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兴东问自己咋来县城卖鸡蛋，支书婆娘猛然想起自己做的亏心事来，支支吾吾的解释着，什么自己病的并不重啊，什么怕原来收的鸡蛋放坏啊，说着说着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信，最后支书婆娘一捂肚子，问清茅房在哪儿，借口一天还没有上过厕所，尿遁而去。

看着这婆娘急慌慌离开的样子，赵兴东心中冷笑，他趁此机会，从路上捡了一个小玻璃渣，按进了支书闺女自行车的轮胎里，估计着非得慢撒气不可。

支书婆娘回来的后，反客为主问起赵兴东怎么不好好念书，跑到市场买菜来了。赵兴东一本正经的诉苦道：“姨，我班历史老师的爱人来学校探亲了，师母是南方人，爱吃鱼，这不老师就让我替他买条鱼，还有这些作料。”说着赵兴东扬了一下手中的蒜苗和生姜后，又说道：“就是还没找见买鱼的，老师交代要三斤以上的活鲤鱼，也不知道好找不好找。”

面对无懈可击的回答，支书婆娘也就不再纠缠，说道：“我是和你玲芝妹子一起来的，这丫头也不知道去哪里疯了，现在还没个影儿。兴东，你忙你的吧，给老师买鱼可不敢耽误了。”

“那好，姨，我就先去买鱼了，你也收拾早点回。”赵兴东说完转身离开。刚走了几步，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哎呀”了一声，又掉转身形对支书婆娘说道：“糟糕，老师出门就给了我5块钱，刚才买蒜苗和生姜花了一毛，又给小蛾姐赔了四块二，现在只剩七毛了，买条大鲤鱼怕是钱不够了。”说完这番话，赵兴东还把口袋里的钱取出来，当面点了一遍，倒是不差一分。

支书婆娘听了这话，第一反应是这小子要借钱，她是村里有名的铁公鸡，问她借钱的难度，不亚于红军战士爬雪山的难度。只听支书婆娘情真意切的说道：“兴东，那你还不赶快回学校拿钱，再耽搁天就黑了，鱼买不到，你老师还不怪罪你！”

赵兴东对这婆娘的回答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心想，不说我刚才出钱帮你解围，就说收鸡蛋你还拿我1o块钱呢，这么对乡党，你还真说的出口。大头装出一脸犹豫不决的样子，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姨，我怕回趟学校来不及了，要不你先借我点钱，刚才你不是说出门带了18块钱吗？”

这从来都是支书婆娘对别人硬下手，啥时候被外人这么强行借过钱，赵兴东的话引起魏生金夫人的不满，只听她说道：“兴东，姨的钱，是为了卖鸡蛋找钱方便，带的都是零钱，你说借给你了，那一会儿卖鸡蛋，不够找咋办？你不能光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别人嘛！”

这话把赵兴东恨的肝儿都疼，心里骂道，你这贼婆娘，还教育我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不过大头不敢作，而是按原来计划的说道：“姨，这还有不到俩小时天就黑了，你这么多鸡蛋我看也卖不完了，借我几块钱，不影响你啥事啊！再说，你现在自己收鸡蛋，又自己卖，那我放在你那里的1o元收鸡蛋的本钱，看来也没用了，要不你现在还我吧。”

赵兴东的话，是句句在理，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借口，而且小伙子话说得很清楚，‘你自己收鸡蛋，自己卖’这就是把话挑明了，那自己再拿着人家的本钱，还真说不过去。支书婆娘想到这里，思想上有些松动，就拿出荷包，准备还钱。可当手触摸到这一厚沓子零钱的时候，这位中老年妇女舍不得了，吃到嘴里的肉，咋能就这么跑了呢？她迅提高了大脑的运转度，飞快想出了一个对策。只听支书婆娘说道：“兴东，你的本钱姨确实应该还你，但是我当初拿钱的时候，是打了借条的，你要是现在把借条拿出来，我马上就给你退钱。”

女**员的回答，早在大脑袋的赵兴东预料之中，因此他不可能立即拿出借条要钱，否则就是个傻子，也能想到支书婆娘今天的遭遇，是自己一手安排的。赵兴东装作很意外的样子，先是“哎呀”一声，然后才说道：“我咋把借条忘了，姨，这谁出门把借条随身带着呢？你不是难为人吗！”

支书婆娘得意的说道：“兴东，你现在可是高中生，这钱票当面结清的规矩不会不知道吧！不是姨难为你，而是作为一名**员，就应该坚持原则，要不然党教育咱这么多年，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嘛！”

赵兴东心里骂道，就你这种货色，受党教育一万年也不会是个好东西，**的脸都被你这种人丢完了。虽然心里骂，但大头不敢流露出来，他为难的说道：“姨，我要是有回学校取借条的工夫，那还不如回去拿钱了，也不会跟你要收鸡蛋的本钱了。这不是怕时间赶不上，耽误我老师的事情么。您通融一下算了，下回见面我肯定把借条给你，你还不放心我吗？”

听了大头的话，支书婆娘心说老娘除了**，连自己男人都信不过，放心你个毛都没长全的野小子，那岂不是太没天理了，她很无助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姨信不过你，而是姨必须坚持原则，经济手续一定要当面结清，可不能拖到下回再说，这是我们这些老党员一贯的作风，你要理解哦。”

赵兴东听了这话，一副很无奈的表情，他沉吟了一会儿，像是在思索，没多大功夫，就见大头面露喜色道：“姨，当面结清能成！我再给你打个条子不就行了。”说完赵兴东就从上衣口袋里取下钢笔，四下找起废纸来了。

很快赵兴东拣了一张比较干净的废纸，走过来就要写条子，却被支书婆娘一把拦住了。这婆娘也很佩服赵兴东，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出办法了，但是意志坚定的她，怎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呢！支书婆娘抓着大头的胳膊，和风细雨的说道：“兴东，你这么做，没有先例啊！你想，我的条子你还没给我呢，怎么你又给我打起条子来了，这不乱套了吗。要姨说，你还是赶紧回学校取钱吧，要不时间就更来不及了。”

赵兴东知道魏生金的婆娘很无耻，但也没料到会如此无耻，他有点不高兴的说道：“姨，你说经济手续必须当面结清，我就按你说的当面给你打条子，这咋就乱套了。这一事归一事嘛，你给我打条子，我给你钱；我给你打条子，你给我钱。这清清爽爽的事情，要啥先例啊，你到底是啥意思嘛？明明知道我没时间赶回去，还非让我回学校，你是想让老师批我啊！亏我刚才还帮你呢，我都成了东郭先生了。”

尽管是高小水平，但支书婆娘只是在党章、语录、日常算账方面造诣颇深，还真不知道东郭先生与蛇的典故，不过她也明白，这大概是好人没好报的意思。道理虽然懂，可支书婆娘实在难以割舍与1o块钱的浓浓情怀，她运用流氓无业者惯用的伎俩，耍起了无赖，“兴东，你看姨都忙活一天了，一个鸡蛋还没卖出去呢，你要不再想想其它办法，等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说这件事。”

突然，俩人耳边响起一个悦耳的声音，“妈，咋一个鸡蛋都没卖出去？你们说啥事呢？”原来魏生金的公主驾到了。魏生金的闺女叫魏玲芝，比赵兴东的实际年龄要小一岁，长得如花似玉，因为魏生金三兄弟没有其他女娃的缘故，都视这丫头为掌上明珠，打小就养的娇贵，一直念书，也没干过农活，皮肤细嫩白净，穿着也很城市化，身上一点没有农村女娃的土气。尤为难得的是，大概因为遗传基因的突变，魏玲芝长得不像相貌普通的父母，而是长的太漂亮了！一张娃娃脸，粉嫩玉琢一般，是个男人见了都想啃一口，而且这丫头的声音太悦耳了，和上海电影译制片场的配音演员刘广宁很相似，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只要猛一听见这种声音，那都是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爽，男人们更是会觉得骨头都酥了，当然经常听也就没有那么震撼了。

对于魏玲芝的到来，作为母亲的支书婆娘很高兴，她连一丁点责怪闺女不帮忙卖鸡蛋的意思都没有，甚至一下午的不愉快，在见到女儿之后，也烟消云散了，她也不回答女儿的问题，只顾问道：“玲芝，逛好了没有？吃饭了没有？看娘走的急，出门忘带水了，你渴不渴？”

对于少年时期暗恋对象的声音，赵兴东是没有任何免疫力的，他痴痴的看着已经快一年多没见过的少女，心里数着姑娘身上的变化，脸蛋更圆了，更像娃娃脸了；眼睛更大更亮了，忽闪忽闪的好像会说话了；脸上酒窝更明显了，甚至抿抿嘴都能看出来；人也更白了，是那种健康的，白里透红的白；衣着也更洋气了，城里姑娘也不见得比的过。只是个子没怎么长，看来会和他娘一样是个矮个头。

魏玲芝听到母亲的询问，嗔怪的叫了一声“妈……”然后才说道：“人家都多大了，这点小事还办不了？”说完就从肩上挎的小包里，取出用纸裹着的两个包子递给母亲，说道：“妈，你吃包子，大肉馅的，香着呢，还热着呢！”然后又从挎包里取出一个菠萝罐头，晃了晃说道：“妈，要是渴了，吃这个罐头，给你留了一半呢！”

支书婆娘被女儿贴心的行为所感动，也忘了责怪闺女乱花钱，咬了一口肉包子，满口的喷香，让她精神为之一振，拿起另一个包子递给闺女，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道：“娘吃一个就够了，这个你吃。”

“我刚才吃过了，这都是给你买的，你吃吧。”姑娘说道，然后看着默默注视自己的小伙子，猛然惊喜道：“哎呀，咋是兴东哥啊！你长这么高了！我差点没认出来，你咋到这儿来了，你不是在县高中念书吗？”

被像洋娃娃一样的姑娘唤醒，赵兴东有点对自己刚才的失神感到不好意思，他笑了笑，摆脱了一点尴尬，恢复了一些潇洒后，才说道：“玲芝妹子，刚才听姨说你也来县城了，现在见了就好了，这个月我回了几趟村，都没见到你，还怪想的。”

“是吗？我也挺想见县高中的高材生呢！哎，兴东哥，你咋跑市场来了？”姑娘问道。

赵兴东比划了一下手中的蒜苗和生姜，然后继续讲了那个给师母买鱼的谎言，因为已经有了贾红梅做自己的女人，大头在幼年的暗恋对象面前也硬气了不少，为了要回那1o元收鸡蛋的本钱，他就把支书婆娘一个鸡蛋都没卖的原因告诉了魏玲芝，当然自己如何拔刀相助也是要说的，最后又说了自己因为帮助你娘，导致缺乏流动资金，不能顺利完成任务的窘境。

曲折的故事讲完，小伙子高尚的情操，深深打动了少女的心，她责怪母亲道：“妈，你看兴东哥多像活雷锋啊！你赶紧给他买鱼的钱啊！”

赵兴东叙述的时候，支书婆娘是半点插不上嘴，因为没啥可插嘴的，大头说的都是事实，等听到女儿要自己给钱，她才说道：“玲芝，我和兴东还有一点别的事，再说咱自己卖鸡蛋也要零钱，借不出钱给他。”

“还有啥事？”魏玲芝问道。

支书婆娘毕竟是高小水平，毕竟是党员，在自己女儿面前还是知道啥叫不要脸的，这赖着人家本钱不还的事情，还真说不出口。支吾了一会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魏玲芝见母亲言语不详，就转向问起赵兴东来。大头倒也不用编瞎话，照实说了一遍。这下美丽的少女恼了，她狠狠批评了一通母亲的见财起意、见利忘义、见死不救的错误行为，并强烈要求马上归还大头的1o元钱。

赵兴东听姑娘如此说，心里赞叹这才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一代，这才叫觉悟！这才叫素质！姑娘的表现，让赵兴东内心更是增加了，对所谓坚持原则的老党员的鄙视。

支书婆娘还想耍赖，但赵兴东为了尽快拿回钱，用了一招威胁手段，说是再不给他还钱，他就找田翠蛾要回那4.2元，然后大家一起去派出所，让警察同志给断断官司。

这招还真把支书婆娘唬住了，她怎么舍得让闺女遭罪呢？最后在女儿的催促下，让赵兴东打了条子，才把1o元钱给了大头。

大头拿了钱，对魏玲芝报以感激的微笑，然后自称买鱼，匆匆忙忙的走了。等赵兴东离开后，魏玲芝又开始数落起母亲来，“妈，你是不是想贪人家的钱啊！你咋能恩将仇报呢？你咋能这样呢？你要好好检讨自己的思想！”

面对女儿的喋喋不休，支书婆娘心说，乖女儿你还嫩啊，这世道不占便宜就得吃亏，娘为了你们姐弟俩，只能厚着脸皮到处占便宜了。不过这番感慨她也没好意思给姑娘说，因为党章里可没有这么讲，为了转移话题，不再听闺女唠叨，支书婆娘把今天的疑点摆了出来。

“玲芝，娘知道自己不对，不过今天的事情很可疑啊！你有没有察觉？”支书婆娘神秘的问道。

“咋可疑了？”魏玲芝懵懵懂懂的问道。

“兴东这小子上个星期天回村，只要在村里随便一问，就知道我没有生病，而且照样收了鸡蛋。那我不给他交鸡蛋，他一定能想到我是要自己卖。他最近又和姜解放一家打得火热，肯定也能了解到咱家的情况，知道你周二休息，他应该能猜到咱们今天会来县城卖鸡蛋。然后他找了一个所谓的姐，跟我打了一下午擂台，害的我一个鸡蛋也卖不成。再后来他自己出面装好人，反正那女的和他是一伙的，他给那个女的钱，就等于把钱从左口袋换到右口袋，什么也不会损失，但是却让我们欠了他的人情。最后再借口为了帮我们，他自己的钱不够买鱼，借机把原来的本钱要走。”魏生金的婆娘娓娓道来一翻，最后又问了闺女一句，“玲芝，你说娘分析的对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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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乔榛、童自荣、刘广宁、丁建华、毕克……这些上海译制片厂的老配音演员，给八十年代的年轻人，带来了怎样的记忆呢？简直就是无与伦比的天堂之音！这是一种情结，让我们这些8o前们很难忘怀，哎……谁都有美好回忆，也许二十年后，9o后们都对女念念不忘呢！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独有的东西，过去了，就再也寻不回来了……

让各位书友见笑了，一事无成的中年男人难免感叹几句沧桑、岁月什么的，以显示自己也有过年轻的时光，还活的有过意义、有过梦想、有过辉煌。哎……仔细一想，怎么都是别人的辉煌呢？不得不再次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