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海父母这话让赵兴东动了心思,他觉得自己毕竟还要高考,还要把大量时间用来温习功课,根本不可能把全部精力放到生意上,所以他需要有个放心的人来协助自己管理蛋组织。本来贾红梅是这个位置的第一人选,但她到底是个女流,体力先不行,其次她爹不同意二人交往,所以贾红梅帮助赵兴东,在时间上就受到了极大限制。
而郭大海就比较理想了,先这人讲义气、重感情,人品不错;其次这回他被开除学籍,现在父母又放了话,那以后就是闲人一个,为自己服务的时间就有了保证;至于身体,郭大海身强力壮,正是个好劳力。要说缺点,可能有一点过分讲义气,但这也正是郭大海让人放心的地方,再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嘛,综合起来,像郭大海这样的人,已经算难得了。
想到这里,赵兴东决定争取把郭大海从监狱里捞出来,如果这事搞成功了,那讲义气的郭大海还不给自己卖死命啊!于是大头扶住想要跪下郭氏夫妇,保证竭尽全力营救大海。当然,他也怕事情办不成,在说话时留了3份余地,就这也把纯朴的农村夫妇高兴的不行,这都多少天了,谁也没对他们说过全力以赴救儿子这种话,他们感觉赵兴东真是个大好人,他们心里都想唱“东方红,太阳升,河南出了个赵兴东……”
当时在食堂吃饭的还有几位老师,他们了解情况后,都对郭大海父母病急乱投医的举动感到可笑。这么大的事情,找个学生来帮忙,这不是瞎胡闹嘛!难怪他们的儿子赌博耍钱呢,敢情一家子都爱瞎胡闹啊!有一些思想成熟点的学生也持这种态度,他们对赵兴东乱答应、乱许诺的举动,持批评的意见,心说你个孤儿能有什么门道,这不是忽悠人家嘛!不过最终的结果,都令这些人大跌了眼镜。
到了下午,林梅邀请赵兴东去家里做客,共度中秋。这正中大头的下怀,放学后他买了一斤绿豆糕,拎着去了林家。本来贾红梅也想去,但赵兴东要跟林强谈‘捞人’,这种事还是忌讳人多嘴杂的,所以他让姑娘在学校等消息。
进了林强的家门,因为已经很熟悉了,所以林家众人也没谁跟大头客气。大头呢,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掳起袖子就帮着李素英忙活开了……
中秋的晚宴非常的丰富,大家在酒足饭饱之后,又品尝起了糕点。赵兴东已经多年没吃过月饼了,他咬了一口又硬又甜的中秋之王,心中充满了对林强一家的感激,他觉得这辈子一定要想办法,报答这家人对自己的恩情。
林强是很关心大头的,他把赵兴东单独叫进里屋,两个人说起话来。公安局长先问了问市场交费的事情,知道赵兴东做了交费第一人后,感到很欣慰,看来自己这个‘侄子’还是很懂得遵纪守法的。然后两人又讨论起乌四集盖房的事情来,林强的观点是尽可能买上一间,这样以后做生意会方便许多。赵兴东则提出这批房子可能不太好卖,毕竟经营户资金有限,而且大家都担心政策变化,也不敢盲目投钱。林局长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他告诉大头,县委对房子卖不出去这种情况也做了预案,那就是租。
毕竟买房或者租房的钱都是赵兴东出,林强也不好硬逼着对方听自己的意见,万一投资失败了,那自己这个‘叔叔’情何以堪!不过林局长还是表现了对‘侄儿’的鼎力支持,他表示,赵兴东如果资金紧张的话,他可以借5oo元给予周转。这话让大头十分感激,他对林强一家报恩的心思又重了几分。
最后,赵兴东把话题引到了这次赌博事件上,林强对赵兴东没有参与到这个事件里,感到很高兴,他听了关于郭大海的情况介绍后,沉吟了一阵儿才说道:“兴东,你这个姓郭的同学家里确实很可怜,但这个不能作为逃避惩罚的理由,人做了错事,必须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
要论抬杠,满嘴胡说八道,赵兴东在这个世界上还真是谁也不怕,所以他听到林强的话后,心中不禁有些鄙夷,心说当初我在你这里举报这几个小子赌博,让你去抓人,你说什么这只是小孩子瞎胡闹,怎么能动用公安机关呢?怎么能一棍子把人打死呢?满嘴的仁义道德让别人都觉得自惭形秽。可是现在请你放个学生,你又义正言辞的说什么“做了错事,必须承担后果”,真是官字两张口,横说、竖说都有理啊!
诽腹了一下官员之后,赵兴东决定还是讲明自己的动机,通过实话实说来打动林强为自己帮忙。只见大头笑了笑,然后说道:“林叔,我想把郭大海捞出来,除了见他们家可怜外,也还是有点私心的,现在贩鸡蛋的生意越做越大,我也需要几个帮手,而这个郭大海为人忠厚、品行靠得住,我想让他尽快出来给我帮忙。”
大头这番话,还是起了作用,林强尽管张口就打了官腔,但他还是愿意帮助一个误入迷途的学生,再加上“侄子”的求情,使林局长也实话实说起来。“兴东,这劳教虽说是公安一家说了算,但也是国家的正式法律制度,提前释放一个劳教人员,不是一个人说句话,就管用的。”
说到这里,林强故意停住,有意看着赵兴东的表情,结果大头表现的很沉稳,一声不吭的注视着林强,一副等着对方继续开口的架势。林局长暗赞一句,这小子还真有‘中将之风’,蛮能沉住气的嘛。
只听林强继续说道:“当然,这并不是说提前释放办不成。通常提前释放会有这么几种情况。第一,是原来的案子是冤假错案,压根就判错了,那么翻案之后,被关押的人员,肯定会提前释放。第二,是被押人员有重大立功表现,那等于将功赎罪了,也能提前释放。第三,是被押人员在关押期间表现良好,获得了减刑的奖励。第四,要是赶上国家临时出台什么政策,那也会把符合条条框框的犯人放掉,这有点像古代的大赦天下,文革里打砸抢的人员,有不少都享受了这种政策,被提前释放了。第五,就是犯人实在病的厉害,那就可以办理保外就医,或者提前释放也是可以的。呵呵,兴东,你觉得你那位姓郭的同学,适用于哪种情况呢?”
一翻法制教育,令赵兴东大开眼界,他想了想道:“林叔,这第一条肯定不行,这次赌博案件是铁证如山,要想翻案根本没有可能;第二条立大功,这要看人的命了,不是谁想立功就能刚好赶上的;第三条表现良好,也用不上,郭大海才被判了半年,等他的表现被警方认定良好的时候,恐怕都快出狱了;第四条国家大赦,这也是看命了,我们有劲也使不上;比来比去,我看就最后一条才有可能成功,只要生一场重病就成。林叔,你看我的意见靠谱不?”
“呵呵”林强笑了笑,然后才说道:“兴东,普通犯人想提前出来,大概都会想到装病,有的甚至装疯,这就像你们高考一样,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想成功挺不容易的。当然,你如果朝这个方向努力,到时候我会给你同学说话的。不过咱们县劳教大队就在封河边上采砂、挖石,你那两个同学昨天应该就被送去服刑了。其实兴东啊,如果能从第二条入手,恐怕更容易达到目的。”说完,林强起身朝屋外走去,边走边说“兴东,月亮上来了,赏月去。”
赵兴东听了林强的暗示,心里面琢磨开了,劳教大队在封河边上采砂、挖石,这该怎么立功呢?他知道林叔一向谨慎,只要牵扯到自身,说话总是留一半、说一半,因此大头也没有继续追问。他跟着林强出了屋,心不在焉的赏起了月……
晚上回到学校,赵兴东跟贾红梅简单说了下情况,就一个人钻到无人的角落里,想开了办法。
1o月6号是星期六,下午三节课后(加了一节思品课),县高中放假了,学生们都蜂涌而出,就像被圈的小马驹,好不容易赶上放风一样,呼啦啦跑的干干净净。优秀蛋员与合格蛋员都没有急着走,倒不是因为素质高,而是要领本钱。贾红梅给这24名优秀的先锋队员了本金,并在小本上一一落下了他们的名字、金额,还有签字。等一切忙完了,教室里就剩下赵兴东与贾红梅两个了,俩人也收拾了一下,约好在校门口见面,就各回各自的宿舍了。
大头骑在凤凰车上,脚尖支撑在地面上,在学校大门口等了足足十几分钟,还是没见姑娘出来,他不觉有点着急了,就蹬着车子朝女生宿舍赶去。刚拐到女生宿舍那排平房,就看见程一瞬在大声说着话,而贾红梅则低着头,因为距离远,既听不清、也看不清,赵兴东就双腿用力,猛蹬几下,飞一般的窜到了俩人的跟前。
原来这几天,程一瞬一直在盯着大头,刚才放学见到赵兴东把不少学生都叫进教室,像是在开什么会,他就悄悄蹲在窗外偷听,听了半天才明白,这是赵兴东在放收鸡蛋的本钱。等学生们都散了之后,程一瞬又跟踪贾红梅来到女生宿舍,因为他看到那个记账的小本子是由贾红梅拿着的。程老师很想看看这个账本,说不定从这里入手就能找到收拾这个大脑袋学生的理由。
等贾红梅从宿舍里出来,就被程一瞬堵在了门口。程老师先是谴责了一翻姑娘对自己的陷害:“贾红梅,你别走!9月29号晚上,你来给我报信,说是赵兴东和几个男生赌博,要我挽救他们几个,结果我去了,警察已经到了。这件事从头到尾,是不是你和赵兴东制定的阴谋,想要陷害我!”
一席话把贾红梅说的惭愧不已,低着头不敢接话。程一瞬见问住了女学生,继续趁热打铁道:“明明是你和赵兴东告了赌博这件事,可现在大家都以为是我程一瞬干的,我成了你俩的替罪羊,我和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要这么害我!”
这番义正言辞的质问,更让姑娘抬不起了头,程一瞬又道:“你刚才在教室干什么?我好像看见你拿了个本子,给我看看,里面都写了什么?”
贾红梅先是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程一瞬吓了一跳,接着又被连番的质问给说蒙了,加上本身的心虚理亏,使的姑娘此刻完全处于心理下风,她乖乖的把账本交给了班主任。
程一瞬见状狂喜,他急忙接过账本翻看起来,可看过之后,脸色不由黑了下来,因为上面全是领钱的签字,根本没有什么把柄可抓。程老师只得把账本还给了贾红梅,然后又不甘心,就开始苦口婆心的教导起贾红梅要自尊自爱,不要再跟赵兴东瞎混了。
正当程一瞬说的起劲的时候,只听“吱”的一声,一辆擦的锃亮的自行车猛的停在了身边,把他吓了一大跳。程一瞬闪到一边,侧身看见来人是赵兴东,不由勃然大怒道:“你想干什么!你想撞人行凶嘛!”
这几天大头在学校还是循规蹈矩的,他知道程四眼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必须夹着尾巴做人。可看见程一瞬从贾红梅这里下手,这让大头极度反感,因此才有了刚才骑车到跟前,再猛撒闸的举动,就是想吓吓这位班主任。
不过即便赵兴东胆子大,也还没有疯狂到大白天撞人的地步。只见大头嬉皮笑脸的冲着程一瞬点点头,连自行车都没下,说道:“程老师,刚才闸皮有点失灵,吓着你了,对不住,我们还有急事,就不陪你了,再见。”说完大头潇洒的对贾红梅扬了一下下巴,等姑娘在后架上坐好后,骑车扬长而去。气的程老师在原地足足骂了5分钟的娘……
路上赵兴东问了问刚才的情形,知道没啥纰漏后,他对姑娘说道:“红梅,我们要小心程四眼这只疯狗,赌博这个事,我们把他耍了,这***肯定要报复,咱们这段时间要规矩些,别被他抓了把柄。”
贾红梅忙不迭的点着头,然后又说道:“其实程老师也挺可怜的,兴东,要不你给他认个错吧!省的这样彼此都像防贼似的,大家都怪累的。”
“红梅,你别犯傻了,我服软,他程四眼就会放过我吗?好了,不说他了,你记住明天下午准时到田家收鸡蛋,别忘了。”大头说道。
“你放心吧,我这边误不了事。你才要当心呢,可别救人不成,反把自己折进去了。”姑娘嘱咐道。
“呵呵,不会的,我会仔细的。”赵兴东笑了笑。二人随后在长途汽车站分了手,大头骑车直奔郭大海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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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整整出宫两个月了,一共写了3o多万字,期间只断过一天(仅差6秒)。这对老枪来说,可以算是此生的一大壮举了。呵呵,有点小自豪。
感谢各位蛋员始终不渝的支持!感谢老婆大人的支持!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