是对手的实力出了他的估计――蔚沐风竟然出其不意挑了他山外青山的总部,令他失去在高楚经营多年的情报网,亦失去了他在华少昊面前保持身价的大部分资本。这还不算,蔚沐风还用兵如神,将华少昊打得节节败退,华阳元气大伤,短期内自保都成问题,更难以按他的设想对玄天突袭。
想到短时间内难以剿灭神族,他气闷之余便对“神族的妖女”加意折磨,聊以出气。却因此引致了华少昊的疑心,亦让这“妖女”抓住了机会在华少昊面前痛陈了关于神族的事。当时他虽然巧言饰过,可是华少昊过后越想越是疑惑,兼之看到攻城时对方祭出扑不灭的黑油与威力巨大的霹雳弹,终于起了疑心,赶来制止他加害“神族的妖女”。其时他又应对失当,点了华少昊的**道,令人将其送回,更是在华少昊心中种下了一个钉子。城破之后他赶往焘明跟华少昊会合,华少昊竟暗伏人手想将他抓住拷问。所幸他见机得快,马上溜走,却又被师洛的人马缠上,逃了数月,才侥幸在一场沙暴中摆脱了敌人。
接下来的事,我们都已清楚,师洛便没有说下去。
我笑道:“师洛,原来是你给我准备的手电筒,让他认定我是他痛恨的神族……我这场苦头,吃得真是冤枉之至。”
师洛面有惭色。这家伙把我的笑话当真了。
我只好又开解他:“其实我说着玩的。不管我有没手电筒,都是一个极好筹码,管家想挑拨高楚与华阳之间用兵好借机扶助华少昊上位,自然先便会来打我主意。谁叫我啥本事没有,最是好掳的一个人,偏还胆大包天去冒充仙子。”
不过,若非误以为我是神族,管家当会把我只视作一枚棋子,不致对我有那些变态的折磨行为。这话,我当然不必说出,我只是道:“这家伙也算是个人物了,心机竟这般深。”
师洛道:“他也确是吃了许多苦。那神族……那神族……怎么这等残忍。”
我同意:“若不是神族的人太残忍,也弄不出这么一个变态来!”
师洛说:“所以我越想越担心。你之前对盘落森林大有兴趣,我真怕你就这么同……”他望了望岳引,“贸贸然的跑去盘落森林里,那里听管家描述,应是颇有些现代武器……想一想,连雷钊的武功,都没能瞒得过那帮神族的耳目,何况是你。我马上赶着出来想要告诉你一声,绝不可贸然去盘落森林。”
“在晨域看到你们……看你没往那个方向去,我便没急于找你……索性多跟你几天……”
“省得找到我,被岳引轰回去,是不是?”
他眼中闪出狡黠笑意:“轰也不怕。人生何处不相逢,你说是不是,琉璃?”
我看一眼我腕上的镯子,会心微笑:“这话原说得是。”
想一想,我又问他:“师洛,你说那些……神族,他们怎么好似也掌握了一些工业社会的文明技术?是不是也是穿越的?”
师洛迟疑的摇头:“我想……目前还不能得出这个结论。他们的科技文明,有可能得自地底的文明库。因为按管家的说法,他们已在那里生活了若干代,至少可以回溯到八百年前的烽火十年。另外,管家也说了,那文明库并未废弃,他们显然在设法令文明库中的某些机器可以运作……”
“甚至做人体试验……”
师洛点头:“是的。”
我打了个寒噤:“这些人……这些人究竟要做些什么?”
师洛说:“我怀疑他们是我们那个文明中,西方人种的后裔。你知道么,管家所谓的‘神族语言’,居然是英语。或者,他们对上一个文明继承得较多?不过在没有得到更多的情报之前,还暂不能得出确切结论。”
“总之,”师洛沉声说:“琉璃你不许去盘落森林。另外,神族亦会隔几年便派出他们族中黑黄肤,仿佛与苍原大6同属黄种人的神使出没在苍原大6各处……我猜,他们也许亦知道这片大6上,不只一个文明库。他们在找更多的文明库!”
“不能让他们找到!”我条件反射的说。
这个神族,对待神奴的手法已那样泯灭人性,若让他们掌握上一个文明的科技,那还了得!
师洛笑笑:“这个可就不能随我们的意志转移了。”他瞥一眼岳引,替我掠一掠鬓边散,从怀中取出一朵红宝石镶嵌的簪,打造成一朵小小的玫瑰式样,十分别致。他将之插在我的鬓之上,又端详了下,才说:“你过去吧,再不过去,有的人要火了。”
我吐吐舌头,悄声问他:“喂,想不想我?”
他脸一红,罕见的露出腼腆神情,不作声。
不说就算啦。也是哦,这街头那么多人来来往往,说这个也不太适宜。我对他挥挥手,转身向岳引走去。
身后,忽的传来他那带着磁性的声音,低低的,象一声叹息:“Imissyou,everyday.”
心,柔软的悸动。回头,熙熙攘攘的人流仿佛都一下子退远,退成浅淡布景,只有他,是这帧画的主角。
眼里,只有他温柔的微笑,深情的眼波。
我笑意盈盈的望着他,想说些什么,嗓子却仿佛突然干涩。
一只手指指自己,然后两手合成一颗心,再指一指他。那是二十一世纪谁都可以看得明白的手语。
于一刹那间,我从师洛的眼中,看到千亿灯火,看到璀灿光华的爱意。他在笑,明净的笑容,开心得那样纯粹。
我深深的为他的笑容所吸引,心醉神迷。
原来,就是眼与眼的碰触,都可以令人如饮美酒。原来,两情相悦的感觉,竟可以这般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