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从坂井支队又无端损失一个炮兵大队后,坂井德太郎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追上“神鹰”独立团,把它消灭干净。
而陈际帆就这样若即若离地带着坂井在皖中的丘陵地带转了整整五天,有好几次坂井似乎都快追上了,但不幸的是,除了白白增加了几十具尸体外,坂井一无所获。
五天的时间对于没有后勤支援的坂井来说是非常难熬的,2ooo多人的部队每天消耗的粮食要上千斤,部队随身带的粮食早在第三天后就吃完了。坂井下令从老百姓家收集,可是周遭的百姓早就跑得没影了,有时候翻遍了整个村子都看不见一粒粮食。
这当然是“神鹰”临时特战队的功劳。自从坂井执着地跟来后,陈际帆决定实施坚壁清野,他一方面率部队和坂井周旋,另一方面派出少部分人到沿途各村大肆宣传鬼子来了的消息,并绘声绘色地讲述鬼子的凶残。末了还给这些惊魂未定的相亲指了一条明路,一直往西到全椒,那里有自己人,是“神鹰”独立团的驻地。
缺粮的坂井支队野外生存的本领当然比不上陈际帆的临时特战队,即使偶尔能打点野兽,也无法应付两千多人的吃喝。但是坂井不准备撤退,眼看胜利就要到手,任谁都不会撤退,更何况是骄横的鬼子。坂井不断鼓舞着已经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告诉他们只要杀光眼前的这些支那人,就让他们在合肥放假三天。
可是坂井的许诺仍然没能阻止士气的进一步下滑,因为梅雨来了。也许是上天对中华民族所受苦难的同情,1938年的梅雨季节比往年来得都早,5月中旬一过,天上就再也看不见温暖的太阳了。
坂井支队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泥泞的乡村小道上,头上没完没了的雨浇得坂井支队的士兵们从头到脚没有一块干布。望着在大雨泥泞中挣扎的部队,坂井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他知道不能任由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了,必须再加把劲抓住前面的“神鹰”独立团,用一场胜利来重塑支队的士气。
可是陈际帆并不准备在此刻和坂井较量,尽管他的临时特战队离坂井只有区区几公里。因为五战区的来的电报上说得很清楚,三个师已经开始向坂井的侧翼运动,就算是自己不找坂井的麻烦,他们也回不去了。
让他真正担心的是整个部队,巢湖一战打下来,人员损失不算,更重要的是部队的弹药几乎告磬,由于部队差不多都是日式装备,所以只有找鬼子进行补给。可是鬼子不会自动送武器弹药上门来,得先要了他的小命才行。找坂井不现实,以自己18o人的实力,坂井支队就是都变成猪,自己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杀得完。
周围能有大量武器弹药的地方,就只有巢县!巢县守军是日军第六师团的两个中队,如果自己要动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二十多公里外含山县的一个营和邱瑞荃组织的含山抗日民众自卫军,总计可能有**百人,再加上自己的特战队,够了!陈际帆决定干一票。
他还不知道,新四军第四支队正在紧锣密鼓地向巢县进军。本来叶挺和项英的意思是让三支队张云逸渡江北上趁机扩大新四军在江北的势力,但是江面被日军严密封锁,只好命令高敬亭的第四支队向巢县急进。
高敬亭是新四军一员虎将,但是早年因热衷肃反扩大化而使得党内很多人对他很不感冒,加上在对日作战方针上他坚持打游击战,和一贯主张正规战的叶挺产生了严重分歧。反正一句话,高敬亭在新四军是个不太受欢迎的人。
但是新四军在早期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却只有高敬亭的四支队,共三千多人,武器弹药充足。其实就算是叶军长不下命令,高敬亭都很想碰碰巢县的鬼子,没办法,巢县现在就是一块肥肉。反正这块肥肉自己不吃,含山的国民党“神鹰”独立团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在大别山和国民党打了多年的高敬亭虽然理解国共合作,但他对国民党还是防着的,尤其是这个“神鹰”独立团来了之后,对四支队的工作造成了一定的阻碍,上级制定的在皖东和淮南建立抗日根据地的方针一直未能完成,他必须要以一场胜利来树立四支队在群众中的威望。
高敬亭也没想到,此时巢县城内的日军已经不是两个中队四百多人,而是将近一千人。
因为形势生了重大变化!
在获知五战区三个师完成了对坂井支队两千多人的包围后,陈际帆终于放心地离开了,他带领同样已经疲惫不堪的临时特战队辗转了两天来到含山县城。
四营长邱瑞荃看见团长来了后,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才终于放下。邱营长在获知部队在巢湖干掉了鬼子一个大队后,深知鬼子的脾性的他赶紧加快了含山的防御工事,并且又招募了五百多人的抗日自卫军。如果江南的鬼子要报复的话,自己的含山可是当其冲!
“邱营长,现在巢县的情况怎么样?”睡了一整天吃饱喝足后的陈际帆找到邱瑞荃问道。
“团长,你就别再营长营长的叫了,听起来怪见外的,以后又吩咐,直接叫老邱就行。”邱瑞荃现在是对团长佩服得五体投地,希望能和团长多亲近亲近。
“好吧,”陈际帆笑道,“老邱,巢县鬼子有什么动静?”
“团长,你还不知道吧,合肥的鬼子退下来了,**又重新光复了合肥。这一切都归功于团主力在巢湖的大胜仗啊。不过巢县鬼子现在多了一倍,有一个大队的兵力。”
“新四军方面有什么动静吗?”陈际帆早就知道新四军有支部队正在这些地方活动,现在整个巢湖合肥地区动静闹得那么大,新四军没理由不帮帮场子。
“有!新四军高敬亭部三天前开始完成对巢县的包围,现在正在攻打巢县。”
“什么?打巢县?”陈际帆吃了一惊。在心目中此时的新四军根本不具备攻坚能力,尤其是鬼子有将近一千守军的情况下。
“据侦察兵报告,新四军打得很激烈,可是战果似乎不太大,鬼子抵抗很顽强。”邱瑞荃很平淡地说。
陈际帆对邱瑞荃报告的情况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在没有重武器的情况下攻城,伤亡数字肯定不小,“神鹰”虽然打过珠龙镇、全椒城和含山城,可每次都是使用特种部队渗透进去,再里应外合才成功的。除非是非打不可,否则自己绝对不会干硬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既然新四军在打,我们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老邱,部队的训练要抓紧,另外武器弹药必须保持充足,等打完这一仗,我会亲自向军事委员会请示,恢复你的县长职务。”
“团长,我邱某并非贪念权位之人,国破如此,我只想尽自己一份微薄之力替这个多难的国家做点事,只要‘神鹰’不嫌弃我,邱某愿一直跟随部队走下去,知道把侵略者赶出去!”
“不是赶出去!是消灭!哼!赶出去!太便宜他们了!我们要把部队展成国内乃至世界都瞩目的一流军事力量,不光要消灭侵略者,而且从此不让列强小视我中华!老邱,如果我告诉你,有一天我们会取得抗战的胜利,鬼子会向我们投降,你信吗?”
邱瑞荃听了陈际帆的问话,沉思了一会,说道:“团长,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们哪里吗?你们是我见过的人中,最不怕鬼子的一群人,和你们相处的日子里,你们从骨子里透出一种自信,这种自信深深感染了我和我的同僚们。说句夸大的话,中国,有将近百年没有这种自信了。所以,鬼子会投降,原来我不信,但是团长您说的,我信!我想活着见到那一天。”
陈际帆伸手过去和邱瑞荃握在一起,看着把眼睛瞪得大大的邱瑞荃,陈际帆坚定地说:“会有那一天的。”
在含山的几天,陈际帆随时关注巢县城和五战区围剿坂井支队的动向。同时他把临时特战队各小组都分到四营和民兵自卫队中去帮助训练。四营的战士早就听说了团主力大捷的消息,骄傲的同时也觉得遗憾。陈际帆告诉他们只要好好训练就会有机会上战场的,他保证很快就会有机会的。
机会果然很快就来了。又过了几天,两个消息传来,先是国民党第五战区第二十一集团军继收复合肥之后又在合肥、全椒、巢县三线交界处的丘陵地带以伤亡1ooo多人的代价全歼了被拖得皮包骨头的坂井支队,敌酋坂井德太郎剖腹自裁。其次是一个坏消息,围攻巢县的新四军四支队在进行了五天的激烈的战斗后,终因伤亡太大而被迫退出战斗。
新四军失败的消息并不让陈际帆感到意外,他一直觉得新四军是在冒险。其实陈际帆不知道,四支队高敬亭的撤退的确有战况差强人意的地方,但是下命令撤退的是新四军总部。
军长叶挺本来就反对攻城,现在看到四支队血战五天居然寸功未见,早就在党委会上大雷霆了,要求党委会慎重考虑四支队的问题。经过党委会的讨论,决定暂时将四支队撤回以保存新四军在江北的力量。
仗打到这个份上,高敬亭当然不愿撤,这位红军时期的虎将坚信,日本鬼子也是爹生娘养的,自己伤亡惨重,小鬼子也好不到哪去,只要再加把劲就能把巢县拿下。可是军部的命令到了,他不得不执行命令,可是心里对军部的命令又不服,这为以后他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高敬亭的事是后话不提,陈际帆听到新四军失败的消息后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人,传我的命令,所有队伍立刻集合待命!”
是的,陈际帆要打巢县。
本来不管是从民族大义还是以他对新四军的感情来讲,说什么都应该去搭把手的,可他也猜得到新四军为什么会一反常态攻打坚城,全都是那些武器弹药惹的祸。新四军在江北根本没和日军有过规模及的战斗,没战斗就谈不上缴获。而政府的补给又远远不能满足展的需要,所以想趁鬼子受挫之机拿下巢县获得大量的军火补给。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愿意有别人来分一杯的,尤其是国民党部队。
所以陈际帆只能在新四军撤走之后再去。
倒是四营的战士们摩拳擦掌,主力部队的辉煌战绩令他们个个血脉喷张,都想早点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四营是以原来古河镇的全椒保安团为骨干成立的,但其中军事干部均来源于邱瑞荃的手下,如步兵十一连连长张庆坤和十二连连长周一平,两人原来是国民革命军第十九路军的排长,十九路军是国内威名显赫的部队,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两人的带兵水平也不低,现在四营虽不能和团主力的三个营相比,但是已经有正规军的模样了。
光复合肥的二十六集团军来电,称逃回巢县的日军在合肥制造了5ooo人大屠杀的惨案,请“神鹰”务必拿下巢县将这伙畜生就地正法。
陈际帆把这封电报在誓师大会上大声念出来的时候,立时激起了所有参战将士的仇恨。就连刚刚参军的含山民众抗日自卫队也是杀气腾腾,这些昨天还是农民、学生、工人的新兵,现在拿着手中的枪只想做一件事,打鬼子!
陈际帆就是带着这样一支将近9oo人的队伍踏上攻打巢县的路的。侦察员的情报显示,和新四军作战虽然胜利,但是巢县守军现在只有两百人不到了,陈际帆必须在巢县日军还未缓过劲来之时动进攻。
他希望以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结束“神鹰”独立团的此次军事行动。
不过陈际帆没有意识到,由于他和战友们的英勇作战,已经在无形中影响了历史演进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