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伯言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现在海军空军都在想抢他,但我还是想让他做你的学生。”张彤说。
“但他是极好的飞行员苗子,可我擅长的是海战指挥。”
“他的飞行技术自然有人会抢着教他,我一点不担心。我怕他一辈子仅仅只会飞行。”
“你希望他成为将军?”
“我希望他成为你。”张彤注视着6伯言。
6伯言苦笑:“学我有什么好?”
“学你没什么好,你这人又狂又硬又臭脾气。不过你是个好老师。当你的学生,这辈子不会后悔。”
6伯言看看她,很久才说:“谢谢。”
他又拍拍敖师楚:“我会教他。不过,第一年他肯定先得去训练飞行。”
“没错,新的级航母升空庆典时,我希望那时他已经成为一个优秀飞行员,可以成为那艘战舰的航空兵之一。”张彤拍拍阿楚,“你可以去报到了。”
当敖师楚出现在航母飞行系报道处的门口时,新生们轰动了。
“你就是那个在单兵测试中成绩一级棒,然后在编队考试中害得战役失败的家伙?”
阿楚站在门口,脸红了又白。
“别理他们。”一个女生冲出来,“我一次编队考试,还错把敌舰当自己母舰飞进去了呢。”
“喂,你们这些菜鸟还好意思炫耀?以后打仗千万别跟我们分在一个师。”
“以后你们会以跟我们在一个师为荣的。”女孩挥挥拳头,转头对阿楚说:“来签个到吧。我是六班的,我叫郁芳。”
海军学院的白天,总是充斥着操练的口号声,军官的喝喊声,还有战机升空的轰鸣声,这些声音在云气中回荡交织,像是钢铁的撞击。而夜晚来临时,月色在树影间游走,草地上开着舞会,音乐不再是进行曲。人们在路上慢慢的散步,轻声交谈。一切却变成安祥优雅。
“我真喜欢这里的夜晚。”张彤深吸一口空气,开心的笑着。“比长安安静太多了,也能看清天上的银河了。”
6伯言看着这小丫头开心的样子,她好像完全投入的爱着这里。难道她不该是自己未来的对手吗?她本会是天空暗流汇会的焦点。让她了解自己越多,自己就会越危险。但是,也许,一切只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这样的夜晚多么美好。有人在远方轻轻的唱歌。
几里外的湖边,敖师楚也在仰躺望着星空。这是他来学院的第一天。他突然现,在自己人生的十几年中,从来没有现过天穹原来密布星辰。以前在巨大的工厂中,钢水和铁火映红天空,早已看不见星光了。
一切突然都改变了。几天如同走过一生,回想时,他会惊讶自己怎么会疯狂到半夜冲去报名,会相信父亲的瞎话,会相信自己能实现梦想。
但他做到了。
他听见草地另一边有人在琴声中合唱,那是一他没有听过的歌。
“也许每个菜鸟都有当鹰的梦想。
也许他在笨拙扑动翅膀。
也许他总是飞得比别人慢
比许他会倒在通向天空的路上。
也许每个菜鸟都有当鹰的梦想
也许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也许他一不小心迷失了方向
也许他找不到心爱的姑娘
但是请不要笑我不要笑我
因为咱们菜鸟就是这样
我们只会笨拙的扑动翅膀
前仆后继挤在通向天空的路上。”
“这歌真棒。”阿楚看着星河喃喃的感叹。
“那当然。”旁边的郁芳笑着,“你没听过吗?这是空军的军歌啊。”
“空军会用这样的歌词当军歌?”阿楚坐起来,“难道不该是壮志凌云气贯虹那吗?”
“那是正式版的,这是流传最广的。哪有飞行员不会唱的?”
“原来不只我觉得自己是菜鸟。”阿楚嘟嚷着。
“跟我来,带你去一个更好的地方。”郁芳的眼睛闪亮起来,“我也是今天才现的。”
她拉着阿楚一路飞奔,跑出几百米,突然指着前方:“看。”
阿楚呆住了,他慢慢向前走去,这是刑天号的边缘,随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护栏后那片炽热赤红的大地在他眼前展开了。那就是长安,一望无际的帝国都。
无数纵横的光线,是万千条道路,那些堆积璀璨的光点,是曾经需要他仰视的楼宇。
“能站在高处真好。”他感叹。
战舰在移动着,长安城也在脚下向远方流去,光之海仍然无尽。
“啊啊啊啊,能站在这真好。”他向下呼喊着。
“哦哦哦……”女孩也挥手喊。
“看,又是两个新来的菜鸟,没看过风景。”旁边走过的学长们摇头。
“当年我们也一样。”
“以后我们还会飞到更高的地方的。”女孩看着大地,又转头看着阿楚,“你相信吗?”
阿楚点点头。
数百光年外的星空中,一支舰队正在航行。
这些战舰前方装配重甲,竟然还配有古式的撞角,像多角的犀怪一般,颇为狰狞。
而船甲上刻的,却是四方割菱之徽。
那是武田信玄的徽记。
大汉舰队想寻东瀛海盗洗雪精卫号沉没之耻,但是茫茫星空徒劳无功。朝堂上,谋臣们出了个以夷制夷的法子。各当年战国基因遍布东海星域,除织田信长外,武田信玄、上衫谦信等诸势力也早已各据一方。
于是遣使携金至东海甲斐小行星带武田信玄,请其出剿织田信长,并许今后通商共贸。武田信玄一想,觉得这是其统一东海的好机会。于是盛宴招待来使,七天后就领舰队五百艘。兵征讨稻叶山城。
星空中的稻叶山城,却不过是一颗直径不过数百公里的小行星。形状残缺,说是陨石也许更确切些。织田信长看中它质量颇小,给它装上推进火箭,在行星带中穿梭。汉朝舰队来搜剿时,织田率舰队弃星而走,城中全留下些老幼。吕子明也拿他们没办法,这里离汉朝太远,他不可能派军队驻守此处,留多了耗费太大、留少了又完全不起作用。
但这次武田信玄杀来,织田却不敢再弃城了。因为武田信玄可是会占城的,就算不占城,把所有人口打包带走,把城里埋满地雷,织田就真的无家可归。所以织田只得也带了三百艘战船,出来迎战。
若论双方实力对比,本不相上下,但这次武田却握有汉朝援赠的五十艘小型驱逐舰,并有东海舰队两个特编队两百余艘战船的协战兵力。织田信长几乎对胜利失去了信心,战前就开始将城中人口和财富迁移,准备打不过就跑路,不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虽然他只有这一地儿。
武田信玄是历史上的强人之一,说到用兵,倒比织田还更富有声誉。他的舰队与织田的快火炮船不同,虽然也多是小船,但拥有一支百艘战船的重甲船队,配以3ooo口径火炮,用来冲击敌阵,往往一击而溃。这是他古代骑兵的“甲州流”战法,拿来用在星空海战之上。织田信长知道这种冲击的厉害,出战前夜看着星图上的两方布阵皱眉思索,饭也吃不下,也想不出可以取胜的方案。只好长叹一声:“想也无用,让上天来决定就好。”意思就是,就这点家当,全梭哈了,爱谁谁吧。
六月十二日七时,美浓海战开始。一开始,织田信长的战舰就向后疾退,回避武田信玄重甲船的正面冲击,在后退中以快炮射击武田军。武田的重甲战舰火力强,但装太多大炮的代价是笨重,度不及织田军的战舰,半小时内被击伤十数艘,攻势受挫。
这时汉军舰队已从织田军侧翼动攻击,织田信长两面受敌,于是命令舰队转向,向稻叶山城方向撤去,准备背靠星球,用稻叶山城的重炮来轰击对手。
刑天号上的海军学院中,学院师生们都从屏幕中观看着战役的最新进展,全息星图上,双方舰队的阵形不断的刷新移动。
“织田信长的编队阵型控制相当出色,”观战的6伯言点头,“同时应对两面的进攻,还能保持宽大的射击正面不散乱,这不是经历过数百次的实战,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我看没有什么难的,”白霜说,“换我我也会这么调动。”
“你知道该如何做是一回事,在实战中能做到是另外一回事。”6伯言笑着,“实战时敌方总是会用炮火阻隔你的各舰支,想将它们分割,你怎么做到又要求舰队间保持阵形,又能在炮火中保存实力的呢?”
白霜皱起眉毛:“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又觉得这简直太难了。就像打乒乓球,我也知道该用侧手拉对反旋,但是让我打一百次也还是接不住球的。”
“我们的海军装备比织田军团他们强的多,但最重要的东西却没有。”6伯言叹一声。
“什么最重要的?”
“就是实战。你平时演练的再好,真上战场怎么样谁也不知道。”6伯言望着星图上的光点变幻,“织田舰队偷袭精卫号的那一次,我连任何的反击指令都来不及出,战舰就被完全击毁。假如我那时死在船上,那苦学十年的战术,不过也全一场空吧。”
他低头苦笑,像是在嘲讽自己。
白霜望着他:“我倒真盼着此刻,你能就在前方的战场上,亲自赢得这场胜利。报仇雪恨。”
6伯言摇摇头:“我现在就算在前线指挥,我能做的也许也不会比现在的指挥官更多。联军并没有犯什么错误。换我,也是觉得这种打法最为稳妥吧。”
“可是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取胜,而且武田军的重甲舰已经被击伤退出了五分之一,织田军的战舰却只击毁了十几艘。”
“因为织田的阵形不断变换来负担攻击的火力,所以他们的战舰大多受伤但沉没的却不多,所以他们的火力也一直没有削弱。但这种打法假如不能在前期取得优势的话,后面就会出现战舰的大量损毁。”
“那样的话,容易造成瞬间崩溃的吧。”
“对,这就是最大的危险所在。假如有大量战舰在短时间内沉没,那么就根本没有重组阵形的时间了。”
6伯言凝视着立体星图:“这是我们的机会,一定要压制对手到那一刻的来临。”
但幸运却倒向了织田信长的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