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田中原莫名其妙的冒出那句话后,田家母女都有点愣神了,田翠蛾想到的是‘女人干男人活’那几个字,越感到自己的辛苦,不由的眼圈都有些红了;而田母则是对‘从长计议’这四个字,有了些想法,她虽说看重儿子,但也不是不心疼闺女,看见瘪瘪的后车胎和满满两筐的鸡蛋,田母觉得这样长期搞下去,确实不是个事儿,可眼下又有什么办法呢?
对于田家的事情,大头倒是没有那么上心,他急着结账走人呢,只听他说道:“蛾姐,别难过了,中原还小,又整天操心学习上的事情,自然对其它事不怎么留意,等他以后长大了,也就慢慢会懂得关心别人了。”说完这话,赵兴东又问田母道:“姨,那你这周要多少斤鸡蛋?我好把帐给你算出来。”
不等田母说话,田翠蛾气哼哼的说道:“等他长大以后,那我怕是都要累死到这个家里了!兴东才比他大两岁,都知道出来接我,他是我亲弟弟,可连我的死活都不顾,妈,你说你是不是把他惯坏了?”质问玩母亲,田翠蛾又对赵兴东说道:“兴东,姐这次承你的情,以后姐也不干这男人的活了,我可没力气再一个一个村子去收鸡蛋了,你这次收的货,我都要了。”
田母听到女儿的气话,心里一哆嗦,赵兴东这周还是收了6oo多斤,这要是敢都收下来,那还不又得积压,她急忙对赵兴东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说话,然后就哄着女儿进屋去了。
大头很无奈,他还要去林强家送这周的鸡蛋;还要回学校,给蛋员们排座次、奖金,还真没时间在这里磨蹭。看看已经很晚了,赵兴东只好把车子上的两筐鸡蛋卸到厨房,然后拿了给林家的鸡蛋,走到田翠蛾的屋外,对里面喊了声,“姨,蛾姐,我还有点急事,等会再过来结账,你们给我把院门留着就行。”说完小伙子也不等屋里人答复,就跨上自行车,直接从院子里骑出去了。
田翠蛾听到赵兴东要走,急忙赶到门外,可哪里还见得到人,她噘着嘴,埋怨紧跟在身后的母亲道:“兴东晚饭还没吃呢,这咋就走了?真是的。妈,你也不早点给人家弄饭,光知道给你儿子吃!”
这话说的田母很无奈,心说哪是我不给他弄饭,是他自己有事走了,咋怪的上我呢?不过她见闺女气不顺;又知道田翠蛾这两天月经来了,情绪有些不稳定;再加上现在家里的主要劳力是闺女,她也不敢得罪,于是就没有反驳田翠蛾的话,而是赶紧去给女儿打了一盆洗脸水。
伺候完女儿的吃喝,看到田翠蛾火气小了许多,田母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小蛾,娘心里咋能没有你呢?要是娘光想着自己还有你弟弟,当初也不会叫你接班了,自打9月份咱娘俩干这个小买卖开始,娘不是也天天从早忙到晚么,现在连累你吃了这么多的苦,娘是对不起你,可是你想想你爸临走前的交代,一定要把中原咱家这根独苗培养**,你说说,娘不这么做,又有啥办法呢?”说到这里,田母扑簌簌的掉下了眼泪。
什么话都很难打动田翠蛾,但一提到她父亲,田翠蛾就无话可说了,她对父亲是非常敬爱的,而父亲在临死前确实交代她娘俩要照顾好弟弟,听母亲这么一说,姑娘彻底没了火气,也跟着掉起了眼泪。
母女俩抹了一会儿眼泪,田母想到自己孤苦伶仃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艰难度日,不由越哭声越大,结果哭泣声把田中原招进屋里来了,他见到姐姐和母亲在流泪,心中有些不屑,张嘴说道:“你俩哭什么哭!还让人学习不了!哭能解决问题嘛,要是哭能解决问题,我陪你们一起哭算了。”
田中原的责难还真管用,母女俩立刻止住了哭声,田翠蛾对弟弟这种极端自私的做法很不满,说道:“学习,学习,你一天光知道学习,你知道是谁在养活你吗?是谁供你上学吗?是我和妈卖鸡蛋在供你呢!要不然你喝西北风去,还跟我们脾气呢,有本事你也挣钱养活自己,给我们瞧瞧。”
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田翠蛾这么说,田中原也一样,他撇撇嘴“哼”了一声道:“姐,我可没靠你养活,咱爸在世的时候,是他一人养活全家,咱爸去世以后,政府给我的有遗属补助,完全够我一个人生活,我读书靠你啦?姐,你是不是想当然啦?”
看到女儿和儿子马上要唇枪舌战起来,田母赶紧叫停,她先斥责了儿子一句,“中原,你咋能这么跟姐姐说话呢?还有没有大小啦!”接着田母又对女儿说道:“小蛾,你弟弟一心读书,那是好事呀,也是在为咱们家做贡献嘛,他要是考上大学,不也是你当姐姐的荣耀?你爸他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你说是不是呀。”最后田母又对两人一块儿说道:“你爸在世的时候,是最希望咱们一家和睦的,你说你们这样吵吵闹闹,让你爸在地下都不得安生啊!”
提到去世的老田,引起一双儿女的共鸣,俩人都不再说话,屋里一时之间变的沉默起来。三个人唏嘘了一阵后,还是田中原率先言道:“妈,姐,你们现在干的方向不对,姐是女同志,每天要去乡下收鸡蛋太辛苦,也多赚不了几个钱,不如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卖鸡蛋,你们想想,要是给城外那支防化部队供应鸡蛋的是咱家,那该多赚多少钱呢?还有也不能指望赵兴东一个人供货,万一他那边掉了链子,我们会很被动的。”
听见弟弟跟个小大人似的指手划脚,田翠蛾不服道:“中原,你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一边不让我去收鸡蛋,一边还不指望兴东供货,那咱们卖什么?”
田母听着有道理,也点头说道:“是啊,中原,你这话道理上讲不通。”
高材生不屑的“切”了一声后,才说道:“不是道理不同,也不是自相矛盾,这叫未雨绸缪,嗨!这词你们不懂,就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的意思。你们看赵兴东,手底下四、五十个学生给他收鸡蛋,就算有人不干了,也不可能影响他的大局,总不可能大家全都不干了吧,人家这做事就叫留一手。再说卖鸡蛋吧,他才不会只走咱们一家,万一咱家和他闹了什么矛盾,或者出了什么意外,不卖他的货了,他还有部队那条线,这叫两条腿走路,永远掌握主动权。你俩做生意,要多长点脑子,不然只是跑腿、挣小钱的命。”
“你说的轻松,那你说咱们怎么两条腿走路?”田翠蛾问道。
“这……”姐姐的话还真把这个只有理论的小子难为住了。田母听了儿子的话,觉得很有道理,这时插嘴道:“中原,那你能不能也在学校展些同学,给咱家收鸡蛋,他赵兴东能做的事,我们为什么不做。”
这话田中原不爱听,一来因为高傲,赵兴东走过的路子,他才不屑于再走呢;二来他自家知自家事,他在学校就是一个孤僻高傲的书呆子,要是真这么干,肯定没几个同学响应,到时候忙了一整儿,屁都收不上来,那还不丢人死了。当然小伙子不能把真实原因说出来,只听他换了一个角度说道:“妈,我整天忙着学习,哪里顾得上收鸡蛋这种事。看你们也想不出来啥办法,这样吧,我就说一个方法,现在乌四集不是卖商业房吗,咱家买上一间,这样卖货不仅方便,收鸡蛋同样方便,我们可以通知农民,愿意给咱们送鸡蛋的,直接送到市场去,一斤给两分钱的跑腿钱,这不和我们收赵兴东的价格一样了吗,这样做的好处很明显,我们就不用担心只在赵兴东那一棵树上吊死了,你们说是不是?”
田母听了这个主意,觉得不咋地,要在市场买一间房,那可是3oo块啊,那么破的简易房,咋能值这个价呢,政府也真敢卖,现在张榜卖了一个礼拜了,也没听说卖出去一间,自己去买,那还不成了冤大头。
田翠蛾对弟弟的主意也是嗤之以鼻,既然收农民的价钱和收赵兴东的价钱一样,那还不如收赵兴东的呢,好歹也是自己人,胳膊肘咋能往外拐呢?姑娘已经不知不觉间,把大头划到自己人的范畴了。
逐利的本性,使的田母思考片刻之后,问出这样的话来,“中原,小蛾,你说咱们能不能在家里收农民的鸡蛋,每斤只给一分钱的跑腿钱?”
因为刚才的提议没人响应,已经令田中原不高兴了,再听见母亲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不由气恼道:“妈,你干脆在家坐着,等着天上掉鸡蛋吧!就给一分钱还指望农民送到咱家来,你是不是说梦话呀!”
“那赵兴东咋只给学生娃们一分钱就行呢?”田母不服儿子的揶揄问道。
田中原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态,晃了足足三下脑袋才说道:“县高中的学生,周六必须回家,周日必须回校,既然一来一回都是必须的,那顺路给赵兴东带点鸡蛋,挣点钱有啥不好的呢?所以赵兴东只给一分钱的跑腿钱,也有很多学生愿意给他收鸡蛋。我们要是在家等着农民送鸡蛋,先是咱家这个院子在巷子里面,要找到不容易;其次,你只给一分钱的利,看看够不够农民的坐车钱,人家农民倒贴车钱,给咱家送鸡蛋!妈,你这是白日做梦啊!算了,你们还是给赵兴东好好干吧,我去看书了。”说完,田中原拂袖而去,高材生显然是对母亲的贪婪和愚蠢缺乏了耐心。
田翠蛾也觉得母亲的主意,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而且她觉得跟大头合作很可靠,也不想再整出其它什么变故来,于是姑娘就对母亲说道:“妈,你们咋都会觉得兴东不可靠呢?我觉得他很好啊!连市场的税,都是和咱家一人一半,人家又不去市场卖鸡蛋,能这么做,多厚道呀!原来还救过我的命,今天看我回来,又去找我,多好一个人呐!都不知道你和中原的脑子是咋想的。”
“小蛾,你还年轻,这个世上最难琢磨的就是人心,妈毕竟几十岁了,看人当然有自己的经验,我总觉得兴东这孩子心思太深,有点不可靠,你可别被他的表面所蒙骗了。”田母语重心长的说道。
‘被蒙骗了?’这话把田翠蛾说的一愣,她斜了母亲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妈,我能被他蒙骗什么?你还真是老糊涂了吧!”说完姑娘把桌上的碗筷收拾了一下,径自去院子里刷碗了。
看到儿女都对自己一副看不起的样子,令田母很无奈,她也摇了摇头,嘴里喃喃自语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们不信我说的,那就以后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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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昨天的晚了一分多钟,造成一天停产的重大事故,老枪检查!老枪有罪!而且昨天那篇连3ooo字都不到,实在惭愧,怎么能下了个鹌鹑蛋呢?这如何对得起广大蛋员们呢?看来老枪最近有点心不在焉,一切都是老枪的错,老枪一定改!