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内阁往全国两京一十三省的行文,全国进入了秋收准备阶段。有各地的御史言官们,我也不担心会出什么差错,现在的御史非常尽职,或者都有些越距了。
九月的事尽是丧事,乙卯,袁宗皋还是没有熬过去,卒死在家中。庚午,终于在一个盛大的礼节中把我那个皇兄葬在了康陵,把延搁了半年的大事办完了。
不过事总要有好事和坏事,第一件就是张励、夏言他们在历时四个月后,终于把按弘治基数完成了皇庄调查,共还田地三万八千多顷,自留了万五千六百顷。明制五尺为步,二百四十步为亩,亩百为倾。明代一步将近一平米,每亩二百四十平米,每顷二万四千平米,相当于今天二公顷半。一次性清理还九万五千公顷的良田,也算是一个壮举了。
还有就是我明天下的内库与国库分离诏书,并没有预想的思想浪潮出现,平静的过去了。另外从各地66续续报上来的情况上看,今年的粮食虽然灾情不断,但总算与往年持平,加上今年大幅度的削减亢员,使得财政明显的好转,几件大事办完,心里顿时轻松许多。而杨一清和王守仁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进京了。
内阁,杨廷和书房
杨一清坐在杨廷和旁边的椅子上,手中拿着《辨证考》细心的读着,而另一边的杨廷和则拿着杨一清运进京师的三边概况看着,两人都寂静无声。
“杨相,皇上初登大宝,这就要变法?”杨一清怎么招也是历经三朝的元老,看完这本册子就立马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皇上这是给内阁的,应该是透个话,而且事情起因在国子监,想必不会立即实行。”杨廷和从一堆书册中抬起头说道。
“那就好!杨相呀,我在陕西都司总制三边的时候就听闻皇上之名,而今诸事已尽,惟有边务未闻晓谕,如果现在既要整顿边务又要进行变法,那可就难了!”杨一清松了口气,一下子靠在椅子上说道。
“皇上天资聪颖,不会犯这种错误!不过应宁兄,你那里看起来情形不错。”杨廷和毫不在意的说道。
“情形也只能说不坏,你也知道边防稳固是需要强有力的保障的。我尽心谋划的这些都需要卫兵和钱粮的。如果钱粮供应出现问题就容易出事的。”杨一清淡淡的说道。
“这倒是。就不知王守仁拿来地情况了。江南是久安之地。现在广东出现示警。而皇上又不想坐守。那开销不小呀!”杨廷和叹息道。
“这件事还真不好说。好了!现在你我在此猜测也是无用。今天就这样吧!那杨某现行告辞了!”杨一清放下书册。站起身说道。
“我送送你!”杨廷和也起身说道。
“文档就请介夫代为保管了!”文华殿地园子里。杨一清抱拳说道。
“那里。现在你和王守仁都已经进京。相信皇上马上就会召见你们了。”杨廷和回礼说道。
“哦!明天就是十月初一了。也就是说最早初二才能召见了?”杨一清问道。
“应宁兄刚进京师,有些不知。皇上在半月朝会上已经宣布十月常朝暂停一次,就是等着你们来之后进行的军务内阁会议。”杨廷和摇摇头说道。
“看来皇上和先皇一样很看重军务呀!”杨一清感叹了一句。
“那倒也是,不过现在的皇上比先帝更加知道修养生息,与民为善!我还是清楚的。”
“看来介夫很是自得了。”杨一清笑答。
“哈哈,好了,杨兄慢走!”东华门前,杨廷和拱手说道。
“不送!”杨一清回礼之后,就径直骑上战马,带上侍卫离去了。
第二天
武英殿里,内阁和杨一清、王守仁、张励、夏言坐在大堂里,互相认识过后就净等着我的到来。随着一声‘皇上驾到!’,他们马上起身见礼。
“都起来吧!”
“谢皇上!”
十个人齐呼果然声音大了许多,我敛了敛衣袖在正中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示意他们可以坐下来,喘了口气。话说今天我晨练的时候还是穿的夏衣,结果被凉风吹得有些着凉。于是现在竟然有点儿疲倦。
“好了,这次把新建伯和忠勇伯这两位大明南北统帅召集在一起也不容易,而今天召集内阁会议的议题大家也清楚,好了!忠勇伯杨一清!”
“臣在!”
“你现在就跟内阁和朕说说陕西三边的情形吧!”笔直的坐在宝座上,我开宗明义的说道。
“臣尊旨!皇上,列为臣公,臣杨一清自弘治十五年因太子太保刘公大夏举荐,出入陕西督导马政,后总制三边。据条整理,延绥安边营石涝池至横城三百里,宜设墩台九百座,暖谯九百间,守军四千五百人;石涝池至定边营百六十三里,平衍宜墙者百三十一里,险崖峻阜可铲削者三十二里,宜为墩台,连接宁夏东路;花马池无险,敌至仰客兵,宜置卫;兴武营守御所兵不足,宜召募;自环庆以西至宁州,宜增兵备一人;横城以北,黄河南岸有墩三十六,宜修复。帝可其议。大帑金数十万,使一清筑墙。而刘瑾憾一清不附己,一清遂引疾归。其成者,在要害间仅四十里”
“现今三边共有军士七万八千五百人,骡马两万四千九百匹,战马一万六千三百匹,牛羊三万两千头。
臣久在京师,五月启程赴总督三边任上,七月接到圣旨后又连忙查验屯田、粮储、火器等情况,先汇总如下,现陕西军屯地三万六千顷,其中二万五千顷使用了联合收割机和播种机,效率大增,可基本供给都司开支,但因时间尚短且军屯萎靡长久,没有存粮。火器为朝廷历代所重,陕西都司现有火炮十门、神铳三千一百杆,景泰元年平安火伞千四百具,其上用铁枪头,环以响铃,置火药筒三,之可溃敌马。应州民师翱制铳,有机,顷刻三,及三百步外。”天顺八年延绥参将房能言九龙筒二千五百具,其一线然则九箭齐。
皇上,现在的陕西三边以臣看来近可使边防稳如泰山!”最后,杨一清慨然的说道。
我点点头,三年的时间能够让陕西都司自给自足已经非常不错了,这样整个陕西省就不会因为驻军而造成什么困扰,示意杨一清坐下后就转头看向王守仁,看他那里的情况是怎样的了。
“皇上,诸位阁老、同僚,我历来就于南方供职,自五月任职南京兵部尚书后就开始清理海防边事,南方数省的军力众所周知,内守有余而出海不足,比起杨大人所言天差地别亦不过分!”王守仁向四周施礼,开始说道。
“沿海之地,自乐会接安南界,五千里抵闽,又二千里抵浙,又二千里抵南直隶,又千八百里抵山东,又千二百里逾宝坻、卢龙抵辽东,又千三百余里抵鸭绿江。岛寇倭夷,在在出没,故海防亦重。
我朝于永乐十七年,倭寇辽东,总兵官刘江歼之于望海埚。自是倭大惧,百余年间,海上无大侵犯。朝廷阅数岁一令大臣巡警而已。闻听广东会城之事,臣以为弹丸之敌,屈指可破,我朝必可聚而歼之。盖因臣以为战船可出海御敌,但细察之下大吃一惊,先可出海之船不足十艘,且这些船业也腐朽,不堪其用。所以微臣可用四字概言,‘有海无防’!”
‘有海无防’四个字我当然不陌生,但没有想到在大明朝的中叶竟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形。当太祖皇帝拥有当时最强大的水师,而下令禁海的时候恐怕是没有想到今天吧?!
转头看向杨廷和等内阁,他们铁青着脸,一声不吭,不知道是因为王守仁说的情形让他们始料未及,还是他说的四个字让他们觉得这是对他们的羞辱?
“好了!兵部尚书费宏!”
“臣在!”费宏起身说道。
“现在南北两方的人都已经说完了他们那边的情况,你掌管着我大明朝廷的兵部,说说现在全国的情形吧?!”
“臣尊旨,皇上!诸位大臣、阁僚,我大明自开国以来即行募兵制,民间自备军械,团结边防,但天下承平以来,募兵日益艰难。
弘治十四年,在西北诸边募兵,不足五千之数,所以遣使赍银二十万及太仆寺马价银四万往募。指挥千百户以募兵多寡为差,得迁级,失官者得复职,即令统所募兵。这在当时是权宜之计!
当时的兵部议覆侍郎李孟旸请实军伍疏,谓:“天下卫所官军原额二百七十余万,岁久逃故,尝选民壮三十余万,又核卫所舍人、余丁八十八万,西北诸边召募士兵无虑数万。请如孟旸奏,察有司不操练民壮、私役杂差者,如役占军人罪。”报可。但到了正德中,流贼扰山东,指挥、千户、百户招募的多为无赖子弟,而且扰民日繁,此法就被禁了。
当时在座一定多有耳闻,现今在册的军士卫兵加起来一共是一百四十五万八千人,刚才新建伯言道我朝海疆万余里,北疆边防又万余里,所幸现今天下安泰,又有陛下所制的机械。站力未衰而财用足,足以保我边疆稳固。”
“皇上,臣不想现在的军士轻颓,但只要稍加整顿就可重复我军英姿,现今天下初定,万不可因其而靡费呀!”杨廷和、毛纪站起来说道。
“放心,朕还没有急功近利到这种程度。”我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说道。
“好了,现在各位都已经清楚知道了我朝军旅现状。不管怎么说,总算自保有余,朕的心里就踏实多了。杨一清!”
“臣在!”杨一清很快就站起来,躬身应道。
“你很好,不服朕望。现在就仍在陕西,总制三边防务!那里的屯田也交给你!希望你能把他们练成一个战时能战,平时能耕的精锐之师!”我微笑的看着他说道。
“臣一定遵从皇上旨意,将他们训练成为一支战时能战,平时能耕的精锐雄狮!”杨一清慨然道。
“好!王守仁!”
“臣在!”
“你就不要回南京了,就改任两广总督,总督广东、广西军务!兼任巡海使!朕给你五年时间,每年给你四十万两白银,去给朕重建海军。记住,是海军!朕要的是能扬波出海的海军!”
“臣尊旨!”
“嗯,朕也不指望你五年之内可以打败佛郎机人,海军现在等于重头再来,单单能防备海疆就行!”
“是!”王守仁凝重的说道。
“起来吧!”我满意的看着他的神色,说道。然后看了看周围这些位高权重的人,低头思索的表情,站起来在中间的过道走了起来。
“今天的会议,说是军务会议,而且一上来就把几年的军务定下来。不光是为了我大明朝的南北俩头可能的边患,也是为了近几年的内务作铺垫。”
“内阁今年办理了三件灾情,都是小灾。一个是十六年七月,辽阳汤跕堡大水决城。一个是十六年,两京、山东、河南、山西、陕西自正月不雨至于六月。后来京师久雨伤稼。第三件就是去年江西的水灾。
这些事情在往年都好理解,这么大的国家哪儿没点儿事?但明年就是朕的改元之年,想到历史上鲜有平安度过改元之年皇帝,朕就于心不安,明年可能不是个好年景。”
“皇上!”大殿里的人听到我这句话全爬伏在地。
“好了,都起来!”我看着他们背上绣的精致细腻的鸟兽图案,说道。
“朕即登极,就要履行皇帝的职责,这种事是朕必须考虑的。如果明年有大灾大难,朝廷必须要有充足的准备和赈灾措施!所有边疆必须稳如泰山!”想到三年自然灾害还要进行的自卫反击战,我坚定的说道。
“皇上,如果明年果真出现您说的大灾,那就必须的检查各地粮仓银库了。”蒋冕说道。
“此是叫你和毛纪主持,不必再行请旨了。”我一听他所言,眼睛一亮,马上顺着他的话说道。
“臣领旨!”蒋冕、毛纪躬身说道。
“张励、夏言。”
“微臣在!”
“你们办清理皇庄的事不错。朕问你们,现在懂得测绘和使用工具的人有多少?”我望见坐在门边的他们问道。
“陛下,本朝本就有专门作图的工匠人员,通过四个月的时间,现在懂得测绘之术的人员为四十五个,士工八十六人。”张励说道。
“嗯,你去调三十个绘图者和六十个士工分别给忠勇伯和新建伯。杨一清、王守仁,这些人是专门的测绘作图人员,你们到了地方以后,就让他们立即绘制当地地形图和城镇地图。明白吗?”
“臣尊旨!(臣等明白!)”
“还有,杨爱卿、费卿,你们现在就抓紧来年的屯田卫所整顿,要在明年的春种前把陕西、山西、北直隶、山东、河南四省一京的驻防卫所整顿清楚。”
“皇上,春种前恐怕事情急促,不易完成。”杨廷和说道。
“不要说事起仓促,杨卿自五月就对朕说过京师和宣府三卫屯田已近完成,陕西又有忠勇伯主持,所以无论如何,北直隶、山东、河南、山西都要完成屯田准备!”
“……臣领旨。”
“那好,初十那天早朝,诸卿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可以先行回去准备了。”
“臣等告退!”
众臣出了武英殿,刚走到月台上,就见一个小太监拿着两个雕有山林憩息图的松木盒交给杨一清和王守仁。等他们打开一看,却是三本书,一本《辨证考》、一本《论天理》、一本《训练手册》。然后众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各自走出甬道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