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店家王忠,正是了尘尼姑十年前相救之人。原来,在他的妻子康复之后,两夫妻就在洛阳城里开了个面摊,生意还不错,后来就积蓄了一点银钱开了这家面店,一晃就过去十年了。没想到,在自己危难之时,又见到了久违的恩人,真是天见可怜。
这时候,王忠把刚才藏身在内间的妻子王氏也叫了出来,王氏手里还拖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三个人走到了尘尼姑跟前,齐刷刷地“噗”声跪了下来,恭声说道:“小人王忠,带同妻子王氏,小女婉儿给恩公磕头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了尘尼姑轻声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值一提。离儿,快把他们扶起来。”
“大叔,你快起来吧,师傅不兴这些繁文缛节的。”萧别离扶起王忠,顺便也示意钟家琪将那个小女孩和妇人扶了起来。
王忠那是激动得身子不停地颤抖,“恩公呀,这几年我们两夫妻是无时无刻不在盼望您的出现呀,自从内子的病好了以后,就一直怨我没有留住恩公,连她亲口给恩公道声谢也不可以。想不到,今天我们遇到祸事,又能得到恩公的帮助,我真是……真是……”他已经有点不知所措,看到女儿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了尘尼姑,他连忙扶着孩子的肩膀说:“婉儿,快,快给恩公磕头,如果没有恩公的帮助,爹娘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在那个小丫头还没有跪下去之前,钟家琪已经乖巧地扶住了她的双手,轻笑着说:“小姐姐,不用了,师傅不喜欢人家跪她的。”
了尘尼姑也是一面责怪的语气:“王忠,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的,”说着她扬手朝婉儿站立的方向招了招,“呵呵,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们女儿也这么大了,来,闺女过来给我瞧瞧,现在我这眼睛是越来越不济事了。”
婉儿乖巧地过去牵住了尘尼姑的手,轻声说道:“师太,我叫婉儿,今年快九岁了。”
“呵呵,好伶俐的一个娃。”了尘尼姑笑道,“好了,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王忠呀,我们师徒几个这次是路过洛阳,顺便来看看你,你给我们准备一些饭食,一会儿我们还要赶路呢。”
“我去,我去,恩公稍等,很快的。”王忠的夫人连忙走进厨房去张罗。
王忠却是一面的焦急,“恩公,您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该在我这歇几天,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吧,你看,这……”
“大叔,你就不必客气了,”萧别离代替师傅婉转地谢绝道,“因为我们这次出门还有要事,所以在洛阳停留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再来探望王大叔的。”
“哦,正事要紧,正事要紧。”王忠也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知道他们这些风尘异人,都是风尘仆仆四海漂泊的,断不会像他们这些星斗小民一样蜗居在一个小地里的,所以也不再劝留,只是暗暗下了决心要趁这个机会好好地整弄几样好吃的出来报答一下这几位恩人。
这时候,吴剑影从门口闪了进来,低声附耳在萧别离耳边说道:“大师兄,我已经摸清了那三个家伙的老巢,是在城西一处的破庙了,看来是三个纸老虎。”原来在刚才那三个山东响马屁滚尿流地走了以后,萧别离就叫吴剑影偷偷地尾随着他们,查清他们的落脚之地。斩草除根的做法萧别离是不屑做的,不过敲山震虎,让他们不致于留下祸根给王忠和这个小面店,萧别离还是要做的。
“师傅,我出去处理一些事,很快回来。”萧别离在了尘尼姑跟前低声说道。
“嗯,去吧,别晚了回来。”对于这个大弟子,了尘尼姑还是十分放心的,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行事极有主见,做事也很有分寸,从来是不需要她担心的。
大概问清了地址,萧别离轻声说道:“竹竿闷葫芦,你们在这照顾好师傅,西瓜,和我出去走走。”
“那我呢那我呢?”钟家琪撒娇般摇着萧别离的手臂,“大师兄,有好玩的我也要去。”
“嗯,这次我是去警告一下刚才那几个坏蛋,不好玩的,”萧别离附着钟家琪的耳边低声说道,“下次有好玩的再带你去,现在就好好地陪师傅在这先吃东西吧,你不是嚷嚷着肚子饿了吗?”
“哦,我知道了,那大师兄你快去快回。”钟家琪也不是个只懂得胡搅蛮缠的孩子,而且她的小肚子也确实有点打鼓了,所以就放弃了这次的“冒险”活动。
当萧别离和吴国栋走出惠民坊牌坊的时候,一个小身影从牌坊的一侧冒了出来,正是王忠的女儿,那个叫做婉儿的小姑娘。
萧别离诧异的问道:“小……婉儿,你怎么会呆在这里,还不回去帮你爹娘收拾铺子。”
婉儿轻轻一笑,鼻子上皱起个小螺纹,显露出两个稚趣的小酒涡,十分可爱,“你们是要出去找刚才那伙恶人吗?洛阳城的路我很熟悉的,只要你说个地名,我就可以带你们去。”
嗯,萧别离思索了一会儿,按说那几个家伙是不敢乱来的了,即使他们狗急跳墙,有西瓜和自己镇住场面,料想他们也伤不了这个小女孩的分毫,所以他爽快地点点头说:“好,就婉儿你带我们去吧。我们想去的地方,是城西的一处破庙,你知道吗?”
“没问题,跟我来!”婉儿梨涡浅笑,蹦蹦跳跳着往前走,萧别离和吴国栋则对视一眼,笑着尾随而去。
转过几条大街小巷,婉儿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处破落庙宇说道:“城西就这里有一间庙宇了,原本是供奉着龙王爷的,小时候娘还带我来参拜过呢,后来不知道怎的就变成这个模样了。”
萧布衣放眼望去,只见外墙早已被风雨冲刷得斑斑驳驳的,庙宇屋顶上也破了几个大洞,门口堆满了茅草柴枝等物,看来已是荒废多年了。不过也难怪,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大多数人家都是岌岌可危,自身难保的,哪还有什么心思去供奉菩萨呢,能图个温饱就不错了。
萧布衣向吴国栋使了个眼色,小胖子大步走上前去,对着那道被风吹得“吱吱”作响的大门就是一脚,早已残旧不堪的木门哪经得起西瓜的重脚,轰然一声就倒塌了,掀起了一地的尘土。
破庙内,横七竖八躺着的三个大汉被忽如其来的一声大响吓了一跳,待烟尘散去,看清楚是吴国栋和萧别离这两个不可以貌相的小克星之后,以为他们是来斩草除根的,连忙倒在地上如捣蒜似的磕头求饶。见识了吴国栋的神力之后,他们连逃跑的勇气也没了。
萧别离不紧不慢地迈进破庙,伫足在那个只剩下半身的龙王爷雕像前,眉头轻蹙地望着面前这三个早已不复彪悍凶狠的大汉,不耐烦的说道:“起来说话,我不习惯跪别人,也不习惯别人跪我。”
三个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萧别离不像是讲大话,这才互相扶持着站了起来,由那位领头的大哥战战兢兢地问道:“不知道……不知道小英雄还有什么差遣,如果要赶我们出城,可否等我这两位兄弟的伤势稍微好一点……这个,这个,他们现在实在不适宜走动。”
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和不久之前去王忠店里收保护费那不可一世的模样真是有天壤之别。
“好了好了,”看见他们那一副窝囊的模样,萧别离也装不出凶狠的样子,“我不是一个喜欢赶尽杀绝的人……”在山东响马三兄弟那颗心还没从来得及从嗓门放下的时候,萧别离话音一转,“但是,前提是不要触及我的底线!不然,我们斧头帮的追杀,将是天涯海角无穷无尽的!”说着他从身后抽出一直惯用来砍柴的小斧头,使暗劲向着身后只剩下半人高的半身龙王神像一斧子劈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烟尘滚滚,轰然大响,一切没有丝毫的改变。萧别离带头走出了破庙,给他们几个留下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警告语:“惠民坊,我不希望再有人去骚扰,不然,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在三个大汉的惊恐不安神色中,吴国栋跟在萧别离的身后走了出去,在走到门槛的时候声大力踏了一脚,然后在三个大汉不可置信的眼光中,那个重达五六百斤的泥菩萨砰然裂开两半,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触目惊心。
萧别离的一斧之威,竟霸道如斯!如果是砍在人的身上……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